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让她上车,车子在不远处一间临街的茶楼停下来。三人进去坐在临窗的位子上。
    陈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向越诗:“越诗,我就直接了当地说了,你配不上我儿子,希望你以后离他远点,不要跟他有任何来往。你的经历我查过了,之前结过两次婚,有一个女儿,第一任丈夫有地主背景,第二任丈夫被你举报了,现在在边境农场,你妈妈似乎也是你举报的吧,说实话,你这样的条件,别说配不上我们家博毅,就是普通人家怕是都不会想跟你沾上任何关系的。”
    陈琪可在一旁搭腔:“人呢,最该有的就是自知之明,你一个背景不清白的三婚女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女儿,识相的就该离我哥远点,不要再纠缠他,不然你能把你前夫送到边境去劳改,我们家也能把你和你女儿送过去,我劝你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老太太没有斥责女儿的话,显然她是默认了女儿这套说辞。
    越诗真的被陈家这一家子人一脉相承,自说自话的模样给气笑了,“你们一家子都有臆想症是吗?这位夫人,我对您儿子没有一点意思,从绥庆到首都,我从来没主动找过他一次,至于说我纠缠他,那根本是无稽之谈,倒是您,希望您管好自己儿子,让他不要三天两头来学校找我,他不嫌烦我还嫌影响不好呢!要是他再来学校找我,我可就要去公安局告他骚扰女性了,还有,您儿子在您眼里或许是个人见人爱的宝贝,但是在我这里,他什么也不是,还不值得我耗费心神去纠缠他,脸不要那么大,看谁都觉得是在觊觎您的宝贝儿子,既然是宝贝,那您就把他在家里藏好了,千万别让外人多看一眼!”
    说完,她又转向陈琪可,二话不说就把一杯茶水泼在她脸上,陈琪可愤怒地大叫起来,端起杯子想回泼越诗,但被越诗眼疾手快的夺过杯子,于是第二杯水又泼到陈琪可脸上,陈老太太想挡但是没挡住。
    看着陈琪可脸上的水不停往下流的狼狈样子,越诗慢条斯理道:“陈小姐,有些话说出口前最好斟酌一下,我女儿可不是你口中的拖油瓶,至于你哥哥,我对他没有一点兴趣,你要是觉得你哥哥举世无双天下第一的话,你干脆自己嫁给他好了”,说罢,她又转向陈老太太,语气婊婊的:“对了夫人,您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呢,您的宝贝儿子要是娶了您的宝贝女儿,那可真称得上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您也不用整天操心谁会纠缠您儿子了,直接自己家自产自销就好,我当然配不上您儿子,您家的高贵血脉最好不要让外人破坏的好!”
    越诗好久没有这么嘴毒了,她觉得自己自从来到这里,脾气性情比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偏就有人上赶着找不痛快。
    越诗一连串荤素不忌的话说出口,陈老太太被她气得心口阵阵发疼,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越诗,嘴里讷讷地说不出话来,陈琪可也快被气疯了,她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扬起手,直接就想扇越诗巴掌。
    越诗抬手将她拦住,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却突然让她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她眼花了吗?
