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给伤者喂了药丸,先吊住命再看伤处,然后她才知道为什么说伤者动不了,因为他是插进埋在地里的铁棍里了。
    那铁棍很细很锋利,是杀骆驼时埋的,杀完了没来得及□□,也是觉得用着方便,正打算弄个木桩套一下,结果两个人打起来,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推出去了,好巧不巧正摔在铁棍上,还好没插到心脏位置,不然的话人直接就没了。
    伤者媳妇见萨仁喂了药就不动了,赶紧过来拉着萨仁的手哀求:“你救救他吧,他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萨仁愣住?
    “为了我?”
    她看着这人也觉得眼熟,就是记不起来在那儿见过。
    “他在你工厂上班,还管着事呢,他也是听见别人说你坏话,这才打起来的,你可不能不管!”
    萨仁这才想起来,这位确实是个车间里的小组长,刘厂长还跟她提过这人,说可以放进下一次的提拔名单,一个大厂总要有自己的人才梯队,总不能傻等着这批委培学员毕业。
    她是真没想到因为传言还打起来了,还打得这么重。
    伤者媳妇泪眼模糊地指着在一边抱头蹲着的男人,“就是他说你是萨满圣女没人要,说以前追你的人都找别的对象了,还说你生不了孩子,只能抱养别人的,还说你做好事都是有目的的,救人只救能帮你的人,根本没有那么好,说你厂子赚了钱就开学校传教!”
    萨仁听得火大,“放心,这次我会一个个把他们找出来的,你丈夫不会有事。”
    萨仁本来想等着医生过来,可看天阴沉沉的,又怕下起雪来,天气一冷,伤者就容易失温休克,她干脆道:“点火烧水,我帮他治伤。”
    旁边人还愣了下,点火烧水的程序怎么跟杀骆驼一样,有点瘆人,不过他们大部分人对萨仁还是很信服的,尤其是伤者媳妇,她娘家也是查达的,比萨仁大几岁,早早出嫁了,虽然不熟,但也从娘家人那里听到过不少关于萨仁的事,自然知道萨仁不是传言里的样子。
    想把人从铁棍上弄下来,最怕的就是内出血,萨仁先扎了针,又想办法固定住针,怕搬动时再移了位。
    然后又指挥着众人慢慢把人往上移动,虽说打的时候是真打,但这时候看见把人伤成这个样子,那个打人的也吓坏了,过来哆嗦着手想帮忙。
    萨仁把铁棍拔了就手脚利落的检查出血点,开始缝合,然后旁边人看着就说那个打人的:“你自己看看,人家萨仁这是巫术嘛!哪里听来的闲话,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说说也就算了,你堂哥都说了没有的事,让你别胡说,你还非得说,这要是萨仁没赶过来,你可就把你堂哥害死了,为这点事,值得吗?”
    “就是啊,萨仁多好的姑娘,帮过多少人,就说咱们这小牧场,要没萨仁的厂子收牛奶,咱们还得费劲自己弄成奶干,不然就得扔了,弄得形状不好也不好卖出去,得浪费多少东西。”
    “对嘛,草原上多少人因为萨仁得了好处,你倒处说她的坏话,不是找打嘛!你居然还真动手,这要是你堂哥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活!”
    这人阿爸也拿鞭子狠抽着:“没出息的东西,好不容易去了国营厂子,别的没学会,学得跟个长舌女一样说闲话了,我看你也别去了,把名额让给你弟吧。”
    萨仁虽是手上忙着,耳朵却听着他们在说话,听到国营厂子,她想到其其格说的谣言就是从镇上牛奶厂传出来的,看来确实有点关系啊。
    不等她去问,那人先承受不住压力,跪倒在地:“都是我的错,是我为点小利就把良心给卖了,其实是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说萨仁坏话,还说过年的时候多跟亲戚朋友说,最好把她在草原上搞臭了!”
    他阿爸更气了,把鞭子舞得是虎虎生风:“我叫你没出息,我叫你贪钱,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前年咱们家的牛病了,还是萨仁给看的,一分钱没要,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他阿妈也气坏了:“拿钱说人家坏话!你就那么缺钱?”
    大家也都觉得不可思议,掏钱来黑人,这得多大仇?他们也骂起了这人,萨仁却只关心一点,“谁雇的你们?”
