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快进去吧, 琪可刚输完液,午饭也没吃多少,的确得补一补身子。”
    “行,我先进去了, 王医生你先忙, 改天到家里吃饭啊”,陈老太太挥挥手客气道。
    这个王医生跟陈琪可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一直挺好,她以前没结婚的时候还去过陈家两三回, 所以对陈家老太太并不陌生。
    陈老太太推开病房门,里面陈琪可正侧着身子躺在病床上,这是个单人病房, 里面只住了陈琪可一个,陈老太太把补汤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陈琪可听见动静坐起身来。
    “妈,不是说让你明天再来吗?我这没什么大事儿,挂几天吊瓶就行了,倒是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为我折腾来折腾去的!”
    陈老太太瞪了一眼女儿,本想说她两句,但看着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你是我的孩子,我不为你折腾还能为谁折腾,也是你这孩子不叫人省心,从小到大不是这病就是那病,总叫人提心掉胆的。”
    陈琪可长相随了陈老太太,陈老太太年轻时是个风姿出众的美人,陈琪可在样貌上自然也不差,从小到大追她的人不少,可她愣是把自己耽搁到了现在,陈老太太每次想起这事就生气,女儿也不知随了谁的死心眼,怎么就认准了文子谅不放呢。
    文子谅确实是一等一的出色,家世样貌才干哪里都好,若真能给她当女婿,那她是万分愿意的,可偏偏文子谅眼里从来就没有过琪可,也不知道文慧娴怎么养的儿子,楞是把文子谅养成了个不近女色的和尚。
    陈老太太把鸡汤倒到小碗里递给女儿:“趁热喝,我让吴妈熬了七八个小时呢!”
    陈琪可接过鸡汤小口抿着,陈老太太坐到她床前忍不住唠叨:“你说你自己还是医生呢,怎么就能把自己弄成肺炎了,我记得你前几天回家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几天就成了这个样子,你哥一天天地不让我省心也就罢了,你也跟着裹乱,说说吧,这次的肺炎是怎么回事儿?”
    陈琪可默了默没说话,她这次的病完全是自找的。
    前天,她提着在华侨商店新买的男装去文家找文子谅,但却扑了个空,回去的路上,她无意中听到大院里两个跟她不对付的女人在背后议论她,她们是这样说的。
    “你说陈琪可真够不要脸的,文子谅摆明了对她没意思,她还见天地跟在人家身后跑来跑去的,没看文子谅为了躲她最近连家都不太回了吗?”
    “对啊,你说她怎么也没点自知之明,感情的事向来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哪有像她这样死缠烂打的,好歹也是陈家的姑娘,怎么就倒贴一个男人到这种份上。”
    “还有啊,但凡文子谅身边有个女的跟他走得近了,她总是摆出一副正宫妻室的架势去找茬,跟个疯子似的,我记得上回文阿姨给文子谅介绍了个相亲对象,文子谅还没说话呢,她就把人给赶走了。”
    “可不是?她那性子可霸道得很,自己追不上文子谅就算了,还从中作梗拦着别人追文子谅,别人一说她,她就摆出一副病怏怏的姿态,活像别人欺负了她一样……”
    后面的话她没听完,但总归不是些好话,其实这样的话这些年她听过不少,她们说的倒也没错,她这些年确实在文子谅身上用尽了手段,也让人看尽了笑话。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定要拿下文子谅,不然她这些年所有的付出就都付之东流了,况且她头一次动心,就是文子谅这样的极品男人,之后再看别的男人难免会拿他作比较,所以这些年来再没有第二个男人能入她的眼。
    不过那两人的对话也提醒了她,她以往在文子谅面前的表现似乎太过霸道了些,所以她这次打算换个法子,演一出苦肉计来搏一搏,看文子谅到底对她有没有一丝心疼。
    那天下午下了场雨,她心里有了思量,就没打伞在雨里淋了好一会儿,当天夜里就发了烧,她没吃药,第二天晕晕沉沉去文子谅工作的研究所找他,因为文子谅的工作单位是保密单位,她进不去,只能等对方出来,她在文子谅出来的一瞬间就体力不支倒在了他面前。
    她本来想的是文子谅能接住她,但门卫室的老大爷动作更快地一把扶住了她:“这女娃好像发着烧呢!”
