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红妃已经是很多宴会的座上宾,单从走红的程度来说也很难再更进一步。但在她如今大红大紫的时候,又称为如夫人,还是一件美事。这就像是‘锦上添花’、‘喜上加喜’,谁会嫌好事多呢!
    事实上...红妃自己虽然也想过早早成为如夫人的事,但事情真的发生之后,她没有太大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比较顺遂?反正她从没想过自己二十几岁的时候还不能成为如夫人。所以,真的成为如夫人之后,也只是高兴,却达不到惊喜的地步。
    反而是她身边的人,对此反应很大。
    撷芳园上下在红妃从宫中回来之后知晓了这个消息,几日之内都在议论这事儿!
    “这下可好了,都知也算是万事齐全了,今后只管稳坐钓鱼台便是。”冯珍珍吃了一块果脯,对这批送来的蜜饯很是满意的样子,眼睛还眯了眯:“说起来,人与人真是不能比啊!都知才多大啊,这两年先是选花神,后又做都知,如今还有宫中的大娘娘点‘如夫人’,一个女乐能做的事儿,都知都做完了!”
    “是啊是啊!人都说‘福无双至’,我看不然!我们都知的福气何止是‘双至’,是根本停不下来啊!”旁边一个女乐也跟着捧。
    这些都是愿意追随红妃,至不济也是保持中立的。现在红妃情况好,这些人自然愿意说好话...不只是说话,关键是说话的声音也比平常要大一些呢!
    而除了这些说好话的,自然也有说‘怪话’的。
    得知红妃做了‘如夫人’,杨菜儿当时就摔了自己最心爱的茶具。
    “老天爷太不公了!我们这些女乐,从小小宫人开始,谁不是小心谨慎、一点一滴积累!只她一个,做什么都如此轻松...呵呵,她是有些才华,谁都知道。可话说回来,做女乐的,有才华的难道还少?”杨菜儿想到自己从红霞帔到如夫人,虽然已经比绝大多数的女乐强出不止一点儿了,但和红妃根本不能比!
    相比之下,红妃实在是太‘轻松’了,轻松地她没法不嫉妒。
    “她偏生是有时运的人,谁能比她呢?”拧着帕子,坐在一边的花柔奴也冷笑了一声,随着杨菜儿道。
    她这话比杨菜儿还要‘真心实意’,杨菜儿和红妃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梁子。也就是当初杨菜儿想做都知,谁知被红妃半路杀出给截了胡...这抢了都知之位,恨归恨,当时恨得咬牙切齿,事后也能慢慢消散。
    可花柔奴不同,她和红妃是自小敌对的,长久下来,最初是因为什么这样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已经成了花柔奴的执念了!红妃境况越好,她自己的境况越差,这份执念就越深。
    最终变成一份‘恶毒’,如果红妃现在有什么意外,花柔奴就是立刻会拍手叫好的那一个——若不是两人如今差的太远,花柔奴现在用一些计策陷害红妃也很正常。她现在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而越是做不到,心里就越想做,现在花柔奴见红妃越风光,心里的怨毒已经让她有些不正常了——她自己意识不到这一点,但身边的人有感觉,比如提起红妃的时候她会更加暴躁易怒。
    又比如,她根本没法和红妃好好相处,哪怕是表面上都不行!这一点过去还没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毕竟两人一直以来关系就不好,但现在就有些麻烦了。现在红妃可是撷芳园都知,花柔奴不止避免不了和红妃打交道,还要对她恭敬。
    然而她怎么可能做到对红妃‘恭敬’呢?