    “我也不知道,是别人找的我,钱是他给的,话是他传的,我本来说拿了钱就行了,谁知道我有没有说你坏话,可今天家里聚餐的时候我堂哥总夸你,我想起自己拿的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骂起你来,哪想到就打起来了,还失手弄成这样,我要知道肯定不拿这钱!”
    萨仁把伤口处理好时,120跟110都来了,120车上的急救医生一看伤口,就赞道:“这是谁处理的?在这种地方没设备也能处理成这样,也太牛了吧。”
    不等萨仁说话,旁边人就赶紧指她:“萨仁救的人。”
    “对,萨仁还给扎了针,说不会失血过多,让我们放心。”
    “萨仁是驼铃神医,有她帮忙,绝对能保住命,没看人家医生都夸吗!”
    那两个医生都跟萨仁挑起大拇指,是真心特别佩服。他们拉走伤者,这个把人推到铁棍上的由110带走,萨仁跟着过去,“他不只伤了人,还参与了有组织有预谋诋毁我的恶□□件,我要报警。”
    然后旁边有个人心虚地缩着脖子就往外溜,萨仁看他眼神就不对,立马过去拦住:“你也是其中一员吧。”
    那人慌了,“没有,跟我没关系,我是说过你坏话,可我没拿钱,一分也没拿。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觉得你太出风头了,真没人雇我。”
    公安里那个胖点的可能也听过萨仁那些负面传言,他也看这位有点可疑,就说:“有没有的,先请回去调查吧,
    “真跟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听他们传闲话,记住了跟鹦鹉学舌一样往外说萨仁不好,没人指使我。”这人心虚极了,说完转身就跑。
    萨仁上去一脚把他撂倒,反手拉起他的两条胳膊,“没你的事,那你跑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知道吗?最好赶紧把你的同伙们交代出来,不然等他们把你先交代出来,你可就没机会了。”
    来的那四个公安看着萨仁彪悍的抢他们的活儿,不由苦笑,胖点的那位说:“萨仁啊,你这肯定是得罪了人,你这脾气要是不改的话,这事就算是查清楚了,以后还会有别的事。”
    “我脾气怎么了?在帮着公安同志抓坏人啊,你们没看见他要跑吗?”萨仁才不肯承认自己脾气不好,把这人交给公安,决定去给刘律师打个电话。
    她以为是自己得罪了人,才有人在有意传她的坏话,哪想到居然还有钱财交易,给钱雇人说她坏话,这是多大的仇啊,简直不能忍,这次不管费多少功夫,也得把掏钱黑她的人找出来,而且要找刘律师帮忙,从重量刑。
    谣言是真可以毁人的,大家再不信,听多了,看到萨仁就会想到圣女,看到她做好事就会猜测她会不会有其他目的,所以这事一定要严查严判,她甚至想着到时候也花钱雇人把判决结果四处宣扬一遍,好让那些编排她的人都长点心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是八卦什么是诋毁,分分清楚,别一张嘴就是我听说……
    刘律师很快就过来了,一见面就说:“不遭人嫉是庸才,可你这也太遭人嫉了吧,上次是刻字诅咒,这次居然是雇人散播谣言!你可真是个活靶子。”
    “别说风凉话了,这次我一个也不想放过,给钱的拿钱的,全都得找出来,还得你帮我盯着。”
    “放心吧,有我刘大律师在,欺负你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其其格喊了声:“雷中尉,你怎么站门口不进去?”
    雷庭州?萨仁愣了下,没听说他要回来啊,两人经常通信,不过雷庭州因为工作原因有时候很晚才能收到信件,回信有些不及时,萨仁都已经习惯了,他年前说下次过年肯定能回来。
    萨仁就以为又要一年不见,哪想到他突然回来了,还站在外边偷听他们说话?萨仁皱起眉头,隔着门没好气地说:“雷庭州,你怎么还学会偷听壁角了?”
    第344章 求婚
    雷庭州觉得自己很冤枉,紧赶慢赶的回来,就是想赶紧见到她,自然一下马就跑来了,哪想到一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对萨仁说‘欺负你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这话是他藏在心里的话,另一个男人说出来,雷庭州自然慌了,站在那儿想听听这人到底是谁,跟萨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哪想到被人叫破,成了偷听壁角的,萨仁估计最烦这种小人行径,所以雷庭州赶紧解释:“我以为你一个人,就急匆匆地过来了,走到包前听到里边有说话声,怕打扰你们,刚要敲门,就被其其格看见了,我可没想着偷听。”
    刘律师那是人精,什么情况自然一目了然,他也不解释,因为这点事就怀疑萨仁的人也配不上萨仁,解释什么?他笑着告辞了。
    萨仁皱眉看着雷庭州:“你不是说要到今年过年才回来吗?”