    她再也顾不上陈家母女,直接几步就冲出茶楼大门,对着前面不远处那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大喊了一声:“文子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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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见面
    前面那人闻声顿住脚步, 他手里提着的袋子滑落在地,久久没有转过身来。
    这句呼唤太熟悉又太陌生,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了, 那个调皮活泼的女孩初识的时候客客气气叫他文小将军,后来气急败坏地喊他的名字,文子谅。
    年少时郎情妾意,他本以为他们能白头偕老, 携手一生, 但事与愿违,他出征回来,她已经被家里送进那重重宫墙之中,再见面, 他得叫她一声娘娘, 他不愿两人之间是以这种结局收场,于是他选择远赴边疆, 在万里黄沙中遥望京城, 遥想宫城中的她。
    宫城之中步步血腥,步步陷阱,他们之间年少时的情动相恋, 若有心人查探追究,便会成为她的命门,他已经成了旁人可以攻讧她的借口和把柄, 所以他更该离开,但是这一走,就是终生未见,他二十七岁那年战死沙场,眼睛闭上的那一刻, 他眼前浮现的还是她对着他躬身行礼,笑语嫣然地叫他文小将军的模样。
    他死了,但神奇的是,再次睁开眼,他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听着生下他的女人给他取名叫文子谅,他一天天长大,慢慢认识这个与大魏截然不同的世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在死后再次拥有生命,若说是投胎转世,那他为何前世的经历依然历历在目,若说是借尸还魂,那为何他这一世的名字长相都与前世一般无二,他搞不清楚,但深究无益,他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29年,他早就做好了孑然一生的打算,但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是她的声音吗?是越诗吗?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文子谅,是你吗?”越诗哽咽问道,她看着前面那人停住脚步,眼泪顿时盈满眼眶。
    “真的是你吗?文子谅,文子谅……”,越诗在原地泣不成声,她几乎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一步,街上的人纷纷看着这个异常美丽的女人在路中央崩溃落泪,他们的目光随着女人落到前面停下步子的男人身上。
    就连陈琪可和陈老太太也对眼前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越诗在做什么妖,隔着窗户,她们也能看到越诗哭得不由自已,刚刚不是还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忽然变了副模样。
    陈琪可的视线随着越诗落到前面那个背对着众人的男人身上,她心里猜想,难道越诗是因为那个男人才这样的?不过这背影看着倒有点眼熟。
    “妈,咱们出去看看!”陈琪可扶起陈老太太,两人打算去外面看个热闹。
    外面众人的焦点仍在街道正中一前一后一男一女身上,前面的男人终于在众人瞩目中缓缓转过身来。
    他相貌长得极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看起来轮廓分明,他的皮肤很白,个头高挑,眼睛流转间蓝黑色的瞳孔清澈明亮,像泛着幽光的绝美宝石,他身上穿着藏蓝色的大衣,整个人似乎有一种莫名神秘的异域气质。
    这男人长得未免太出色了些,围观的路人在心里感叹。
    男人转过身的下一瞬,眼泪从他的眼眶中静默涌出,竟然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他不假思索地飞奔过去,紧紧搂住刚刚崩溃落泪的女人。
    “是你吗?越诗?告诉我是不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文子谅紧紧地将越诗抱住,越诗也紧紧搂住文子谅,眼泪断了弦似的流淌着,谁能想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里,她竟然还能再次遇到他,她曾经无数个日夜朝思暮想的文小将军。
    “是我,文子谅,是我”,越诗哽咽出声,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相拥而泣,路人指着他们议论纷纷,陈琪可刚扶着母亲从茶楼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看到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正把越诗抱在怀里,两人泪流满面,像是经历过生死别离一样,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向来都是优雅从容的,也从不跟任何女人走得近,所以尽管他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她仍然一直追在他身后,可现在呢,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的情绪瞬间崩溃了,“文子谅!”,她嘶声大喊。
    越诗听见陈琪可的声音,她松开文子谅,疑惑的眼神看向他,难道陈琪可和他认识?
    文子谅一看越诗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记得她之前可是个小醋包,但凡他多看了哪家的女孩一眼,她都会好几天不理他,所以他立刻解释:“我家跟她家住一个院子,邻居而已。”
    陈琪可听到了文子谅这句话,她愤怒地看着他,几乎控制不住压在心底的怒火。
    “你……”,她刚准备开口质问他,陈老太太突然捂着心脏大声叫她,“琪可,琪可,妈妈心脏疼……”,说着,她几乎站立不住,陈琪可见状连忙过去扶住自己母亲,“妈,你怎么样,你可别吓我,小王,快过来扶人,去医院!”