    她常在红妃面前有失礼之处,红妃倒还好,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也就轻轻放过了。她一个年纪如此轻的都知,不好太过严苛...就算要杀鸡儆猴,也不会挑花柔奴这样境况不好的女乐,不然只会让人觉得是外强中干呢。
    但若是原则性的问题,那就公事公办了。红妃没有因为花柔奴与自己关系恶劣就整她,但也不可能对她格外宽纵。
    只是红妃照章办事,在花柔奴看来却是公报私仇,因此心中怨恨更深了,常常同别人说红妃的坏话,诅咒红妃。
    流言确实伤人,花柔奴放出去的那些话让一些人对红妃的观感差了一些...但话说回来,人红是非多,红到红妃这份上,她就是是非本身!真要说起来,无论是女乐、私妓,还是常常在行院走动的子弟,多的是背后不说她好的!
    花柔奴这些话在其中,也就是一个水花而已。
    红妃也不是那等在意流言蜚语的人,在上辈子她见惯了网络暴力,相比之下眼前这些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只要不当着她的面说,她都只当是不存在。而当着她的面,哪怕是那些不喜欢她的人,面子上也会过得去,这是正常的社交礼仪。
    相比之下,花柔奴本人可能问题更大——有人听了她的话,或者信她,或者只是和她一样不喜欢红妃,总之和她同仇敌忾起来。自然就有人听了她的话,根本不当回事,看透了事情的真相,觉得她不是个好的。
    现在的情况是,不喜欢红妃的人,至少面对她的时候,表面上要过得去。事实上,就算是杨菜儿,如今真的面对红妃,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踢跳了!而对花柔奴看不上的人,却不用做这种样子,阴阳怪气,甚至直接嘲骂都是有的。
    这是地位不同的缘故。
    在杨菜儿处坐了一会儿,杨菜儿借口说自己累了,花柔奴也就不得不告辞离开了。走出杨菜儿的院子,就听到楼子那边格外热闹——其实在杨菜儿院子里也听得到那些,只不过刚刚她全心全意和杨菜儿一起骂红妃,根本没注意到而已。
    她知道楼子那边为什么这样热闹...红妃成了‘如夫人’,自然有相应的庆祝活动。
    女乐从宫人到红霞帔,就有庆祝活动,但这种庆祝活动都是在自己院子里。但从红霞帔到如夫人就不同了,会在楼子里举办欢宴庆祝,而且不只是升位的女乐本人邀请几个要好的姐妹助力宴会,官伎馆中的姐妹都会来。
    杨菜儿和花柔奴没有去,那是报了病假...生了病当然可以不去,没有让人带病帮忙的道理。虽然人人都知道,她们其实没病,就只是不想来而已。
    就在花柔奴站在杨菜儿院子外,听着楼子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的乐舞声、欢笑声时,忽然注意到有人急匆匆地绕过廊子,背着过道往楼子那边去。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姐妹’,花柔奴一下认出那是万占红。
    想万占红这个时候去楼子那边做什么?只是一瞬间,花柔奴就想明白了。
    立刻叫住了万占红:“万姐姐,且稍稍脚,姐姐这是往前面?这是去做什么呢...这几日馆中都围着咱们那位‘师都知’打转转,捧得她好像是天上的仙娥下凡一样。为了她这场‘夫人宴’,上下的外差都停了。”
    “姐姐这两日也没有外差了,此时出去,难道是私会情郎?”说这句话的时候,花柔奴的语气略带调侃,仿佛是闺蜜之间的调笑。但她眼神不是这样说的,笑意只停留在表面——直直地盯着万占红,让人很有压力。
    显然,现在遇上的两个人都知道,这就是个借口!