    雷庭州不会怀疑萨仁,他只是怀疑有人惦记萨仁,正想着旁敲侧击地问问刚才那人是谁,见萨仁问呢,就说:“没错,但我听说有人诋毁你,说得很难听。”
    “我已经知道了,也已经抓到了小喽啰,你就为这事回来的?”
    “没错,明天就得走,不管我能不能帮上你,我总想着回来看看你才能放心。”
    雷庭州说着掏出个鼓鼓囊囊的包来:“这是我的积蓄,你先用着,我知道你的大学不盈利,福利院更是烧钱,手头肯定紧。”
    萨仁愣了下,没想到他上来就给钱,拉开包一看,还真不少,得有小两千块钱,现在就是马校长的工资也才一百零几块,这小两千真不少了。
    “我不能拿你的钱,你们的补助不是很少吗?怎么省下来的?”
    “是奖金!你必须得拿着。”雷庭州不想多说,又从背包里拿出个金戒指来,黄灿灿的花纹很时兴。
    萨仁不解地看着他,这是要求婚吗?果然见他单腿跪下,一脸诚恳地说:“萨仁同志,回来的路上我打了很多草稿,可是写来写去也不满意,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才能打动你的心,那我就只能说最想说的了。”
    雷庭州说着看着她的眼睛:“萨仁,你愿意嫁给我吗?”
    萨仁的‘我愿意’都到嘴边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不会是因为这些谣言才想着赶紧回来跟我求婚吧?”
    确实是这样,而且萨仁阿妈还给他爷爷打了个电话,问他近况如何,雷老爷子这才违反规定给雷庭州捎了个信。
    不过雷庭州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说这件事,他本来就想着求婚,在很早很早以前,他甚至想过两人的孩子,想过孩子大了自己去生活后,两人的退休生活。
    曾经那句‘连两人一块埋哪儿都想好了’真的不是一句戏言,只是他被拒绝后就有些患得患失,只敢远远守着慢慢靠近。
    雷庭州一直知道萨仁还没准备好,她想做的事还有很多,他从来不想逼她,但现在正是时候,她家里人同意了,自己家里人也盼着呢,上次她也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两个人有来有往的写信寄东西,对各自未来的规划也有了一定了解。
    总之雷庭州觉得,趁现在订婚,过年时结婚,是最好的安排。
    “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跟你求婚了,第一次你差点揍我,你忘了吗?如果按我的本意,我在你对我流露出好感时,就想再次求婚了,可你大哥说我的工作太危险,他希望我换岗后再跟你表白。现在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过年时才能回来,萨仁,我保证我会安全回来,但在走之前,我想确定下我们的关系,我想让我心里有个念想,时刻记得我心爱的姑娘在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我知道是我太自私了……”
    萨仁听到他说执行任务,心中一软,伸手堵住他的嘴,“这金戒指太难看了,我知道现在流行这款式,但我不喜欢,所以只能现在戴一下,以后会收起来,可以吗?”
    雷庭州亲了她的手一下,笑着说:“你等着!”
    他说完人就跑了,留下萨仁一脸懵逼,难不成跑去买戒指了?左旗的金店里应该都是这种戒指吧,难不成他跑去呼市甚至京市去买了?
    她就是傲娇一下,确实不喜欢这戒指,但人对了,凑合戴一下就行了,就差这一下了,哪怕你先戴上,求婚成功,以后再买一个喜欢的也行啊!
    这人是不是傻!