    她一脸病态向文子谅解释:“子谅哥哥,我就是昨天去你家找你的时候淋了点雨,没什么事的”,解释完她便假装晕了过去,她想着文子谅应该会抱她去医院,结果他和那个老大爷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她拉走了,手都没挨过她。
    陈琪可心里快气死了,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古板啊,他爸爸是个外国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
    “可可,可可,你发什么呆呢,赶紧把汤喝完!”陈老太太看着女儿神思不属的样子,心想她这次生病该不会跟文子谅有关吧。
    陈琪可回过神把碗里的汤喝完,将空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她想起来自己小哥也在住院,于是问道:“妈,我哥那边怎么样,慧姐不是过去了吗?她来电话了没?”
    陈老太太提起这事就烦,林慧大前天就给她打了电话,电话里说博毅的伤势没有大碍,她刚放下心,林慧又说起一个叫越诗的女人,话里话外透露出博毅似乎喜欢上了那个越诗。
    她当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打算等儿子伤好了再问问他,结果林慧之后的话让她不得不上心。
    “陈伯母,那个越诗今年三十二岁了,离过婚,好像还有一个女儿,她长得特别漂亮,博毅看她的眼神您是不知道……”
    因为越诗从来没有想过隐瞒自己离异有女,所以林慧在医院稍一打听就知道了越诗的情况,她清楚陈老太太根本不会接受越诗这样的儿媳妇,所以一开始紧张了一两天后也就没有把她当回事,但陈博毅的表现却让她担心起来。
    陈博毅明知道人家离过婚,但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甚至从她探出的话风来看,陈博毅还打着说服家里人的念头,所以她干脆先下手为强,把这事儿告诉了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唉,你哥的伤势倒没什么大碍,我操心的是林慧说你哥看上了一个女人。”
    陈琪可眼睛转了转:“是谁?比林慧姐还要好吗?我哥也真是的,林慧姐等他这么多年,难不成就等了个这样的结果。”
    陈老太太瞪她一眼:“你可别这么说你哥,他今年都二十九了,如果他真的不喜欢林慧,家里也不能逼他,但他也不能把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带,我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家世清白的大姑娘,可他偏偏看上了个二婚的,真是气死人!”
    陈琪可闻言坐直了身子:“什么?二婚?这怎么可以,我哥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团长,怎么能找一个二婚的,妈,你快跟我说说,这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陈老太太:“具体的我已经让小杰去查了,听说这个女的原籍在苏北,小杰不是正好在苏北军区嘛,消息可能过几天才能传过来,所以我现在只知道个大概。听林慧说这个女的今年三十二岁了,离过婚,今年跟着女儿一起下乡到了宁西,本来是在一个村子里当赤脚大夫来着,这次被村里推荐到县医院培训学习才遇见的你哥。”
    “啊?三十二岁,那不是比我哥还大三岁,离过婚,还有一个女儿,她女儿既然都能下乡了,那肯定也有十五六岁了吧,我哥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妈,幸亏这次林慧姐过去照顾我哥了,不然我哥那么好的条件,这女的还不知道使什么手段缠上我哥呢,现在还好,起码咱们有了防备。”
    陈老太太点点头:“可不是!这次幸好林慧过去了,不然那女的真勾着你哥干出什么丢脸的事来,那可就是甩不脱的臭狗屎了。我在想等你哥身体好点让他休个假回来一趟,他要是跟林慧的事情能成,我就不给他再操别的心了,要是他和林慧的事不成,那我还得张罗着给他再找合适的对象。”
    陈琪可说到这些事来倒是来了兴致:“行啊,我哥从去年过年走了之后就没回来过,正好也把他和那个二婚女人隔开。欸,妈,说到二婚,我之前听人说过,文阿姨好像也是二婚。”
    陈老太太剥了一个香蕉递给女儿:“你说文慧娴?文子谅他妈?”