    万占红到底是花柔奴的前辈,早早就是红霞帔的人了,对着花柔奴这样境况不好的女乐,心理优势还是有的。一时被她盯住了,因为心虚的关系缩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堂堂正正道:“没什么,原是前头楼子里忙碌,我也去看看...说起来是都知升如夫人,如今都知这样,我们撷芳园的女乐走出去也是脸上有光,去帮帮忙也是应有之义。”
    “这原是规矩。”
    万占红和樊素贞关系不好,连带着和樊素贞的死党,也就是师小怜,有了龃龉。而师红妃是师小怜的妹妹,这一层关系在这里,师红妃刚出来的时候,万占红自然看她不顺...后来红妃慢慢起势了,万占红也还能稳住,毕竟官伎馆里关系不好的女乐多了去了,这属寻常。
    但红妃做都知的时候,她是有些动摇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县官不如现管,人家都要做都知了,搞好关系才是正路啊!真说起来,她和红妃又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然而她到底舍不下面子,于是一僵持就僵持到了现在。
    现在,红妃又要做如夫人了...实际上,红妃做如夫人,对万占红的影响远不如她做都知,但这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总之,万占红终于做出了决定——她不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规矩?这时姐姐说规矩?原先我们姐姐妹妹好几个,在杨姐姐那里是怎么说的?如今姐姐倒是见机的快...见人家那里好,就要往那处钻营?”花柔奴心里有些怨毒,没法对现在的红妃发了,此时万占红撞枪口上了,竟一股脑向她倾泻而去。
    万占红一开始确实有些心虚,气势被花柔奴压制住了,但这时候已经恢复过来了。听花柔奴阴阳怪气,当即也没了好声口:“你这孩子说的忒难听!都知升如夫人,上下谁不去帮忙?别说是咱们撷芳园自家了,就是其他馆,也有来的!按你这样说,都是来钻营的?”
    “再者说了,钻营又如何?如今这年月,多拿些实惠在手才是真的!妹妹若真那样硬气,自可以一直与都知对着干,姐姐我且看着你能得什么好儿!”
    花柔奴没想到万占红真能这样‘无耻’,背叛也背叛地如此理所当然。脸色越发不好,骂道:“我好不好的关姐姐什么事儿?至少落个干净!如今姐姐去钻营,还要看人家要不要呢!”
    “三姓家奴,走到哪里都不得人尊重!”
    这话听起来很扎心,但具体到官伎馆就没什么说服力了,说到底万占红也是撷芳园的人!她和樊素贞关系不好,又不是和师红妃本人有大仇...真要说的话,好多官伎馆里,忠心于都知的官伎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呢!
    眼下去红妃那里投诚,也谈不上三姓家奴...人家是正经都知,这最多就是受招安。
    所以听得花柔奴这话,樊素贞也知道她是无能狂怒,一边离开,一边冷笑着抛下一句:“这可不劳妹妹费心...妹妹也真是热心肠,如今还替别人担心,也不先顾好自己?上一季的花账出来了罢?妹妹入账是多少?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女乐们无论是出去表演、出外差,还是在官伎馆里接客,都是有收入、要记账的,这本账就是‘花账’。每季会总一次花账,然后发到馆中每一个女乐手上——谁是‘花魁’,其实只看收入就知道了!
    或许女乐们还有别的不入花账的收入,比如客人送的各种礼物...但一个花账入账不多的人,很难想象她花账之外的收入会多到哪里去。
    这总出来的花账一旦到手,排在前面的人自然风光,说话都能大声一些!别看官伎馆中大家比的是资历,比的是如夫人、红霞帔的位次,但说到底还是看‘业绩’。一个女乐,资历再深,地位再高,门前冷落了,一样会不受重视,这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当初的花小小。
    而排在后面的自然窘迫,就像是一个班级里的吊车尾...甚至还不如吊车尾。毕竟很多班级里的学生也不关心吊车尾是谁,而吊车尾本人也有可能不在意这个。但官伎馆里的女乐不同,她们成天可就盯着这点儿事儿的!
    真要是谁一季排在最末,那就是一个馆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笑话了!
