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奶奶便没多问。
    现在,辛奶奶才忍不住问:“所以,你和之前那个‘大富豪’分手了,是么?”
    辛桃馥听到“大富豪”三个字,总觉得和殷先生十分不搭,还有些好笑。他只苦笑,说:“什么‘大富豪’……确实是有交了一个男朋友,最近分了,和平分手。您别担心。”
    辛奶奶叹了口气,说:“那也好,到底是门不当户不对,我们家也配不上别人。倒是这个小班呀,我看挺好的。踏踏实实的。”
    辛桃馥琢磨了“小班”这个称呼好笑,就是司延夏都得叫班子书一声大哥呢,奶奶倒喊人家
    “小班”了。辛桃馥只说:“他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我们也是配不上的……而且,您也想太多了,他怎么能是在追我呢?”
    奶奶却道:“他不是追你,还对我那么讨好,难道是追我么?”
    辛桃馥噗嗤一声笑出来,只跟奶奶拍拍肩膀,摇头不语。
    表面上对奶奶的话一笑而过,但辛桃馥静下心来一想,确实觉得哪儿不对。虽然殷先生叫班子书帮自己做过渡,但班子书做得也过于“尽职尽责”了。
    况且,班子书不仅会和辛奶奶发信息,也会跟辛桃馥发信息,也会闲聊,已没从前那份边界感,彼此更像朋友。
    辛桃馥一下诧异起来:我都跟殷先生分了,班子书反而对我更好了,还来跟我做朋友,这……这好像确实有哪儿不对呀?
    辛桃馥又摇摇头:不行,不行,怕我自作多情了。
    向来对自己的魅力颇具信心的辛桃馥,自从在殷先生那儿摔了一跤后,就不敢相信这帮世家子弟会真正看上自己,总怕自己又表错情,那就尴尬了。
    在他反复思量的时候,也是可巧,班子书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辛桃馥吸了一口气,接通了:“子书哥?”
    班子书说:“我这周末过来看看奶奶。”
    辛桃馥心下烦躁,很想回怼一句: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有奶奶?
    然而,现在辛桃馥对着班子书颇有些“吃人嘴短”的心虚。不仅是因为奶奶收了班子书保健品,还因为班子书给奶奶介绍了在和平州当地一个很好的医生。辛桃馥只好客客气气地感谢人家:虽然殷先生让班子书帮他处理一下搬去和平州的事情,但班子书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超出“本分”的“人情”了。也就是说,辛桃馥现在欠了班子书的人情。
    这才是让辛桃馥最头痛的地方。
    辛桃馥只怕班子书真的对自己有意思,那这人情可不能欠下去了,便试探说:“对了,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
    班子书便道:“你说。”
    第53章 俊俏的同性恋
    辛桃馥问道:“去年从x城回来之后,殷先生就不让你我直接沟通了。当时我也没敢问原因。现在时过境迁了,想着也可以问了吧?”
    那个时候,辛桃馥确实觉得挺奇怪的。
    辛桃馥刚搬入紫藤雅苑的时候诸多不适应,还是靠着班子书的指引才渐渐好起来。x城他险些得罪先生,也是靠班子书从中搭桥铺路,才算好了。他也从x城之后,开始发现班子书比想象中更容易心软,所以,他本想着多联系班子书,没想到,这层关系突然犯了殷先生的忌讳。
    殷先生挑明态度,说不喜欢辛桃馥和班子书私下往来,辛桃馥自然也不敢违逆。
    辛桃馥半真半假地笑道:“说来也奇怪,我当时险些以为殷先生是见你我走得近,在吃醋呢。”
    面对班子书,辛桃馥自然不能直接问“你对我的事那么上心,是不是看上我了”,所以只得这样拐弯抹角地试探。他的试探其实算不上高明,班子书是聪明人,一定可以听明白辛桃馥的意思。
    班子书那边沉默几秒,才说:“殷先生当时也没告诉我原因,但我想,你猜的可能靠谱。”
    辛桃馥心下一跳:“你……是说……先生吃你我的醋么?”
