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六点半,朱新绿准时来到距离防空基地不远处的一家饭店。这里装修简陋,卫生条件也有些差,来往的顾客都是跑长途大车的司机。
    好在,有单间。
    独自坐在单间的朱新绿,心绪有些不宁,拿出手机发送一段消息,等待着回复。
    还没看到提示声响起,马子健已推门而入,坐在朱新绿的对面,很熟络一样问道:“点菜了吗?”
    “点,点菜?”
    “你来人家饭店不点菜?”马子健却反问了一句,随即不待她反应,招手喊道:“服务员,点菜!”
    “要点啥?”
    “一盘大骨头,再来一盘红烧兔块儿,嗯,麻辣水煮鱼也来一盆,再加个排骨玉米汤,要清淡些。”说着将菜谱递回给服务员,道:“还有一桶米饭,上菜快点儿哈。”
    “先生,你们几个人?”服务员当时就愣了:虽然店里来往的顾客都是大肚汉,但两人点这么多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就我们两人,不过放心好了,不会浪费的。”马子健笑了笑,在这过程中始终没在意朱新绿的反应。
    而朱新绿此时看着他,神色渐渐狐疑起来。
    并且,还有点讨厌:那些菜一个赛一个油腻、嘌呤高到离谱,向来不喜欢吃肉的她,对此很是反感。
    而且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一位国家工作人员,更不像是来调查自己的。
    “怎么,是不是感觉被骗了?”谁知等上菜的功夫,马子健似乎已看出她的心思,一边用开心烫洗着餐具,一边问道。
    甚至,还很有绅士风度地将她那份餐具给洗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新绿脸色凝重,警惕地问道。这副模样与马子健的轻松写意比起来,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东海市青训营第三届优秀学员,同时也是瑜缘轩的合伙人,挂了个副总的职。”
    马子健便看向她,反问道:“那你呢,朱新绿女士?……不,严格来说,我该问你属于妖族的哪一类吧?”
    朱新绿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不是代表青训营调查我的?”
    “我们总教官已经知道你了,不过就这点小事儿,她懒得亲自动手。同时局长在外出差,她也不愿意搅扰。所以我就毛遂自荐,把这事儿给揽下了。”
    “你,你私自给揽下了?”朱新绿有些傻眼:我又不是什么建筑工程或鱼塘山林,你说承包就给承包了?
    “怎么,觉得我不够资格?”马子健笑了笑,然后就住了嘴。
    朱新绿还不知怎么回事儿,没等开口询问,就见房门被人推开,两个服务员将菜一一上齐。
    看到这一幕,她才有所明悟,待服务员重新关好门后,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不在乎。”开始盛饭的马子健,却已经进入干饭人模式,含混地道:“反正,你的结局是注定的。”
    “配合着点还能留条性命,要是想乱来的话,最好想想成青训营通缉犯会是啥后果。”
    说话间,他已吃完了一碗饭,继续添饭时看到朱新绿神色凝沉,不由笑道:“现在,你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妖族了吧?”
    “我不属于妖族……”
    朱新绿摇了摇头,看来已打算坦白从宽。但同时神色也变得诡异起来,道:“严格来说,我属于精怪。”
    “精怪?”
    “不错,就是拥有着特殊异能的生物。在上古时候,我们也曾出现过。”
    “哦……”马子健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干饭:武侠高手有了,异能术法也有,妖族鬼物更不缺,再来个什么精怪,又有啥大惊小怪?
    “那你又有什么异能?”
    “我的异能就是蛊惑他人后,挑拨起戾气,便可以吸收修炼。对方的不满和戾气越重,我的修炼速度也越快。”
    “这金手指倒是不错,跟我的比起来都不差。”
    马子健听后,忍不住评价道:“而且,生逢男女对立这么严重的时代,你又敏锐地掌握了修炼密码……”
    “看来,要不是发现得早,你迟早会成为一方boss。”
    朱新绿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青训营那里,究竟打算怎么处置我?”
    问这话的时候,她语气有些颤。
    毕竟青训营也属于国家部门,而自己不仅挑拨青训营学员对立,更处心积虑在网上煽动人们情绪,造成的后果根本无法估量。
    假如真要追究,破坏社会稳定和谐的帽子扣下来,她也觉得戴得不冤。
    很多人就是轻易听信了网上的说法,导致家庭破裂。整个社会道德水平比起二十年前,更直接滑坡了一大截。
    而且,这种破坏还是无形的,很难弥补。
    没想到,马子健这里的回答,却云淡风轻:“我不是说过了嘛,青训营那里懒得管……至于你说的什么煽动男女对立,破坏社会稳定啥的,那是时代和社会的缘故,真当自己有多大能耐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没事儿了?”朱新绿却不在乎这些,更关心自己。
    也难怪,能做出那种没底线的事儿。
    “当然。”马子健一口喝干排骨汤,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一笑道:“当然……是不可能的。”
    “国家和青训营懒得管,但我很眼馋,你那个能让人战力瞬间增长三倍的术法。”
    “你想从我这里取得这种术法?”
    “差不多。”他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纠正道:“是想取得后上交给青训营,看看能否改良什么的。”
    脸上虽然还是笑,但神色已认真起来:“这样我得了好处,你也算戴罪立功,事情基本上就可以揭过去了。”
    朱新绿闻言沉思,随后点头道:“你的提议很好,对我来说很宽容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得先被我蛊惑,然后再打败我才行。”
    朱新绿第一次同他对视,认真地道:“不被蛊惑,你就无法被妖术侵蚀;不打败我,又无法摆脱我的控制。”
    “两个条件必须都满足吗?”
    “是的。”
    “哦……”马子健就点点头,然后道:“这听起来很简单嘛。”
    “怎么简单了?”说起这个,朱新绿怒气就往上涌,道:“上次搭车的时候,你想尽办法挑拨,你不是一点都没上当?”
    “那你别捡我不爱听的说,捡我认可的理论说不就行了?”
    “嗯?……”朱新绿一愣,随即就脸色奇怪地道:“你是让我蛊惑你,要大胆追寻爱情、财富、创造自己的生命意义,活得充实而快乐,不负人生一场?”
    “是的。”马子健便笑起来,道:“人生难道不该如此?”
    说着,他又招手让朱新绿凑近,道:“而且,现在人们戾气那么中,对立那么严重,你咋就不能当个好的视频博主,教导大家人生的意义……难道不觉得,这样获得的戾气,会比挑拨更多吗?”
    “嗯?……”
    朱新绿再度一愣,忽然就觉眼前打开一扇新的大门:这家伙,脑洞居然如此清奇,说得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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