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更加浓郁、几乎粘稠成液体的黑色物质从女人的嘴里喷涌而出,继而尽数上升到整个天花板上。
    看着这突破人类想象能力的一幕,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望逃跑。
    尽管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黎晏却还是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腿从黑色的藤蔓之中□□。
    可是这种想法太过于单纯。她本以为像之前的小鬼一样还要成型一会,谁知她刚一动弹,那空中正在凝固着的黑气突然抖动了起来。
    下一刻,黑气居然裂出了一张嘴的形状,发出了尖利的笑声。
    “桀桀桀,黎家的小丫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或者说第三次了?桀桀桀,可惜你已经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无路可逃,黎晏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居然出乎意料的放松了下来,“你就是那个杀了我妈妈的怪物。”
    听到了这句话,黑气抖动了一下,又发出了一串尖利的刺破耳膜的笑声:“你这个小丫头当真是有意思……明明他们篡改了你的记忆,为什么你却和之前表现的一模一样?”
    难道被修改之前的原主居然和她的性格差不多吗?
    一种奇特的感觉从黎晏的脑海中闪过,下一刻,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这种险境之中寻找一丝生机。
    那边,黑气还在继续说着。
    “你爸爸果真就是个废物,明明奉上了这么宝贵的灵魂,却只想到了如此容易被你识破的伎俩。”
    听到对方说出来的这句话,黎晏直勾勾的盯着那团不可名状的黑气,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明悟的表情:“你……似乎很看不起黎伟那个家伙?”
    “是啊,”黑雾翻腾着,语气却格外的不屑,“连蒲家的人都不是,充其量只是个目光短浅的废物罢了。”
    “那……”尽管被束缚在原地,黎晏的手却往前轻轻伸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和黑雾接触到般,“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合作呢……帮助我杀了黎伟吧,比起他,我这样的合作伙伴你应该更会喜欢吧。”
    “……”
    像是被说动了一般,黑雾没有再笑下去,反而长久的沉默着。
    黎晏站在它的对面安静的等待着它的答复,脸上的表情格外镇定,然而在睡裤口袋里紧紧攥起的手却已经满是汗水。
    她在冒险……她在赌一个可能性。
    终于,这种无言的安静被打破了。
    黑雾的邪祟重新发出了尖锐的笑声:“给你一个机会,小丫头,说服我,然后献上你的礼物。”
    有戏。
    深吸一口气,黎晏抓紧时间整理语言开始了她的表演——
    “黎伟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收揽更多的财富,他的欲望虽然旺盛,但是却对他来说很容易来满足;但是我不一样,我和他之间相隔着非常遥远的距离,想要扳倒黎伟、扳倒整个黎家,我自然会选择为您献上源源不断的祭品……”虽然语气非常平静,但似乎是想起了过去的痛苦,黎晏的眼眶还是慢慢红了起来,“想当皇帝的太子和想当皇帝的乞丐,究竟哪个会对您更有需求,我想应该很一目了然了吧。”
    话音落下,黑雾重重地抖动了一下,并没有继续出声。
    站在它的对面,黎晏只觉得自己心跳速度越来越快,就好像已经从胸腔蹦到了嗓子眼,要是她再一张嘴就会从嘴里蹦出去了。
    难道是被自己说服了?
    她这么漫无目的的猜测着,内心却忍不住添上了一丝对生的渴望。
    当然,这肯定只是她的缓兵之计。
    她虽然痛恨黎伟、痛恨着黎家,但是她肯定不会与虎谋皮,也肯定不会用性命来当做购买的筹码。
    但是如今的她必须要让邪祟相信——她是这种为了复仇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这就像是一场突然开始的面试,成功了才能够活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没有挣扎着逃跑,只是站在原地等待对面做出了反应。
    终于,在她红着眼的愤怒之中,黑雾重新开始翻腾了起来。
    一开始黎晏还以为对方是要说话,然而,随着那有些咕噜咕噜的声音冒出来,许久也没有等到它的回答,黎晏突然意识到对方究竟是在做什么了——
    它是在笑,或者说是在憋笑。
    这个发现让黎晏心里忍不住一震。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阵猛烈爆发的尖锐笑声重新响了起来,回荡在房间内久久不能停歇。
    意识到对方正在嘲笑自己先前说过的话,黎晏猛地一息,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殆尽。
    过了很久,面前的黑雾才终于停下了沙哑的笑,可怖的声音依旧充满了讥讽的笑意:“你知道吗,差一点我就被你骗过去了。”
    “告诉我,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的筹码,黎晏深吸口气,有些不甘的问道。
    “你输给了你自己,”邪祟解答了她的疑惑,“上一次我来拿走我的祭品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只可惜你忘了,但是我还记得。”
    妈的,居然被原身给坑了。
    就算是在如今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黎晏的心里忍不住还是冒出了一声国骂。
    千算万算,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和原身的脑回路居然出奇的一致。
    谁能想到呢,原身当年居然也用同样的方法骗过这个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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