    第169章 无何有(1)
    “老爷,进城了!”一个做小厮打扮,一看就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看到眼前高大的城门,激动地转身走到马车前禀报。
    不一会儿,从马车里钻出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看着也有些旅途疲惫,但精神还好——他除了颇有些儒生气外,举止堂堂,有些当官的气势,这让同样等着入城的老百姓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也就是这几眼罢了,在京师这块首善之地,到处都是官员!大家时常看着相公们骑马坐轿上朝,偶尔见到一个外地来京述职的官儿,根本不放在眼里!前几日小报上还登载了个笑话,说是新到任的大理寺少卿仪仗经过大街,有个老翁根本不避。大理寺少卿遣人去训斥,人家只说‘老朽便是相公都见得多了,你一个蚊子官儿也好意思叫人清道’。
    这一时之间传为了笑料。
    大理寺少卿也不好和个老头儿计较,事实上,这件事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让这位心上人的大理寺少卿有了‘轻佻’之名了...虽然当官摆仪仗是应该的,可天子脚下,官员有多少?做到三公九卿那一级别,在京城也不见得能称‘贵’。
    这种情况下,那么多比你位置更高的人尚且没有大摆仪仗,你先如此了...往外说起来,总有些不好罢。
    马车中的‘老爷’姓白,名叫白芳敏,京城人士,同进士出身。七八年前就已经外放做官了,历任了一任知县后,升做泉州通判。后来在泉州通判上也做得还好,如今正是要调职入京做京官儿了!
    一则同品级之下,京官本就比地方官员尊贵,二则白芳敏本就是京城人士,如今算是回家了。有这两重原因在,不论一路多风尘仆仆,此时白芳敏也是意气风发,兴致正好!
    他也不止自己一个人回来,身后还有十来辆车。车上除了仆人、财物,还有儿子——他已经得了官身不错,但多的是有了官身也娶不到贵籍女子的官人呢!白芳敏本身的出身很普通,后来三十岁做了进士,才能也不能说突出,自然娶妻这事儿和他也就无缘了。
    好在他也不是非要娶妻的那种人,早年间就租妻过,后来做了官儿,也陆陆续续租了两回妻。算起来,这几次租妻,给他带来了三个儿子,都是一直带在身边的。
    入城之后,有早已等着接家主的仆人接住了白芳敏一行。此时白芳敏也不坐车了,而是骑着马车一边游览京城街景,一边往家的方向去。
    无论什么时候,人都会怀念自己的家乡。此时的白芳敏就更是如此了,要知道这里是京师!相对于其他地方,这里的繁华和乐要更上一层楼!哪怕白芳敏是在泉州做通判,见识了泉州这座港口城市的繁华开放,也是这样觉得的!
    泉州也很富庶,相比京师还要有活力的多,但在白芳敏眼里,泉州根本无法和京城相提并论!京城的底蕴,京城里就算是普通小民也具有的那种自如,泉州根本不能比!
    “数年在外,没想到京中变化也这么大。”白芳敏摸着胡子,颇有些感慨的样子。
    给他牵马的是今天来接人的仆人之一,听自家老爷这样说,见机就凑趣:“老爷说的是呢,京中乃是天下之首,汇聚的是各方风气!人都说杭州是天下风气之先,变化最快!可真要说起‘海纳百川’、包容各样风气,还是得看咱们京里!”
    白芳敏听得微笑点头,这话正对他眼下的心思。
    而就在这时,白芳敏注意到前面街口经过了一顶异常华美的轿子...不只是轿子,那轿子前后有身着绫罗绸缎的小厮跟随,后面还跟着数顶华丽女轿。再加上在后打马跟随的好事子弟,看起来排场非凡呐!
    白芳敏本就是京城人士,见那些轿子的样子,自然立刻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道:“那样的排场,不是当红的娘子,决计是没有的...七八载离京,京中风月事所知不多矣!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娘子,能不能稍后拜访一番。”
    白芳敏当年人在京城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的老相好。毕竟他家世普通,读书有很花钱,根本没有太多钱在这种事上消遣。真正能在风月场上混,已经是他中进士之后的事了!