    “或许是的。他说我对你十分关心,你对我也十分信赖,这使他觉得有些惊讶。”班子书缓缓说,“先生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基本上就是在吃醋了。”
    “我、我不知道……”辛桃馥有些恍神。
    他从未想过先生会为自己吃醋。
    班子书却道:“先生或许也看出来,我对你的关心已超过了公事公办的界限。”
    辛桃馥握着话筒的手僵了一下:别说殷先生是个闷骚,说一句“你们感情不错”就等于吃醋。这个班子书也是个差不多的闷骚,能说出“我对你超过公事公办的界限”,也约等于表白了。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砸得辛桃馥头昏脑胀:“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班子书似乎也陷入了困惑,想了好一阵子,才答:“也许是从一开始。”
    一开始?
    一开始,班子书就站在殷先生的身侧,和殷先生一起欣赏辛桃馥的美。
    他也看到辛桃馥刚进入紫藤雅苑时的无助,或许这让班子书同样想起刚刚入住殷家的自己。所以,他对辛桃馥施以援手。
    在x城,辛桃馥的自我剖白也打动了他,使他跟辛桃馥分享了自己从前的故事。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辛桃馥也发现了班子书容易对自己心软。
    这一种心软,就已经是极为不妙的兆头。
    班子书无法招架辛桃馥或真或假的求助和示弱。
    辛桃馥却从没察觉班子书的心意。
    这让辛桃馥感到分外尴尬。
    “啊,是、是这样吗……”辛桃馥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忽而冒出一个怪念头,“那我和殷先生提出结束关系后,殷先生让你来帮我搬去和平州,是为了……‘成全’你吗?”
    班子书噎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辛桃馥心里却是一阵怪异:“你这样时不时来找我,殷先生知道吗?”
    班子书道:“我没跟他报备,但我不认为他不知道。”
    辛桃馥脑子里又想起自己对殷先生说的那句“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总觉得先生不会轻易放手”。他心下一阵嘲讽:看来我确实自作多情,先生放手得很轻易。
    先生放手了,而且是非常轻易的放手。
    还特别有风度,知道班子书对自己有意思,还特么的给兄弟创造机会。
    辛桃馥一边窘迫于自己再次在殷先生对自己的好感度上过分自满,一边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他这又是把我当什么?
    我就是个东西,他不要了,就送人吗?
    辛桃馥连带着对班子书也有几分别扭,更不想和班子书紧密接触下去了。他便说:“子书哥,这些日子很谢谢你。但你这样超出‘公事公办’的界限对我,怕是招人闲话,对你也不好。”
    班子书在电话那头轻哂一声:“我便知道,如果你知道了,肯定要远离我。所以一直也不知怎么跟你说。”
    辛桃馥苦笑一下,不接这话茬,只诚恳道:“真的谢谢你。”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
    他对班子书这个人没什么意见,也不想钓着他不放。到底他已决定离开长安州,去和平州开展新生活,本就不该和那边的人和事藕断丝连。现在是断了也好。
    拒绝了班子书之后,辛桃馥又把身心投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一则是学业,二则是事业。他来之前就和黎度云一块儿把公司注册起来了,就在和平州本地。公司是有了,资金也尚算充裕,但资源却是下降了好几个等级。
    他从前的公司开得红红火火,客户都求着上门,不是因为他本人是商业巨子,而是因为他掌握了殷氏的渠道。
    现在,他和殷先生断了,也就是和殷氏的渠道断了,且又来了一个新地方,自然不比从前。
    还好,他去年听了黎度云的劝,来这边参加了颁奖,又认识了一些当地企业家以及青年创业者,到底能拉到一两个项目,只是从前在长安州躺着就能赚钱的好日子是一去不返了。
    自从拒绝了班子书之后,辛桃馥也一阵子没见到从前的人了,直到两个月后,他在咖啡厅再次见到了司延夏。
    司延夏穿着一件飞行员夹克,棕黑色的墨镜往上拨到脑顶,这打扮让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像一个大学生。
    辛桃馥拿着拿铁,见了他也是一怔。
    司延夏朝他挥挥手,招呼他一起坐下:“你还真是任何时候都要喝这个加糖拿铁。”
    辛桃馥笑笑:“司公子怎么有空跑到和平州来了?”
