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主府传出要纳妾的消息开始,沈瑶瑶亲力亲为搞得满城皆知她要给驸马纳妾,并且她还很高兴,那高调得仿佛是自己出嫁似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公主纳妾呢。
    沈佳佳听闻纳妾这件事,她回不来尚京,急得让自己的贴身侍卫亲自带信回来给沈瑶瑶,还快马加鞭回去禀告,果然这件事是真的,但沈瑶瑶让侍卫带口信说莫担心,只有三个字,莫担心。
    那日子是全年最好的日子,沈瑶瑶足够时间准备这场纳妾的喜事,而沈瑶瑶的生母敏慧皇贵妃的娘家,也就是七公主的大靠山——外公和舅舅,都坐不住了,想见识见识那未过门的姨娘是什么人,一看,谭芙兰那温婉娇怯的神情,还和沈瑶瑶几分相像的容貌,惊得说不出话来,久久不能平复。
    谭芙兰家里以前好歹是侍郎大人,在尚京当官有头有脸,虽说是个庶女,但谭芙兰怎么都是千金小姐,虽然家道中落,这般大张旗鼓倒是心中隐隐不高兴。
    作为一根筋的西衮王子,希尔连到处溜达的兴致都没了,看那过程目瞪口呆,心想这尚国的公主真是厉害,亲自给驸马纳妾,希尔为了见识那满城皆知鸡飞狗跳的架势,跟在沈瑶瑶身边几天,亲眼看着她在金铺给谭芙兰选首饰,一买就买了三四套,眼睛都不眨一下。
    再来又是让裁缝上门给谭芙兰做衣裳,布料花纹挑了好几天,还下令让厨房给她进补,十几天就把谭芙兰干瘦的脸颊养得白净饱满。希尔只见过西衮人对牲口这样,在宰羊之前几个月会把羊养得特别好,白白胖胖的才好吃。
    沈瑶瑶一天到晚亲自找谭芙兰数回,一会说选首饰,一会问她出嫁当天想怎么布置以前的闺房,一会又派好几个大夫轮流请脉,连那稍微嘴巴毒点的大夫都没派去。
    就这样天天折腾一个月,终于到了谭芙兰进门的好日子。
    希尔不止一次问叶祺萧真的是他纳妾?不是公主纳妾?
    一开始,叶祺萧都很坚定觉得是自己在纳妾,最近越来越怀疑是不是自己在纳妾,甚至那架势,像极了母后以前要害宫里哪个娘娘时候的样子。
    谭芙兰那性子本来就能装,小模样娇娇怯怯楚楚可怜,说话软软的,前一句小芙要是有公主这样的妻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后一句公主对小芙这么好,会不会让驸马殿下不高兴?
    希尔就看了几天,完全忍不住,生怕自己多看一会就想打人,怪不得叶祺萧天天都那么安安静静在房间里看书,完全对将要纳妾这件事抛诸脑后。
    一大早沈瑶瑶就穿戴华丽盛装打扮,那模样就算是成亲的时候都没那么高兴过,早早地泡了一壶新贡绿茶亲手端过来叫叶祺萧起床纳妾了。
    这架势仿佛他不赶紧起床就会被沈瑶瑶用一壶滚烫的绿茶泼醒,叶祺萧昨天下午就被希尔一缸酒灌醉到现在,脑壳晕乎乎地,坐在床上顶着宿醉,摆摆手示意让人退下,他扁着嘴低声下气小声道:“我不想纳妾……”
    沈瑶瑶叹了一口气,知道又得哄他,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柔声道:“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奇怪呢?你倒是想让旁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七公主是个河东狮,容不得一个小小的侍妾?”
    原来您老人家还记得自己是七公主?这笑容,不当皇后真的可惜了,贤良淑德温柔和善,果然是皇后亲手教出来的好女儿,和他母后以前对宫里那些娘娘时候一模一样,母后对她们越是笑得温柔,那些娘娘死得就越惨。
    皇后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满城皆知,和同一阵线的元贵妃淑妃颖嫔一样,就算暗地里都是温温柔柔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沈瑶瑶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谭芙兰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进公主府,生怕别人不知道七公主贤良淑德温柔和善。
    叶祺萧想争口气,像个小孩子一样,摇摇头,抓住她准备抽开的双手道:“那公主把谭芙兰给你绣的帕子给我。”
    “别闹,这么大的人还想和我抢一条帕子?”沈瑶瑶哼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但他更用力握住不让她走。
    “抢?”叶祺萧一惊,这……他用得着抢一条破帕子?
    沈瑶瑶连忙点点头:“不然你要小芙绣给我的帕子干嘛?”
    ——叹为观止……好一个,抢。沈佳佳要是知道了,绝对气得提剑来砍人,可能是砍谭芙兰,或是砍他。
    叶祺萧一大早顶着宿醉,被这一个抢字,气得叹为观止,胸口堵得慌,竟耍起小脾气:“帮我更衣,亲手。”
    她挑挑眉毛,有点质疑自己的耳朵:“更衣?”
