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站在落府的门口,狭长的眼睛笼罩在高高耸起的眉弓投下的阴影里,可以很明显地感应到四周的空气随着她的情绪越来越稀薄。
    “姑妈!”短衣见到莲花的那一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飞奔而去。
    夕阳下,莲花矗立在黑色的高墙下,白羽鸟从天空上一声长啼飞出,飞向更遥远的地方。
    今天的海岸风平浪静,几乎没有一点的风浪卷起,捕鱼的渔船此刻满载而归。
    平日里每当这个时刻,海岸边总是站满了人,有的是渔民的家人,有的是恰巧散步在海岸边的游人,各式各样的人都会来庆祝丰收。
    但是这些捕捞来的大鱼都是当场瓜分的,其中的大头就是驿站老板,他总会用最高的价格先挑完最好的一批鱼,然后再是新界城其他的居民,大人总是喜欢挑些小鱼苗回家给自己的孩子,做成鱼子羹。
    鱼子羹是这座滨海小城特有的美食,长身体的小孩是最喜欢吃这种黏糊糊的鱼羹,味道融合了海水的苦涩,有种纯天然的味道。不过制作起来是挺麻烦的,在新界城是每家的母亲都必须学会的手艺。
    从小的时候,袖织雪每次来新界城总会看着府里的厨子去拨弄那新鲜的幼鱼,先是要将鱼籽洗净,拿鱼籽包外面的鱼膜撕掉,然后迅速开油锅,油温六成时,下鱼籽让它在里面翻滚。
    翻滚后又要加水煮沸后再煮半个时辰,时间到了后加姜末和一些加盐调味,生粉勾芡,加葱末,起锅。
    这样一道鱼子酱才算完成。
    黑色高墙是落府很有特色的外墙,直插大地的夕阳里,就、像是一柄霸气无俦的长刀,从天而降劈开了大地,有种孤高凛冽之美。
    而带着思念的莲花站在这种凌冽的美感下,眼神更透出一种落寞。
    她一把将跑来的短衣拥入怀里。
    “快让我看看,我们的小短衣是不是廋了。”莲花细长的手指划过短衣皙白的脸颊,冰冷的手感让人隐隐觉得沧桑。
    莲花从地牢出来后,就一直担心短衣的情况,但是为了之后进一步的与狐族联手,她又不得不跑来先和落石生商议好情况。
    短衣握住莲花冰冷的手,像是紧握着一块寒冰,她幽幽地说:“姑妈,短衣没瘦,但你变憔悴了。”
    红色的余晖落在两人的身上,折射着橘红色的光芒,看起来温馨无比。
    叙白国的一行人有人向莲花行礼道:“祭司又见面了。”
    是贺兰。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莲花了,曾经两人一明一暗,是叙白国的最有名的祭司,但是此刻再见面已经各自沧桑,早就改变了当初的模样。
    “你是?”莲花听着贺兰的声音,觉得很熟悉,但是始终想不起来,眼前这全身被黑气覆盖的人是谁,他就像一个来自炼狱的幽灵。
    贺兰抬起双手,手上出现一团金色的光,然后周围的沙尘都往着他的手上聚拢,那些金色的沙尘旋转着构成一个漏洞一样的容器。
    莲花吃了一惊,在这世上,能这样操控沙尘的,只有她和她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好友。
    她似乎不敢相信,眼睛从幽暗变得明亮,颤抖着声音问:“贺……兰祭司。”
    贺兰发出一声粗矿的笑声,如果不是当年修行时走火入魔,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人不人,鬼不鬼,只能将魂魄藏在黑气里,苟延残喘在天地间。
    莲花又将目光移到了疯婆和老人身后的士兵上,庄严了几十年的眉目下露出了晶莹,是淡淡的泪花。
    “是你们,我找了你们几百年,你们究竟去哪了?”莲花用手擦掉眼睛的泪痕,看起来很疲惫,却很欣喜。
    今天,或许是这几百年来,她最开心的一天了吧。
    因为短衣长大了,而她曾经消失的朋友们都回来了。
    张玄灵看着众人相聚,心中也是十分的欣慰,他招呼着大家往府内走去,不要一直站着。
    “你们进去在好好叙旧吧,我们的落老将军可是一副老腰了,站着都酸了。”张玄灵调侃着落石生,而落石生哈哈大笑着。
    “走走走,进府内,我已经备好茶水,正好供各位在驿站后用食后润口。”落石生拉着短衣就往里面走去。
    橘红色光芒洒在一路府内的黑石高墙上,每块岩石都反射光亮,这座经历风霜的高墙就像一位披挂铁鳞甲的黑武士,顶天立地地站在这边陲小镇上,戍卫着这落府。
    大家朝里走起时,一个老人扶着墙根行走,提着火光微明的白灯笼往外走来。
    他是落府的管家,本是落石生麾下小兵,但是眼睛在一次作战中被箭镞射中,瞎掉了,落石生可怜他,就将也收入府内。
    没想到日子过得也悠闲,从府内的小管事,慢慢变成了掌握全府老少的管家,管家已经在这守护了几百年,见证了这里的兴衰。
    管家穿穿着黑色的长服,带领仆从们赶来恭迎。
    他和仆从们都很期待地看着落石生身后的客人们,每个人都在猜测他们是谁,因为落石生很少将人带进家中,因为老人极其喜欢安静。
    “将军,请进,一切都准备好了。”管家朝里面指着,他已经按吩咐准备了茶水和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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