    司延夏笑道:“不就是为了见你吗?”
    辛桃馥不搭话茬,仰头喝了一口咖啡。
    司延夏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辛桃馥的脸。辛桃馥的长相、气质甚至是那股看不上他的劲儿,都无比符合司延夏对美人的想象。
    辛桃馥被他盯得不舒服,便瞥他一眼,说:“司公子倒挺闲的。恕我没这闲工夫,还有活儿要干,这边先告辞。”
    司延夏却说:“诶,先别走……”说着,司延夏拦住他,“我正式要找你干活儿呢。”
    “什么活儿?”辛桃馥问。
    司延夏便道:“商业合作啊。我要毕业,回集团工作。说起来,我之前就和你合作过,现在继续合作,不好吗?”
    辛桃馥虽然有点儿烦司延夏这个人,但是辛桃馥不烦司延夏的钱啊。因此,辛桃馥到底说不出“不好”两个字。
    辛桃馥也没法儿跟他甩脸子了,只好露出职业的笑容说:“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说呢,司公子有什么想法,我们探讨探讨?”
    辛桃馥的公司其实很小,也没几个员工。他带司延夏上办公室,倒也没觉得窘迫,十分坦然地把这位大集团的太子爷带到小办公室,替他泡了一壶才值十块钱的粗茶,仍说起公事来。司延夏跟他说了一会儿,叙话到近晚,也聊得差不多了,方才似不经意提起:“你是打算在和平州扎根了?”
    辛桃馥笑了笑,说:“什么扎根不扎根的?人挪活,树挪死。谁又知道明天怎么样?”
    司延夏点头:“这话在理。你就算和殷叔叔分了,也不用背井离乡呀!难道长安州就没有你容身之处吗?”
    辛桃馥笑道:“你来这儿,和我谈生意是假,想打听我是不是殷先生分了才真吧?”
    司延夏被说中了,也没不好意思,只笑道:“怎么会是假的呢?我是诚心和你合作的。但我也确实需要知道你现在和殷叔叔是什么情况,我也好拿捏分寸啊。”
    辛桃馥挑眉一笑:“你还知道拿捏分寸?我还住在紫藤雅苑的时候,你就每每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现在我走了,就更怕你的‘分寸’了。”
    听得辛桃馥这句话,司延夏才沉沉一叹,那狐狸眼也不眯起了,倒显出几分真诚来:“你以为是为什么?”
    这话没头没尾的,辛桃馥听得眉头微皱:“什么?”
    司延夏却叹口气,说:“你从前不是问过我,我这个人向来不爱管闲事、只会和稀泥,怎么偏偏在你面前热爱拨火,跟个市井无赖似的?”
    辛桃馥心里觉得好笑,却摇头:“我可没说你像无赖。”
    司延夏笑了:“你虽然没说,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没这么想。”辛桃馥自然不承认。
    司延夏也不和他辩了,只回到刚刚的话题上:“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辛桃馥也挺好奇的,便道:“那我就要洗耳恭听了。”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确实是故意挑拨。”司延夏说。
    辛桃馥努努嘴:“我倒也看出来了,你非要挑拨我和相宜希的关系,是想看热闹么?”
    司延夏道:“哦?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辛桃馥摇摇头:“也不太像。”
    司延夏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和你说过,有天殷叔叔不要你了,我要。”
    辛桃馥才想起这句话,心里立时觉得挺不得劲儿的,冷冷一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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