    “对啊,我之前好像听谁提过一嘴,这是真的吗?”
    陈老太太:“没错,文慧娴确实是二婚,她第一个男人是你文爷爷战友的儿子,两人婚后过得不愉快,那个男的婚内跟别的女人好了,文慧娴就跟他离了婚,后来那个男的在战场上被流弹击中死了,文慧娴之后就嫁给了文子谅他爸。”
    陈琪可好奇:“那文爷爷当时没反对吗?文子谅他爸可是个外国人!”
    “文慧娴第一次婚姻不是不顺吗?她那个丈夫不是个好东西,你文爷爷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个闺女,第二次就没插手她的婚事,一切都由着她了。”
    顿了顿,陈老太太又道:“你别看文子谅他爸是个外国人,但你看看,大领导哪次出去不带着他,人家厉害着呢,听说他们家在国外也是鼎鼎有名的大财团,那时候抗战为咱们国家捐过的物资和军械可不是小数目,你当文慧娴光凭自己就能坐到部长的位子,上面也是看了你文爷爷和文子谅他爸的面子。”
    文子谅的父亲肯特福尔曼是抗战时期自愿从国外过来进行援华活动的国际友人,那时候全国人民都在艰苦抗战,许多国际友人千里迢迢远渡重洋来到华国,他们把支援华国抗战当作自己的职责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任务。文子谅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员,而且他和华国还有着一层更深的渊源,他的母亲是个华国女人,他算是个混血儿,母亲从小就跟他讲述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度,所以他才会在战争爆发初期就奔赴华国。
    肯特福尔曼的身份是来华新闻记者,他刚来华国的时候就经人介绍直接跟在了大领导身边,多年来他一路见证着华国从硝烟战争中重新崛起,他跟着部队上过很多次战场,记录了很多发生在华国战场上的真实故事和华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在国际上发表过很多有关华国的红色著作,后来还娶了一个华国媳妇,也就是文慧娴,在文慧娴生下儿子文子谅后,他也没有了回国的打算,反而一直定居在此。
    他现在是在华国的外事部工作,深得上面信任。就算这几年上面对资产阶级作风和海外关系极为敏感,但他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家的人就算吃穿用度再讲究,也没有人不长眼去挑事。
    他的家族每年都会给华国捐献大笔物资钱财支援国家建设,他的老丈人又是大领导身边的亲信,资历极深,他老婆文慧娴是主管的副部长,他儿子国外留学回来就帮着国家搞尖端技术研究,这林林总总的各种关系支撑着,他们家可以说是在特殊时期站得最稳当的家族了。
    陈琪可听母亲说完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文阿姨命也够好的,二婚还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人,听说子谅哥父亲那边的亲族特别有钱,怪不得文阿姨吃穿用度那么讲究呢!”
    陈老太太点头:“可不是,文家人的吃穿用度好多都是文子谅他姑姑从国外给他们寄回来的,但你看看,文家人讲究吃讲究穿,谁敢说他们家一声资产阶级作风,文家在国内有权,福尔曼家族在国外有钱有势,人家家里各个人都是对国家有大贡献的,所以你一直追着文子谅跑我才没说什么,别的不说,我还真没见过比他家条件更好的了,你要是真能嫁给文子谅,那可真是享不尽的福呢!”