    他被希尔捧着一缸酒灌醉这丢脸事就不说了,现在宿醉刚醒,浑身散发酒味,沈瑶瑶刚刚一大早起来沐浴更衣化妆,满头珠翠钗环啷当作响,瞪大眼睛看着他,再次问道:“更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瑶瑶指尖用力,指甲深深陷到他的皮肤上。
    可是叶祺萧忍着手上的疼,坚定地点点头。
    她叹了口气,点点头,各退一步,起码把那身酒气洗掉。
    管家一早就准备给主子好沐浴更衣,弄了一个时辰,终于把那酒气全洗干净了,还往他身上撒了一点香粉,沈瑶瑶在殿外给侍从们吩咐干活还没忙完,人便来说驸马已经沐浴更衣在房间里等着公主呢。
    她心想仆从这话怎么越看越奇怪,沈瑶瑶随手把写好的流程图塞给管家,一边走一边问道:“这么快就洗好擦干,头发吹干了没啊?别把那身新做的白色衣裳弄湿……”
    进门一看,果然洗好擦干,头发也擦好用炭火烘干了,梳得整整齐齐,还撒了和她今天同一个味道的香粉,心想这还差不多,男主角就是长得好看,洗干净之后果然还是人模人样。
    “赶紧的,别浪费时间,一会儿就吉时,小芙那边一个时辰之后就上路,这边还没……”沈瑶瑶自顾自说着话,拿起衣服也不知道怎么给他穿,就拿着比划一番皱皱眉头,“这衣服哪边是头哪边是手啊……”
    叶祺萧张开手让她比划比划,他自己也没看出哪边是袖子哪边是衣领:“这不是公主你亲自选的吗?”
    “小芙的是我亲自选的,我的是小芙选的,你这套是我让裁缝弄个差不多风格的……”她自顾自说着,叶祺萧看着那身娇俏的粉色裙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虽然是一个风格的刺绣,但始终觉得怪怪的。
    他眨眨眼,似乎自己听错了什么,这仿佛自己是多余的,什么叫差不多风格?
    说了多少遍,靠脑补谈恋爱是会出事的。
    沈瑶瑶当他不是老公,是姐夫,自然得帮沈佳佳让他“守身如玉”,所以亲自操办给他纳妾的事,甚至谭芙兰的房间都是靠她的院子一侧。
    叶祺萧耍起小脾气来也是会出事的,他反应过来之后,脸色刷一声沉下去,突然紧紧抱着她,抓起她宽大的衣袖和手上那件衣服的一角,撕开一个手指长的小口,布料撕裂的声音清脆而短暂,他清清喉咙低声道:“衣服破损就穿不了。”
    “诶?”沈瑶瑶眼珠都快突出来,想伸手推开他,发现推不开。
    叶祺萧高声对一旁的侍从命令道:“这套礼服衣袖破了,去公主殿里取大婚时候一起做的紫色衣服来。”
    那套暗紫色的衣服是之前在梁国做好但没穿过,当时是温瑾瑟带过来,一套是沈瑶瑶的,一套是叶祺萧的,大婚时候穿的是婚服,之后没机会穿那个形制的衣服,而沈瑶瑶压根就没印象有这套衣服。
    沈瑶瑶长舒一口气,被紧紧抱住挣脱不开,叹一口气道:“你太损了。”
    “彼此彼此。”他小声回敬完才愿意松开手。
    毕竟沈瑶瑶最近还是挺损的,两夫妻,一个比一个损。
    很快侍从把压箱底的暗紫色宫裙拿过来,忙着将上面有折痕的地方撒点清水,即场熨烫,看着仆从忙里忙外熨衣服,沈瑶瑶在案上喝着刚泡的绿茶下下火气,叶祺萧似笑非笑地给她杯子里添上茶水:“我叫人通知那边,吉时出门多绕几条街,赶得及熨衣裳。”
    这还差不多。
    两套衣服挂在一起熨,沈瑶瑶道:“这套我倒是看出哪是袖子哪是领口了,刚刚那套一定要投诉一下裁缝。”
    这两个人凑一块,要多损有多损,纳妾的置办都是沈瑶瑶亲自弄的,那轿子是用上等的月色纱,半透明,谭芙兰坐在里面能清清楚楚被观赏,她的肚子被一个月补品加安胎药侍候,已经大了不少,被尚京百姓看热闹,看着她穿粉色嫁衣大着肚子从自己家门口抬出来给旁人当侍妾。
    从小到大的邻居都在笑话她,以前也就是个不受宠的小姐,竟然攀上了七驸马,算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路上都是早就听闻今日公主府纳妾,一大早便来必经之路上等着看笑话,听说那小妾很得七公主欢心,和七公主长得有几分像,但那些观众看的正是这场戏,一个家道中落的侍郎庶女,再不济也能明媒正娶嫁给一个百姓当大房,而她大着肚子被抬着到处当猴子看,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小妾了。
    公主府里传来消息,府里出了点事,让轿夫多在外面转几圈再抬进去,沈瑶瑶本来也就打算让她在尚京几条主要大街上露下面,叶祺萧这么一闹,她足足绕了半个尚京才被抬进公主府里,她在轿子上透过月色纱,沈瑶瑶和叶祺萧穿了一套不是之前挑选的礼服,正在侧门前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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