抱歉。云珺说道,我我第一次跑过那么多地方,也是头一回看见那么多新鲜玩意儿。并非想忽视陛下,毕竟没有陛下,我还不能看到这么多风景
    钟傅璟抬起手,轻轻按在云珺的头顶。手心的温暖一下子传了过来,云珺顿时感到了心安。他忽然发现,钟傅璟的动作和此前不太一样。还以为他还会像此前摸小白兔一样他按着自己的头顶的手心,又温柔又克制,不敢触碰太久,只摸那一下,就收了回去。
    钟傅璟笑了起来,朕岂会不知,你这几天的模样,朕看得清清楚楚。朕也没有生气,但既然是朕的仙兔,如今能拿出一点时间来陪朕,总可以吧?
    云珺连连点头,当然,陛下想做什么?
    钟傅璟转身从箱子里抱出一张棋盘来。
    会吗?钟傅璟摆好黑白棋子盒,若是不会,朕教你。
    云珺当然会,而且在家里,除了他父亲云老太师,没人能下得过他。
    他还率先拿了白子,撩起袖子,陛下,您先请。
    一看到云珺自信满满的模样,倒是让钟傅璟有些意外。
    钟傅璟的棋艺是跟以为老师父学的,而这位老师父教了皇室三代,活到耄耋寿终正寝,可谓倾囊相授,把能教得都教了。以前钟傅璟和他的皇兄下棋,还算有输有赢,但与其他人下棋,便是无敌手。连桂清遥都下不过他。
    今日他看云珺信心十足,钟傅璟立即提了兴致。
    岂料才下过半,棋盘上一角的黑子就被吃了一片,钟傅璟着实一愣。
    云珺高高兴兴在算他被吃的白子,皇上棋艺还真不错。
    这一句夸得钟傅璟有点上头,他也撩起袖子,再来一盘。
    往后几局,虽然钟傅璟不至于输得像第一盘那么惨,但依然是数个一子半子,有些狼狈。
    云珺说:陛下真厉害,我还从来没有赢得这么少过!不愧是陛下!
    他说完话就觉得不对劲,和皇帝下棋,不让皇帝赢也就算了,明明皇上都输了,还夸他下得好,这听起来是不是在阴阳怪气啊?
    云珺悄悄抬眼,看到钟傅璟正笑着看向自己。
    嗯钟傅璟点点头,你这棋艺真不错啊,跟谁学的?
    云珺不好意思道:没人教,我是看那些棋书上写,慢慢学来的。
    钟傅璟愣住,那得是何种书?能教得别人如此精湛的棋艺?或是说,云珺得多聪明,能将学到的技法,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他怎么都没想到,云珺竟然有如此本事,真是叫他惊喜。
    再来一局。钟傅璟这么说道。
    云珺微笑,一手摆棋子,一手靠近肚子的地方。
    钟傅璟看他这动作,忽然意识到,他这是饿了吧?
    这一整天,小白兔才吃了几根胡萝卜条几片青菜叶子,到了晚上变回人来,还跟着他下棋下了半天。
    钟傅璟摆手,道:不了不了,先用膳吧,朕也饿了。
    就看到云珺的笑容更为灿烂些,他嘴上说:我还以为皇上想再赢一局才肯收手。一边帮着收棋子倒是收得很快。
    收拾好棋盘,钟傅璟轻轻按着云珺的肩膀,让他回到内帐中,待侍从们上完了晚膳,他才出来陪自己用膳。
    云珺听话点头,踏着欢快的步伐,转身走了回去。
    内帐占地很大,正中间支了根犹如手臂粗的杆子。而皇帝的龙床就摆在这头,正对着小白兔的木架子。帐子两边各放着一口樟木巷,和一只双门矮柜。
    实在没地方坐,云珺只能坐在皇帝的床上。他看到正对面自己变回小白兔后,睡觉的软垫,发现这方向正对着皇帝的龙床。只要钟傅璟一睡醒,就可能看到自己。
    云珺心说皇帝身边的人,很会讨皇帝的欢心。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每次变回人之后,他总是会很饿。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发现的,大概是因为皇帝也饿了吧?
    云珺环顾一周,想不愧是皇帝所用的穹庐,帐子所用材质厚重坚硬,隔音隔风还遮光,他坐在里面,只要放下两边通道的帘子,就听不到外面一点儿声响。
    难怪皇帝敢就这样大大方方把侍从放进来,自然是知道他们根本不敢擅闯内帐,更加不会发现他。
    云珺安静地等了好一会儿,等来皇帝撩开帘子,朝他招了招手。
    他连忙走出去,就闻到一股烤肉香。
    来到草原,用饮食方面不如在皇宫里那般精致。但草原有草原的味道,如同这顿烤肉排,光是闻到味道,就足以令人食指大动。
    肉排旁放着一把小刀,笔直插在肉上,云珺盯着看了会儿,心说难道来草原上,已经不用筷子了吗?