    陈老太太以前一直支持女儿去追求文子谅,也就是这两年,她见文子谅对女儿没有一点上心,才犹豫着让女儿放下那人,结果太晚了,女儿陷得太深了。
    陈琪可今天听了母亲这么一番话,更是坚定了信心,她一定要嫁给文子谅,虽然文子谅对她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但好歹他对其他女人也没上过心,大家都是一样的,只要她坚持得够久,她就不信文子谅能一辈子不结婚。
    陈家母女两人正说着话,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文慧娴拎着一篮子水果走了进来。
    文慧娴今天早上才知道陈家小女儿去找自家儿子的时候晕倒了,于情于理,她家的傻儿子都应该到医院探望一下病人的,但儿子不愿意跟家里以外的女人多接触,就只能她这个老母亲出面了。
    “陈家嫂子也在啊,琪可,身体怎么样了?我早上才听说你病了,正好趁着空当过来看看你”,文慧娴把东西放在柜子上,笑着跟陈家母女客套道。
    陈琪可受宠若惊道:“文阿姨,怎么还麻烦你亲自过来,我身体没什么大事的,挂两天吊瓶就差不多好了。”
    陈老太太也做着样子嗔怪道:“琪可就一个小病,怎么还劳你一个长辈过来看她,快坐,我给你倒水。”
    “我就不坐了,单位一会儿还要开个会,我就是趁着空当来看看琪可,马上就要走了。”
    文慧娴跟陈家母女客套了两句就出去了,再多说下去,话题保管会拐到她儿子身上,她儿子要是喜欢陈家女儿就罢了,关键她养了个和尚,任是天仙下凡都不见他动一下凡心,别人家儿子二十九早就让长辈抱上孙子了,她家这个,呵,她现在对他的婚事没有任何要求,哪家的女孩不拘高矮胖瘦,家世能力,只要能让她这个儿子松口结婚,她都能把儿媳妇当菩萨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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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脏水
    绥庆县医院, 越诗正在接诊室忙活着,最近逢着换季,感冒发烧的人特别多, 门诊各科室忙得一刻也不得闲,越诗也是一样,她刚刚接诊了一位风湿症患者,才把人送走,下一位病人紧跟着就进来了。
    本来独立坐诊是医院正式医生才有的权利,但越诗因为能力出众,领悟力强,来这里刚满半个月就被苏云传放到了门诊上,她也争气, 给人看诊没掉过一次链子。
    苏云传起初照应她多半是出于陈博毅的缘故,但后来越诗工作上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 尤其是她在中医方面的天赋和能力, 更是让他起了爱才之心,所以他才破例让她到门诊历练,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让她以后留在县医院, 在一个小村落当赤脚医生对她来说委实是屈才了。
    越诗在笔记本上随手记下看诊中遇到的问题, 记完后她放下笔,抬眼看向坐在她对面凳子上的就诊人员。
    “怎么是你?”
    陈博毅嘿嘿笑了一声:“怎么就不能是我?这不,我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准备出院了, 所以临走前来找越医生你复查一下啊。”
    越诗眉头微皱:“住院部不是有医生吗?”
    陈博毅奉承她道:“我就觉得你看的好,苏院长不也说你能力强吗?再说咱们也认识半个月了,我走之前不得跟你打声招呼啊。”
    越诗不愿意跟他纠缠, 于是公事公办地让他把手腕探出来给他把脉,之后又看了一下他腿伤的愈合情况,说道:“伤口愈合得不错,近期不要剧烈运动就行,注意不要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其他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
    陈博毅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有些失望:“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越诗简单一句“出院愉快”就把他打发了。
    陈博毅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笑了,“我前天跟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你不考虑一下吗?我不在乎你以前结过婚,也不在乎你有孩子,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吗?”
    越诗一口回绝:“我不打算再结一次婚,也没有给我女儿找后爸的计划,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看那个林慧对你挺好的,与其把精力和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前世,她的婚事被当作家族谋权的筹码,她被送入宫中侍奉皇帝,被迫与自己心爱的人分开,在深宫后院中蹉跎半生,今生,她有幸来到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这里讲究的是婚姻自由,她的婚事终于不用交由家族父兄做主,所以她再也不愿委屈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那个她年少时遇见的戎装少年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况且重活一回,上天眷顾她,给了她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她已经很知足了,她现在的心愿就是好好守着女儿过完这辈子,不想再和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纠葛。
    陈博毅:“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就这么单着一辈子,况且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还要为孩子考虑的吧,你甘心让孩子把大好时光都浪费在这种偏远农村?你也知道,我现在在部队任职,好歹混得还行,如果你嫁给我,你和孩子就能跟着我随军了,难道这不比你在农村蹉跎更好吗?”