    陈琪可大声催促警卫员帮她把母亲扶上车,路边的军用吉普急速往医院驶去。
    “妈?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陈老太太靠在座背上摆摆手:“现在好多了,刚才可能是一时气闷,撅着了”,她边说边看着女儿的脸色,其实她是装的,刚才大庭广众之下,如果她不装病,琪可保准会当街跟文家小子闹起来,还有那个越诗,她们还没搞清楚她怎么会和文子谅牵扯到一起,暂时还是不要闹腾起来才好。
    而且说到底,文子谅就算真的和越诗关系匪浅,琪可也没有立场去指责人家,毕竟文子谅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回应过琪可的感情,琪可留在那里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
    陈琪可看妈妈状况好一点了,她这才有心思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她想不明白,越诗怎么会跟文子谅牵扯到一起呢,而且看刚才两人的样子,显然并不像是刚刚认识,但据她所知,越诗一直生活在苏北,从没有来过首都,而文子谅除了出国留学那几年,他从未离开过首都,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心里各种情绪交杂着,比起文子谅,她倒更愿意越诗跟她哥纠缠不清。
    陈家母女走了,文子谅也拉着越诗离开了,他们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要是再不走,待会儿红袖章就该过来抓人了。
    越诗小媳妇一样任由文子谅拉着她,文子谅拉着她上了路边的一辆轿车,这辆车是他姑姑从国外给他运过来的,他上班以来就一直开着这辆车。
    上了车,越诗坐在副驾驶上,她的一只手一直被他紧紧握着,直到他发动车子,她才恍然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文子谅心中有太多话想要跟她说,他克制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栗:“去我家。”
    越诗低头一看表,已经快一点二十了,她下午还有课,“可是我下午还要上课。”
    她表情无辜地看向他,文子谅眉头微皱:“上课?在哪里上课?”
    “在首都大学上医学课”,越诗回答。
    “上医学课?”
    越诗:“哎呀,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还是先送我回学校吧,不然一会儿迟到了就不好了。”
    文子谅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他才刚刚见到她,一刻都不想跟她分开,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凡事以她的意愿为主:“那你什么时候放学,我在校门口接你。”
    越诗撑着手臂看着他:“下午六点。”
    跟他一样,她也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他,比如他当年在边疆的最后一战,比如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比如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她想要了解他生活的点点滴滴,但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越诗看着文子谅那张风神俊秀的脸庞,他竟然跟前世没有半分差别。说来也是巧合,前世文家祖母是个风姿绰约的胡族美人,一双幽蓝的眸子灵动艳丽,文子谅生得有些像他祖母,他的眼睛黑中泛蓝,皮肤异常白皙,五官轮廓分明,不知是多少京城闺秀的梦中情人。
    他自十几岁起,就被众人戏称为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要不是他自小武艺出众,又多次跟随文家祖父征战沙场,估摸着京城得有不少人暗地里叫他小白脸。
    而这一世,文子谅的父亲是一个中外混血儿,文子谅的长相自然也带点异域特色,机缘巧合之下,他的长相竟然跟前世一模一样。
    “那我六点在学校门口接你,我在首都大学附近有一套四合院,从那里走到你们学校也就差不多十分钟。”
    越诗点头应好,她模样乖乖巧巧的,以往在旁人面前表现出的强势气场完全不见了,在文子谅面前,她还是以前那个爱跟他追逐打闹,冲他撒娇卖懒的小姑娘。
    文子谅开车把越诗送到首都大学校门口,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学校,离他越来越远,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叫住她,他的心在见到她后越发高悬着,总害怕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再次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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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旧事
    越诗进去上课, 文子谅在外面等得坐立难安,他回到车上,发动车子的时候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梦一样, 这是老天爷可怜他,才会再给他一次和越诗重逢的机会吗?