    钟傅璟见云珺眼神中透着困惑,便主动抽出小刀,说:这肉排直接放在篝火上烤制而来,本来该是那些侍从来割,不过朕想单独和你一起用膳,就不留他们了。
    云珺的注意力全都在小刀和烤肉上,对皇帝的话也只是微微点头。
    钟傅璟笑了笑,手起刀落,麻利地割开肉排,夹给云珺。
    云珺上辈子就没吃过味道这么重的肉,这辈子跟着皇帝也吃得比较精细。他头一回吃烤肉,小小吃了两口,发现味道还真是不错,这才大快朵颐起来。
    钟傅璟见他爱吃,便亲自将烤肉排割成了几块,整齐地放在云珺的碗里。
    等钟傅璟动筷时,发现留给自己的,只剩些他剃下来的骨头。
    他好笑起来,到底谁才是皇帝,谁才该被伺候啊?
    然而看到云珺一脸满足的样子,他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钟傅璟一边吃一边说:接下来朕要在这里待上七天,最后一天去祖庙祭祀。你这些日子里,白天就待在毡帐里别出去,晚膳前朕就会回来,晚上你就能变回来,到时候听朕跟你说打猎的事
    云珺连连点头,他还以为到了这里之后,也不能变回人形,如今还有机会,还能吃到这么些美味的草原佳肴,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见云珺的注意力又不在自己身上,钟傅璟只能闷闷喝了两口酒。可他看到云珺那心满意足的神情,又一扫他心中的郁闷。
    待用过膳,钟傅璟又拉着云珺下了几盘棋。
    这回云珺让钟傅璟赢了几盘,就看到钟傅璟眉飞色舞起来。
    第二天,钟傅璟一大早领着太尉,和其他武将一起,骑马去草原旁的阴山猎场里狩猎,晚上则回来与云珺一起吃饭下棋。
    而云珺白天变回小白兔的模样,会被白茯抱着去外面草原上跑一跑。
    在草原上奔跑的感觉,和皇宫御花园的又不一样。这里的草是柔软,而且飘着一股陌生的清香味。
    远处的草原接上蓝天,好像没有尽头。小白兔云珺感觉自己好像跑了很远,可一回头,侍从就在身边,皇帝的毡帐也在眼前。想来草原一望无垠,没了对照,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
    在他们驻扎的穹庐另一边,便是皇帝狩猎的阴山猎场。
    山岳隔了很远,在阳光下也是隐隐绰绰,但从半山腰开始的矮树林,一直绵延到草原,听说在树林中有许多飞禽走兽,还有猎场看护人专门抓了其他野禽投放入猎场内。
    按说皇上去猎场,总能满载而归。
    可头两天,钟傅璟只抓了头鹿回来,听闻这鹿还是前不久看守人刚放进去的。
    到了第三天,这天天气本就不好,一直阴沉着。
    小白兔上午在草原上蹦跶没多久,就刮起了大风,白茯马上把他抱回毡帐里。
    他团在皇帝的龙床上打盹儿,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不知道皇帝今天能否会有收获。可他只能在心里暗暗为皇帝祈祷,希望今天能顺顺利利。
    没想到刚过申时,皇帝就回来了。
    趴在床上的小白兔云珺并没有睡着,他模糊间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说话声。
    云珺心想,不应该呀,这毡帐那么牢固,隔音隔风,怎么还会听到别人说话。
    他一个激灵醒过来,发现一直候在毡帐里的白茯也不见了,而说话声正是从两边帘子外传来的。
    是皇帝回来了?云珺迅速跳下床去。
    虽然他压根听不清外面到底在什么,可隔着帘子都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激烈的事?
    难道皇帝受伤了?!
    小白兔云珺手忙脚乱地跑到门口,然而帘子很重,他不敢随便变回人形去掀开帘子。
    他没办法,只能用脑袋顶着帘子,后腿用力往前推。他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把帘子的一角顶开来些,刚好让他的脑袋钻出去。
    在挂着帘子的角落里,小白兔趴在地上,他露出脑袋,伸出一双耳朵来抖了抖,总算看明白帐子底下的局面,也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帐子下,皇帝坐在他们此前一直下棋的罗汉床上,前方武将官员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他们谁都没有看到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的小白兔。
    而皇帝在生气。
    钟傅璟怒道:还说猎场里什么都有,说前阵子刚放了批猎物进去,那猎物呢?朕跑了三天,三天你让朕都看了些什么!连只鸟都没有!
    官员们下跪磕头道:皇上息怒!
    钟傅璟拍了下案桌,那桌子发出很奇怪的嘎达声。表面瞧不出什么,但小白兔云珺耳力好,觉得那案桌多半已经碎了。
    钟傅璟也不想发这么大的火,他更知道小白兔正在里头的帐子里睡着,可连着三天,他都没有遇到猎物,就连那鹿也是在林子中寻了一天才遇上。
    七天的狩猎,这就已经过去三天,按照现在这状况,剩下来的四天,能让他遇到一只像样的猎物吗?!
