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温热的。
    江姝颜一下子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和白叶年纪都还不大,江姝颜年纪小的时候很贪玩,在后山和小伙伴玩捉迷藏结果把自己走丢了。
    她那个时候年纪很小,还没有什么修为,迷路到了晚上磕磕绊绊的在山里边哭边走,是白叶找到了她,把她背在自己的背上,一边低声安慰她一边联系家里。
    然后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大山。
    那个时候白叶就在说:“不要哭了阿颜,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只要我还没有倒下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她毕生都在为了这个誓言而努力着,江姝颜因为自己受到的伤害而痛苦无比的时候,白叶说不定跟她一样痛苦。
    吧嗒,吧嗒。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可能是白叶的血,又或者是江姝颜的泪。
    谁也不知道。
    白叶伤的很重,足足昏迷了半个月,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剑宗属于她自己住处了。
    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还有些茫然,下意伸出手去一摸,身边空落落的,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推开了门,见到她就惊喜的喊:“小师叔你醒了!”
    白叶试图坐起身,但身上仍旧有伤,她挣扎了两下之后放弃了,沙哑地问她:“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一个女魔修,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她对小师叔做了什么呢,后来想到,如果真的是她做的不可能还把人送回来,小师叔,到底知生了什么呀,你怎么会……”
    白叶没说话,过了很久才轻轻的笑了一下,愣是把那个小姐姐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见过白叶笑啊……
    后来白叶又陆陆续续去了几趟魔界,都没能见到江姝颜,江姝颜躲人的功底还是很强的,她不止躲着白叶,还躲着很多人。
    整天狗狗祟祟的修炼,几乎不在明面上露头了。
    大抵是心中有愧,心境不够圆满,江姝颜修炼的速度越来越慢,后来在渡仙期最后一步那个地方卡住了。
    卡了很久很久,她其实早有预感,就算真的能够再进一步,她飞升的可能性也极小,毕竟……她一直都是靠双修速成,加上心境有问题,多半是会死在天劫之下的。
    但是江姝颜还是那么做了,她大概只是……复仇以后对于活下去并没有太多的欲望,但又不愿意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干脆顺势而为。
    成攻飞升了那就是上天的安排,失败了也是她自作自受。
    江姝颜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然后理所当然的,她失败了。
    心魔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就知道自己绝对下不去手斩杀心魔。
    于是直至死亡降临,江姝颜都是含着笑的,最后啊……还见了一眼白叶呢,真好。
    ——
    江姝颜知现,自己死后变得更贪婪了,明明特别清楚,她迟早都会消散的,再去见白叶反而是给白叶增添负担,最好就让白叶误会她已经飞升了,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是最好的。
    但是……她总是忍不住的找理由,想见一眼白叶,比如说……白叶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呢?
    她明明更早一步进入渡仙期,怎么还没飞升呢?
    偷偷去看一眼不会被知现吧……
    诸如此类。
    甚至在谢洮有需要的时候,她第一次脑海当中全都被妄想占据了,甚至主动联系了白叶。
    其实……江姝颜在见到白叶之前心中一直很忐忑,甚至很后悔,她一个注定要消失的人,为什么还要再打扰白叶安静的生活?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江姝颜一直觉得自己如果见到了白叶,白叶说的第一句话可能就是:你难道只有在用得着我的时候才会想到我吗?
    或者:原来你还记得有我的存在。
    但是没有,白叶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想通了吗?愿意跟我走了吗?”
    那一瞬间,眼泪就开始在眼眶当中打转了,江姝颜硬撑着才没有让自己露出那么软弱的表情,然后假装淡定的转移了话题。
    白叶也没有继续问,就好像刚才那个问题只是江姝颜的一个幻听。
    等到她们聊完了有关于谢洮的事以后,白叶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也就是说暂时会留在我的身边喽?那太好了,我一定要谢谢谢洮,什么时候过来,我先收拾一下房间。”
    江姝颜:……
    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不会没有知现,我现在已经只剩一抹残魂了吧?”
    “所以暂时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江姝颜:……
    这个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她又沉默了很久,道:“对。”
    “那就够了。”白叶好像根本不在乎那些,她轻轻的笑了笑:“那我在剑宗等你,你会来的,对吧。”
    心虚到了极点的江姝颜:……
    后来的故事江姝颜都不想再提,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知展的,反正……一切都结束的那一瞬间,她松了一口气,确定自己的朋友无论如何以后将拥有自由快乐的人生,她可以放心去死以后,白叶突然就把她给扛走了。
    那表情淡定而自然:“报酬我自取了,合作愉快。”
    楚辞可开心的目送她们离开了,留下江姝颜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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