    不光文子谅心里患得患失, 越诗下午上课时纵然已经竭力集中注意力听讲, 但她的思绪仍不时地跑到文子谅身上, 她前世听闻他的死讯后万念俱灰,就连今世,她也早就做好了守着女儿过完一生的打算,因为没有人能够让她再付出那样纯粹炽热的情感, 可没想到, 他们竟然能跨越生与死的距离, 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再次相逢。
    文子谅在车上平复了一下心情, 过了一会儿, 他发动车子, 开车回了与学校一街之隔的家里,这是个小四合院, 他上班的研究所距离这里比较近,所以他一般都住这边,爸妈还有姥爷住在大院。
    四合院面积不大, 但装饰得极为精致, 入门处是雕饰精美的影壁, 影壁过后,是一处小天井,院子青砖铺展, 瓦若琉璃,梁栋上雕满了各种吉祥的云纹,院中一左一右各有一棵枣树和柿子树,寓意着“早生贵子”和“事事如意”,树旁是大片的花丛,里面种着牡丹、芍药、玉兰、丁香、紫藤等各种花卉植物。
    院里正房、东西厢房和倒座房一共八间,将整个院落合围起来,正房是留给文子谅父母的,他们偶尔过来看儿子时会留宿在这里,正房旁边是一个做饭用的小厨房,东西厢房各有两间,文子谅住在东厢房,他把两间房子打通,其中一间给自己做了书房,西厢房还空着没有人住,他提前回来,就是想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留给越诗住。如果没有和她重逢,那他不会心生妄想,可上天仁厚,他既然再次见到了她,就完全无法想象也无法忍受再次和她分离,所以他想让她时时刻刻都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西厢房的家什摆设一应俱全,博古架、屏风、碧纱橱、梳妆台和实木雕花大床错落摆放着,文子谅从水龙头接了一盆清水,里里外外将整个西厢房擦洗得干干净净,最后,他从自己房间的衣柜里抱出一套新的被褥床单,把西厢房的床铺铺整齐活儿,这下才算大功告成。
    正房和东西厢房是住人的房间,最南边连着的两间倒座房因为采光不好,文子谅住进来之前就把两间房子分别改成了厕所和洗澡间,厕所里干净整洁,不像其他四合院里的旱厕臭气冲天,正中是一个抽水马桶,这是文爸爸专门找了工匠改造的,还有洗澡间,里面接入了市政的热水管道,一年四季都有源源不断的热水。
    正房里放着这个时代及其罕见的黑白电视机和电冰箱,洗澡间里还放着一台洗衣机,这全都是他的父族福尔曼家族给他寄送过来的,他大学时选择的留学地点就是福尔曼家族的驻地,和那里的一众亲人们相处得也很好,所以他回国后,不断有各种东西寄到他手上。
    总而言之,这座四合院装饰得古色古香,但里面的一应生活设施却都是现代化的,电灯电视,水管淋浴,光是各种电器就让人望而却步,要知道,这年头就算是首都,也少有人家能买得起这么多家电。
    等房间收拾好了,文子谅一看手表,现在才刚过四点,他又重新开车到首都大学门口等着,眼睛直直地看着里面发呆。
    越诗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好不容易过了六点,老师一走出教室,越诗就迫不及待收拾好东西准备跑出去,袁媛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欸,你急什么?一块走啊。”
    越诗:“我有点急事,今天就不跟你们一块了,先走了”,说着,她背上包冲着后面挥挥手,一路小喘着跑到学校门口。
    校门口,文子谅正靠车站着,看见越诗跑出来,他连忙几步走上前摸摸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缓一缓”。
    越诗顺手将背着的包递给他,“你一直等在这里?”
    “我先回了趟家,走吧,先跟我去吃饭,”文子谅接过包,一手拉着她走到车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给她系好安全带。
    越诗任由他动作,在他俯身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顺势在他脸上啾了一口,文子谅抬眼看她,眼睛里全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天知道他刚才等在外面时胡思乱想了多久,他甚至害怕她嫁给皇帝那么多年已经对那个人日久生情,但现在看来,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跟她结为夫妻,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文子谅手在越诗头发上揉了揉,继而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一吻,语气轻缓宠溺:“小调皮,就知道招惹我!”
