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说出来,反而用“万俟璃”这个名字,固然有“万俟”这个姓氏能在他卸任之后继续庇荫万俟远和擎天堡之外,还有便是因为师父针对我xing格的了解而提出的建议。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站在前面往前冲的人。
    我,更喜欢隐在幕后指东画西。
    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只字片语,虽不能直接定人生死,却能掌控那些定人生死的人的命运,这,不是更有趣,更刺激吗?
    如果说,这是对欧阳睿的补偿,那对同样有杀父灭派之仇的严家兄妹的补偿,对血莲教的教主曲翊,对执法长老严诚,对许许多多无辜丧命,还有那些仍然悲痛愤恨却又不得不委屈卑微得苟活于世的血莲教教徒而言,现在的我们所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告慰,不是报仇,而是重建血莲教,洗刷血莲教“孽教”之名,让仍然活着的血莲教遗族可以光明正大的过上好的生活。
    但要得到这样的结果,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承认擎天堡主万俟朝的判断失误,而这件事情,是真真正正的源于师父万俟朝的失察,以至于让万俟夕有机可趁,不仅把自己陷入了濒死的境地,还使血莲教成为一片炼狱,造成了万千生灵的无辜丧命,也让成千上万的家庭支离破碎,无数的遗老遗少孤儿寡母生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
    这么大的一笔帐,叫师父如何背负得起?
    万没想到,万俟夕竟会把这责任顶了下来。
    虽然,用的仍是“万俟朝”这个身份,但毕竟是他去承受这众人的咒骂,是他,在武林大会之上,朝着原血莲教旧址的方位下跪,声泪俱下地表示着自己的忏悔愧疚之心。
    不得不说,万俟夕真是个做戏的天才,原本造成生灵涂炭的“万俟朝”,因着他的字字血泪,到最后竟要旁人相劝才勉强止了哭声的做派,反让在场众人纷纷为他申辩,倒劝着他不必太过自责,尽皆表示愿相助他一起重建血莲教,也愿出力寻找血莲教遗徒余亲,凡是找到的,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人,用心照料他们的生活起居。
    这困难的一步,竟让万俟夕轻易地迈了过去,要是换了拙于言辞的师父,只怕就此遭来一片骂名,就算自刎谢罪,也未必能把这失察之罪盖了过去。
    从欧阳家灭门到血莲教屠教这么大的事,作为同谋和刽子手的万俟夕,却只认失察之罪,那么当初灭了欧阳家,又散播谣言说是血莲教所为的又是谁呢?
    主谋者,需要拥有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手下(否则,也不能顷刻间灭了武林盟主的家),又要有广泛的信息渠道(用来大范围地迅速传播谣言),这世上,能有这般势力的,能有几人?
    我知道,万俟夕知道,欧阳睿他们也知道,那人是当今的太后,为的是当今的皇帝——这点,知道的人,自然不会说得半句。
    而这一瓢脏水,尽数地泼在了那失势的废帝和其生母已故宋太后的身上。——这,自然是跟皇后商量过的,也得到了皇帝的默许。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谁叫他们没本事保住自己的位子呢?如今,也怨不得我“牺牲小你,完成大我”,行这落井下石之事了…
    事情一步步发展到现在,也算得上差强人意,这般的补偿,起码对欧阳睿和严寒也算说得过去。
    世上,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就像是这样几近完美的安排,同样有人不满一样。
    这最先表示不满的,就是唐勋奇。
    “为什么?”唐勋奇怒气冲冲地推开前来阻拦的丹晨,一头冲进内室。
    那时,正是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我左右无事,便小睡了一会儿,彼时方醒,也懒洋洋地不愿起身,随意拢了拢头发,将枕头竖放置于身后,拉高了棉被,我靠坐在床头翻着新呈上来的帐册,为上面新添的一笔笔大好收成而心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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