    说起来,新科进士还是蛮值钱的,那个时候他和同年们把京中上档次的人家都走了个遍,花钱也不多——就算是女乐,只是普通地侑酒、表演,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只不过女乐、雅妓这些人日程满满的,难以约到。
    而新科进士的身份就是一块敲门砖,让白芳敏这些人可以顺利插队,成为许多行院女子的座上宾。
    也就是那个时候,白芳敏算是‘知风月’了。
    此后,他外放做官,做县令的时候不说,做泉州知州的时候也算是常常出入风月场所的。泉州虽然只是一州之地,可那里是几个对外贸易的港口之一,有大量海商、工厂主,还有市舶司一干狗大户,自然能吸引周边,乃至五湖四海的贱籍女子落脚。
    得益于此,白芳敏人在泉州,也算是‘遍识群芳’了。
    但在他眼里,还是在京城的时候,那些娘子们最好!一方面那个时候他刚刚考中进士,意气风发极了,留下来的相关记忆自然也得到了无限美化。另一方面,泉州行院女子的做派确实和京中不同。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歌舞伎町女招待,和银座女公关的差别的。不能说后者的品质就一定胜过前者,但两者之间确实有着不一样的特质。
    相比之下,泉州那边是商业城市,一切当然是向钱看,男人如此,行院女子也是如此。另外,因为是面向海外的新兴城市,那里的女孩子也大多活泼的多。京中则不同,这里本质上也是向钱看的,但又不只是钱。
    或许有不少行院女子心里只在乎钱,但表现在外还是不能那么‘俗气’。
    京城里的行院女子,也讲究雅量!真正的名妓,不喜欢的男子,千金万金也不能叫她们动一下眉头。而喜欢的男子,她们倒贴钱也不是问题——这不是说养小白脸,若行院女子已经有‘靠山’了,这种行为是不行的。另外,这个男子没钱也得有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样传出去才是‘佳话’。
    总之,真正令京城里的行院女子真心结交,而不是拿你当提款机,你本人就不能是只有钱!
    再者,京城里的风月场所还有与泉州全然不同的讲究...这个说起来就更复杂了,但简而言之,就是多了一种‘矜持’与‘规矩’,这是过去很多年慢慢积累起来的,同样也是汴京作为京城的一种优势。
    眼下白芳敏才入城,就见到了一位当红娘子的排场,心念一动,心思一下就飞到了风月场所。
    听到自家家主这样说,牵马的小厮也伸长脖子往街口看。不只是看,还竖起耳朵听议论的人声。好一会儿才道:“老爷,小人知道方才经过的娘子是哪一位了——是北桃花洞撷芳园的行首呢!”
    “撷芳园?这我倒是记得,昔年撷芳园的行首姓柳,我还曾在潞王的府宴上见过她一舞。”白芳敏显然回忆起了当年刚刚登科时借着新科进士的身份,得到的优待。如今他再想等潞王这种层次的门庭,就不是当年那么容易了!即时他如今升了官,还要回京述职。
    大家都很礼遇新科进士,可一个来述职的通判?呵呵,哪怕是通判任上做得再好,也只能平级转任(从地方官到京官,能平级转任,本身就是升职了),所以最多就是从五品。而从五品的官儿落在京中,一个水花儿都翻不起来!
    牵马的小厮笑着道:“老爷说的都是老黄历啦!七八年前的行首,如今那还能做?如今做着撷芳园行首的另有其人,是一个年纪极小的女子,姓师,因她姐姐也在撷芳园做女乐,人都称作小师娘子。”
    “生得花容月貌,杨妃再生不过如此。又跳得好舞,宫中贵人也是一再称赞的!才十几岁,就挑起撷芳园做了都知,最近又被宫中的大娘娘称赞舞跳的好,点了她做如夫人,不得了了...如今好多子弟都爱她,常在撷芳园前面楼子里候着,就为了见一见她。”
    “才十几岁?”白芳敏听说这个,也是一惊。稍后平复下来才道:“既有这般威势,其人身后少不得几个撑腰的人...定然是数一数二的显贵。”
    这是非常正常的想法,女乐中突破资历的限制,二十出头,甚至十几岁就做都知、做如夫人的也是有的。但举凡这种女乐,一方面是奔着一代名伶去的,另一方面,背后必然少不得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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