    还好雷庭州没让她久等,回来时再次单膝跪下,这次递上来的居然是用草编的戒指,草编的圆环上是一个不知用铁还是铜做成的小花,打磨的特别精致。
    “这小花是用子弹做的,我本来想找条好看的链子给你做成项链,但我试了试,又怕会划伤你。”
    这小花很立体,是绽放着的形状,挂脖子上确实不太合适。
    萨仁伸出手,雷庭州帮她戴的时候紧张的手都有点抖,萨仁也不吭声,等戴好后,离近又离远的看了看,还真的挺好看。
    起码比那个黄金带着花纹的好看多了,草绳与子弹居然搭配得很和谐,小小的一朵花泛着金属的光泽戴在萨仁柔嫩白皙如脆笋的手上,好看极了。
    雷庭州得偿所愿,正想着是不是趁热打铁一亲芳泽,就听萨仁说:“这种小装饰简直太可爱了,达愣爷爷也会编,我可以让爷爷编点手环戒指,甚至可以做草编的相框,都放到纪念品超市里。这些小玩意成本低,只是花费些功夫,让老年人做又能锻炼他们的手眼协调能力,一举两得!”
    雷庭州心里一片柔情,被萨仁的主意打击得直叹气,找个事业心太强的老婆,就得时刻经受得住这种打击。
    那个黄金的戒指也没浪费,雷庭州送给了萨仁阿妈,阿妈本来不肯受,这东西哪有送丈母娘的,一听说两人定下来了,她就如吃了三四斤蜜糖,心里甜极了,赶紧往外跑,想去跟朋友炫耀,顺便澄清一下自家闺女不是没人要的老姑娘。
    萨仁知道阿妈想去干吗,她也没拦着,干脆把金戒指给她戴上:“阿妈,你去了跟人家直接说我订婚了,好像是在通知人家来上份子钱,可订婚我不想办,也不收份子钱,您带着这个去就不一样了,一到那儿,她们就会问戒指,您就可以说是未来女婿送的了。”
    阿妈点点她:“办,怎么不办,你等我回来再说。”
    阿爸也乐呵呵地说:“肯定要办,还得大办!”
    “可他明天就走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雷庭州刚才听见萨仁跟阿妈说他是未来女婿,早就乐得找不找北了,他也连连点头:“阿爸放心吧,肯定要大办!”
    这声阿爸叫出去,萨仁没脸红,阿爸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进了他们自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来:“给,这是我跟你阿妈的改口费。”
    雷庭州也不矫情,改口费都是结婚时候改给,现在收了,他更放心了,看来那个律师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阿妈等不及了,又开始给萨仁介绍对象,现在都改口了,两家人成了一家人,再无悬念,于是他利索的收了钱,又说:“阿爸,我明天确实要赶回去,我爷爷赶过来可能来不及了,我爸妈那边还得打报告,我请我的前领导来给我主持订婚仪式可以吗?”
    前年过年,两边家长早都见过了,自然没问题,阿爸利索答应着。
    雷庭州没急着去打电话,又跑去找达愣爷爷,达愣爷爷对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虽然觉得没一个人配得上自家孙女,但萨仁也不小了,该结婚了,雷庭州不只家世好,自己也不错,人样子也体面,跟萨仁算得上郎才女貌,站一起十分登对。
    跟长辈都改了口打过招呼,雷庭州这才给严军长打电话,严军长本来该退了,但有萨仁不时换药调理着,他身体做过手术后不但没垮,还越来越精神了,上边不肯放人,他就一直在奇山基地那边驻守。
    这时听见雷庭州要跟萨仁订婚,他呵呵大笑:“一会儿我就给徐司令打电话,我赢了!”
    “啊?”雷庭州愣了下,“您跟徐司令拿我跟萨仁打赌了?赌的什么?”
    “我说你们绝对能成,徐司令却说难说,他没看出来萨仁对你有意思,现在看看怎么样?我赢了吧。”
    雷庭州对徐司令也是熟人,听到这事,就笑道:“萨仁跟一般女孩不一样,她喜欢一个人不会表现的太过,很收敛,但她不喜欢的人她自有办法打发了,不会因为其他原因接受我的求婚。”
    “哈哈哈,我知道,庭州啊,你可不要因为那老家伙就不自信了,说倒底他还是偏心,觉得萨仁更配小江,觉得小江是孤儿没人给他操办这些事,他得护着点,可萨仁喜欢的是你,这谁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她对谁有这样的耐心,来来往往的写信寄信,她既然选了你,是你的福气,可要好好对她,她脾气不好你是早就知道的,她要发脾气你该躲就躲,该避就避,千万别跟她对着干,万一打起来太伤感情了。”
    严军长絮絮叨叨的,雷庭州听得无语,这是担心自己会欺负萨仁,还是担心萨仁会欺负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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