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含凉殿依傍太液池而建,跨水架楹,台榭参差,殿宇旁边有水车将活水抽引至屋顶上,任其沿着屋檐流下来,形成水帘,周围不停转动的风扇再把水激成水雾吹送进殿内,使得室内即使在大夏天时也冷气盛人,含冻彻凉。
    殿台上还有一块长方水嬉池供人玩乐,池内珠璧交映,水波透光,金碧辉煌。此时她们就在那水嬉池里玩水,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室内摆设着各种花卉,使冷风带香,芬芳清凉满室。池边的长桌上还放着半碗她们没吃完的砂糖冰雪冻杨梅、凉水葡萄羹,以及用牛乳和果汁做成的冰酪。
    李炎闻讯动身赶回来时,只见殿内水晶帘半挂,檐上鸣泉,四面积水飞洒,冷风不断袭猎衣襟,让他都觉得隐有凉意。更别提她如今只恢复了大半,才刚刚停药,身体更没好完全,便只披着一件湿透的短衫坐在冷水里的秋千上玩耍。水阁如此虚凉,急得他衣裳都没换就直接下水去捞她。
    如今宫中没一人敢管她,宫人们吓得手忙脚乱只得去请他回来,李炎气得头疼欲裂,他一个没看住就能如此顽皮,简直无法无天,什么都能造,真得狠狠打她屁股给一顿饱揍。她一贯是如此的,就连他的话也时常随意爱听不听,更不会把奉御的医嘱当话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是习以为常让他提心吊胆。他最顾忌她身子健康,自从遭过难他就时时怕她出状况,担心得头发都快白了。上次丢了半条命,她却仍然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光看她泡在凉水里吹冷风,也快让他半条命没了。
    李炎一钳住她的手腕,就顿感通身冰凉。知道她贪玩,不知道还她能这样无所顾忌,当即厉声道:“你要人看几遍!?非得做什么都让朕亲自盯着是吧?!”
    “你干嘛那么凶!”徐宝象被他吓得,仰头无赖地大哭道,“凶什么凶!玩一下怎么了……!”
    “还顶嘴!”他大力钳住她手臂,将她扯过背面作势就要打,手却僵在半空下不来,眼角早已湿润。
    “你是混蛋!”徐宝象哭得更大声,“我不要你了!”
    李炎恨极恼极,爱极疼极,他当然不可能下得去手,这是他的冤家,他的肉。急火攻心之极,竟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忙将人抱起来,着急往旁边内室走去。不说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更万万舍不得再让她哭个半宿的。
    宠着吧,由着性子惯着,一时半刻反正她是改不了了。不宠不行,不宠便更让他伤心。自己的宝贝自己不疼,还有谁疼她。
    “我不要你!我讨厌你!”徐宝象痛哭流涕,倒不见得有多羞恼,更多的是看到那人眼里的焦急和无比伤痛,她进退失据,无所适从挣扎了起来。
    “你到底还要闹什么!”实则这一句话语气就已经见软了,李炎紧紧抱着她,吻着她泪花边道,“……对不起,宝宝,对不起,是我看得太紧了,心急了。”
    “不,你没错啊!你没什么好道歉的……你根本就不需要道歉!这么着倒像是我亏欠了您老的呢!”徐宝象哭泣道。
    “我没这样想过!”究竟谁欠谁的。
    唉,到底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
    文蕙久久僵在池旁的藕香玉簟上,云里雾里,等刘细娘扶她起来的时候,仍结巴地道:“……娘娘这样、不会惹怒陛下吗。”
    什么是惹怒,跪给她骑都不止一次了。刘细娘无奈叹道:“不会的。”你看见过更厉害的,就不会这样想了。
    暖室内已备齐衣裳暖炉姜汤,李炎替她换了衣裳鞋袜,将人搂在怀里哄着,边接过刘金刚递来的热汤。他从万寿宫过来有了一会,那边便派人来请旨。他一边叹,一边喂她喝姜汤,说不去了。正说着,徐宝象眼见门外文蕙等人收拾好了进来请见,忙从他腿上挣脱下来。
    “你回万寿宫吧,”徐宝象没看他,退后半步挽住文蕙的胳膊,“我今晚要和阿蕙睡。”
    文蕙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循声过去,乍一看眼前天家,表面是个很严肃的人,可近些打量时,他一身玄色长袍,又是位威严儒雅的先生。虽显年长,但五官和气质都卓然出众,身形很高挑,气势更迫人。
    刘细娘只看李炎都脸黑了,忙笑着拍了拍文蕙的肩膀,希望她赶紧意会:“……我们蕙娘真是好运气啊,平时我就是想和娘娘睡也睡不了,都被陛下占去了。”
    文蕙却低下了头,没做声。
    李炎停了一息,便站了起来,让刘金刚去备车,临走前仍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吩咐左右:“你们多看着她点。”
    徐宝象停在原地,送也不送他。只听他脚步声远了,才回了蓬莱殿。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徐宝象和文蕙用过晚饭,在小厅里听着宫人讲故事,不多时便在蓬莱殿的厢房里歇下。
    其实她早已不习惯和除了他以外的人睡觉了,深夜时只是睁眼望着帐顶发呆。每当她像现在一样睡不着时,李炎或是吻她,或是摸她的发顶,从额头顺到后脑,再轻轻拍抚后背,就能让她舒服得想眯眼睛。从他们第一晚开始,她睡觉的坏习惯好像全被他带出来了。
    徐宝象卷着被子翻过身,没披盖的身侧便马上被盖上了一层薄丝被。
    “姐姐快去睡吧。”她对刘细娘道。
    “宝贝儿,你拿着它吧,好睡些。”刘细娘把东西递过来,徐宝象接过去,抱着李炎的中衣闻着上面的味道,又来回摸着脖子上挂的翡翠扳指,可渐渐地发现,仍然一点困意也无。她见守夜宫人走了,不自觉拿着他的中衣,伸向两腿间,那里已经湿滑了,两片花瓣含着水光,相连的蜜豆正脆弱地立起。她用手指隔着他的衣衫布料磨了一磨。
    她想起之前他是很爱吃她这颗豆儿的,还嘬出声音来逗她,她不懂他为什么觉得好吃,也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不吃了。他还爱用他那根烫人的肉棒磨它,蹭它,顶它,还喜欢时常用手指按揉它……她尝试学着他的动作自给自足,布料或许更像他舌头或者手指的纹理,他应该是这么碾压的,不对,要重一点……不对!应该先轻一些,没那么慢、不对,根本不是吃这个位置……被子里他的气味逐渐传散开来,徐宝象出了一身汗,筋疲力尽,却始终不得其法,更谈不上泄出来,不由埋在丝被里无声地哽咽了起来。
    她有点后悔把人赶走了,是悔的肠子都泛青。又有点生气他为什么不留在这里,连自己的不管什么歪话气话也都诚心诚意地顺着答应,没个限度。
    徐宝象很想他。她不知道还要气他什么。有什么好让人生气的。他明明都已经那么好了不是吗。
    也不知道他在那边睡得好不好,想不想她呢。她很想他,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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