    钟傅璟没想到,自己继位后的第一次祭祖狩猎,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竟会如此不顺利!
    他若是拿不出其他更好的猎物,光是拿一头鹿来祭祖,不说这是丢人的事,传出去自然也要让百姓们以为,是他这个皇帝无能。
    可底下这群武将官员也觉得冤枉,见不到猎物他们也没辙呀。
    几个猎场看守人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他们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当下正是夏季,比起春秋二季来说,野禽走兽的确会少一些。可春季走兽们会发情,到了秋季则要觅食过冬,这两季的走兽们会更凶更危险,于皇上来说,反而不是适合狩猎的时机。夏天动物少,但抓起来却更方便。只是没想到今年的走兽都不知去了哪里,明明在春季时,他们总是会听到走兽发情的叫喊声。
    钟傅璟气得要命,加之今天天公不作美,下午的山里突然刮起大风,眼看就要下雨,只能提前结束狩猎,空手而归。
    今天他一无所获,心里更加光火,自然要责问到底怎么回事。
    可眼前这群人却一句话都蹦不出来,只会磕头说息怒,让钟傅璟更加生气。
    此时,毡帐外又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白茯撩开厚重的床帘,小声说:启禀皇上,是下大雨了。
    这雨也不知会下多久,若是连续下上三天,皇帝自然就不用再狩猎,直接收拾着回京得了。
    眼看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摆在案桌上的手捏成了拳头。
    有官员突然抬头,拱手道:启禀陛下,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觉得不当讲就不要讲!钟傅璟语气僵硬。
    可这官员似乎就没听出这话外之音,继续道:但下官认为,还有一法,或许可以帮助皇上,在猎场狩到猎物。
    钟傅璟深吸一口气,说!
    那官员道:陛下的身边,不是有那只仙兔吗?既然是仙兔,一定有他的本事。陛下,下次狩猎,应该把仙兔带去林中,听闻那些凶猛的走兽,嗅觉相当灵敏,隔了很远就能闻到其他走兽的味道,也许他们发现有仙兔在,说不定都冒出来了!
    官员说话时语气得意,觉得自己出了个不错的主意,他还说狩猎就该放点诱饵进去,才好引得更大的猎物出来。
    躲在一旁偷听的小白兔云珺愣了一下,什么?!要把他当诱饵?
    钟傅璟也听明白他的意思,勃然大怒。
    你居然让朕的仙兔当诱饵?!钟傅璟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们想不出办法,居然打朕的仙兔的主意?
    钟傅璟气得都快笑了起来,他很是不耐烦地摆了下手,对一旁的侍卫说:把他拖下去,重打二十,直接送回京城,别让朕再见到他。
    那官员一听吓傻了,他觉得自己没想错呀?没有诱饵,怎么狩猎?
    可不等他再有解释的机会,就被侍卫拖出了毡帐。
    其他官员武将一听,就更加不敢乱出主意,他们心里都想,以前这皇帝是暴戾恣睢,本来以为是那前宰相逼的,想如今没了宰相,皇帝应该温和些了,可没想到想必皇上的本性,便是如此吧?!
    这下官员们更是一个个低下头去,生怕此时的他们脑袋抬得高一些,被皇帝看到而点到自己名字,让自己出主意。他们出不了主意,便要被拖出去挨打。
    毡帐里一时安静,而帐外的雨声,想方设法地钻了进来,雨声吵得钟傅璟心里烦乱的要命。
    没想到他打不到猎物,还听了一耳朵的馊主意。
    他皱着眉,却突然想到背后帐子里,应该还在睡觉的云珺。
    若今天顺利,钟傅璟应该满载而归,从打到的猎物中挑个野禽出来,当今晚的加餐。然后他和云珺坐在一起,享受收获的喜悦,再在一起聊天下棋,说他打猎时发生的事,看到云珺对自己露出向往的神情
    本应该如此。
    钟傅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结果余光一瞥,就看到帘子的一角,有一抹熟悉的白色。
    他定睛看去,那不是他小白兔的的脑袋吗?!
    小白兔云珺本趴在帘子底下,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他有办法,能帮皇帝呢?可一听是狩猎的事,这他就不懂了,正有些茫然无措。
    他无奈地看向皇帝,岂料钟傅璟也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来,这就瞧见角落里的他
    云珺心里一惊,倒也不是怕被皇帝看到,但他这冒出一个头来的样子,不怎么好看,而且还是在偷听皇上说话,就有些惊慌起来。
    他赶忙蹬着后腿,想缩回去。没想到这厚重的帘子超出他的想象,加上两只耳朵卡在帘子外,他努力了半天,都没缩回去。
    就看到钟傅璟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复杂,有点像是,明明应该在生气,又是很严肃的时候,却看到他的样子,快要笑出来,但他努力憋着笑,只是眼尾都向上翘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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