    越诗眸中的光彩更亮,她前世入宫之后,文家给他相看了不少亲事,但他一直蹉跎到27岁都没有娶亲生子,她那时一边希望他能找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照顾自己,一边又为他迟迟不娶而心生欢喜,直到最后,他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入朝中,她却还得不露声色地跟后宫诸人周旋,连祭拜怀念他都得小心翼翼的。
    她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希望他能幸福,却又希望能让他感到幸福的只有自己,若前世文子谅最终娶妻生子了,那她就算再爱他,也不会在遇到他的时候像中午那样跟他相认,她只会离他远远的。
    文子谅给越诗关上车门,自己坐到驾驶座上,车子缓缓开动,刚走到校门口的戚倩倩一行人刚好看到越诗坐在车上的侧影从她们身前闪过。
    旁边的女孩用手肘顶了顶戚倩倩,八卦道:“诶,她这是换了个追求者?经常来找她的那个男的不是开着大吉普吗?你看清驾驶座那个男人的样子了吗?”
    戚倩倩刚刚只是模糊看了一眼,但显然今天这个男的不是前几天那个,那个男人明显是个年轻军官,看气质穿着家里应该条件不差,而今天这个男人,虽然她没看清他的样貌,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光从他开的车来看,这人背景就不简单,这年头,整个首都的私家车屈指可数,路上跑的小轿车要么是政府高官的公车,要么就是部队的军车。
    越诗不知道哪来的渠道,怎么能认识这么多条件优越的男人,戚倩倩想到这几天她凑到越诗跟前想跟她套近乎,但越诗却对她不冷不淡的,于是她开口对一旁的女生故作疑虑道:“我看着不像前几天那个军官,越诗长得漂亮,追求她的人多也很正常,但是她前几天上那个军官的车,今天又坐另一个男人的车,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一旁的女生翻了个白眼:“岂止是不太好,她这是作风有问题,还不知道是靠什么手段进的进修班!”
    戚倩倩在一旁又添油加醋几句,直说得那个女生起了举报越诗的念头,越诗可不知道背地里有人这么看不惯她,文子谅开车带她来到北门附近的一家炒菜馆,她的口味偏重,喜欢辣口咸口的饭菜,这些他竟然还记得。
    吃完饭,文子谅直接带越诗回了他的四合院,越诗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文子谅太了解她了,他开口打消她的顾虑:“我爸妈不跟我住,那儿只有我一个人,越诗,咱们得谈谈。”
    车子停在门口,文子谅牵着越诗走进四合院,天色早已漆黑,他打开院里挂灯的开关,昏暗的灯光下,院子里的一切影影绰绰的,越诗没有细看,就被文子谅拉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里,越诗一进门就被文子谅抱进怀里,他双手在她腰腹间交握,微微低头紧贴着她的脸颊,她发迹的清香和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在他鼻间弥漫,越诗本想转过身和他面对面说话,但却挣不开他的手臂,于是她顺其自然,卸了力道靠在他怀里,双手在前面与他十指交叉。
    良久,他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你不是在宫里呆的好好的吗?至少在他死的那一年,哪怕身处边疆,消息不畅,他也知道魏帝最宠爱的越贵妃就是她,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世界呢?他是死了之后才会来到这里,那她呢?她难道也是这样?在他死后,她到底过得怎么样?
    越诗现在说起那段往事心里已经毫无波澜,她死之前,在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牵挂,越家的前程她从不上心,唯一让她记挂在心里的只有文子谅和她姨娘,姨娘年轻时受的磋磨太多,身子早就坏了,在她进宫后没几年,她就走了,而文子谅,尽管她在宫中求神拜佛保佑他平安顺遂,但他还是死在了27岁的寒冬里,甚至连完好的尸身都没留下来,后来,她在封后大典上遭人算计性命垂危的时候,她在遗憾之余还有一丝解脱和满足,在宫里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她已经过够了那样的日子。
    “你想说我不是还好好当着魏帝的贵妃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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