    陈博毅本来不打算这么快挑明的,但他马上就要回部队了,一旦回去,再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像他这种级别的,一年的年假和探亲假加起来也就不到20天,压根没有时间陪着越诗慢慢耗。
    再者,他担心自己在部队的时候会有其他人趁虚而入,所以最好是能说服越诗答应他,就算她现在对他没什么感情,但这年头盲婚哑嫁的多了,大多数人都是只见过一两面就定下亲事,所以感情嘛,可以等到婚后慢慢培养,重要的是先把人娶到手。
    至于家里,他打算先斩后奏,只要越诗答应他,他就向上面打结婚报告,等拿到结婚证,家里就算不同意也没办法了。
    越诗叹了口气:“你说的再多也没用,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况且就算我答应你了,你家里人也不见得会接受我,我也不愿意让一群陌生人来对我和我女儿的人生指指点点,咱们不合适。”
    陈博毅反驳:“你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再说是我结婚不是我家里人结婚,他们的意见只能做参考,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有你的想法!”
    陈博毅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他长得一表人才,家世能力都不差,换个人碰上他这种条件的早就巴上来了,怎么到越诗这里就当他是瘟疫一样呢,恨不得远远躲开。
    “我的想法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愿意,你出去吧,后面人还等着看病”,越诗话说完便没有再看他。
    “嘿,我还就铁了心了”,陈博毅跟越诗犟上了,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嘛,烈女怕缠郎,他就不信越诗真这么死心眼。
    屋里两人没有谈拢,屋外医院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越诗本没打算管,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她这个诊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形容疯癫的中年妇女冲进来指着她大喊大骂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就是你勾引的我男人是不是,好你个狐狸精,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就你这样的还当医生呢,你是陪人睡觉睡出来的吧,你个小娼妇……”
    “够了,你乱说什么,她连我都看不上,还能看上你家男人,你要是再胡说,我就给你送到公安局去!”陈博毅抓住那个疯女人胡乱挥动的手腕,严厉斥责道。
    诊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大家就喜欢看这种热闹,尤其是卷入这种丑事的还是医院里的漂亮女医生,这就更引人关注了。
    门外人群里,林慧嘴角得意地勾起来,不亏她费了这么多心思,看来五十块钱还真能办不少事。
    她本来没把越诗看在眼里,一个三十二岁离异的中年女人而已,根本进不了陈家的门,但陈博毅最近的表现却让她对这点不确定起来。前几天她在病房外无意听到陈博毅对着越诗告白,他似乎已经想好了应对家里的法子,她零零散散听到的不多,但毫无疑问,越诗已经成了她和陈博毅之间最大的绊脚石,有越诗在,陈博毅眼里根本看不到旁人。
    既然其他方面动不了手脚,那她就只能在越诗的名声上做点文章了。陈博毅是军人,他结婚要打结婚报告,组织上收到报告后还要对女方的社会关系和政治面貌进行调查,如果女方的名声太差,作风问题存疑的话,政审是很难通过的,政审没希望,那他们之间就没可能了。
    不过她这是多此一举了,她还不清楚越诗在苏北的经历,越诗的第一任丈夫有地主背景,第二任丈夫被下放改造,以她的成分来看,根本就不可能通过政审,她要是找个一般人嫁了也就罢了,要是真想嫁给军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也是她的奸夫吧,呵,小骚货勾引的男人不少啊”,那个女人满嘴污言秽语骂个不停,众人的视线全部汇聚在越诗身上。
    林慧在人群中看着越诗的反应,她以为越诗会委屈,不忿,气恼,或者会因为这毫无缘由的脏水而崩溃,但让她失望的是,越诗非常冷静,就连情绪都没有多大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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