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都是职业打手,常年面瘫,感情从不外露,也因此根本无法从他们的言语中猜出些什么。
    林竞尧被叫去谈话已经不是头一次,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无所谓,现在有个童佳他会担心。所以在去角头村前,他把童佳送回了别墅,又关照手下的人加强安保,一有什么事就给他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童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哪怕林竞尧表面上装得再风轻云淡,向她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她总觉得这次池岳东请他过去没那么简单。
    她不想林竞尧出事,所以拉着他在门口做最后的努力:“池岳东那里能不去吗?”
    林竞尧笑着抚了抚她的手,让她放心,说:“别多想,池爷叫我去都是谈生意上的事,可能是知道我不做太古坊的股东了,找我去问个明白,我会和他明说,省得之后还有其他麻烦事。”
    他的意思是要向池岳东摊牌,可摊牌了就意味着他明着拒绝了池岳东的一片好心,如果池岳东明理那还好说。大家做不成亲戚,至少在生意上能继续帮衬帮衬。但就怕池岳东这位大佬身边有不上道的人,会嚼耳根,说他林竞尧是不把池岳东放在眼里,这才那么明晃晃的驳了他的面子。
    童佳越想越担心,抓他的手也越收越紧,脸色有些差。
    她最近脸色都不是很好,动不动就泛白,像贫血又像没休息好。昨晚也是,本来还在看星星的,没多久她就乏了,哈欠打了好几次,后头就进了船舱,躺着不想起来。他问她哪里不舒服,她憋了半天才不怎么爽快地说:“大概这段时间做多了,总感觉不得劲。”
    那会儿林竞尧只一昧笑她娇贵,现在倒是正儿八经心疼她,于是继续安抚道:“乖,一会儿回房间睡一觉,我晚饭前就回来了,今天想吃什么?我叫阿姨做。”
    童佳知道拦不住他,对他先是摇摇头,之后告诉他:“昨天吃的烧烤太撑,今天反而没什么胃口,你爱吃什么?不如我一会让阿姨准备。”
    林竞尧说了句“都可以”。外头那几个打手开始在催了,叫他的声音很有压迫力。
    童佳最后深深看他一眼,还是不忘嘱咐道:“林竞尧,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
    林竞尧亲了她额头一记,再一次说过让她放心的话才跟着打手们走了。
    童佳在卧室里睡不着,抱着薄被去了书房。林竞尧的书架上书不少,童佳挑了一本,看了老半天也没看进去。她把书放回书架,躺在书房的靠椅里发呆,心里一直在担心着林竞尧的安危。
    回想中午池岳东的人来之前林竞尧接过一个电话,可那时候他跑去别处了,她根本没听到里头的内容,不过他回来时表情凝重是真的。
    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和林竞尧究竟说了些什么?这对童佳来说成为了她目前非常想知道的一个迷。
    好在一切猜测在傍晚五点的时候就有了结果,林竞尧又被人完好地送回了别墅。
    晚餐后童佳和他一起进了书房,没忍住还是问了他池岳东叫他去的目的。
    林竞尧一晚上话都不多,只在童佳说了之后稍作反应,她问他就回答,不过全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童佳正想问他有没有和池岳东摊牌,她和林竞尧的电话同时响了。
    童佳看了眼手机屏幕,是池茜茜的来电,向林竞尧做了个哑语,就边接电话边往书房外走。
    而这边林竞尧等童佳离开才接起电话,那里急哄哄的声音夹杂着一片嘈杂,还有歇斯底里的吼叫:“林哥,出事了,池岳东被杀了,枪杀,在角头村的村口。”
    这一句说完,原本已经出了书房的童佳跑了回来,神色紧张,“林竞尧,你能问到池茜茜在哪吗?她刚才来电话,说到一半电话就挂了。”
    “她说了什么?”林竞尧有预感,问道。
    童佳说:“她在电话里和我说,她爸爸死了。”
    **
    这个点从别墅到角头村需要一小时的时间,林竞尧去车库取车,让童佳换身衣服在车库门口等。
    上车前林竞尧给梁开打了电话,这次梁开接了,林竞尧告诉他池茜茜已经知道池岳东被杀的事,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让梁开尽快找到人。
    梁开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这边童佳很担心池茜茜的状况,之前池茜茜在电话里只说爸爸死了,没说怎么死,等到林竞尧打电话的时候她才听清,原来池岳东是被杀的。这位大佬下午还把林竞尧请去谈话,现在不过隔了几个小时就被人杀了,不知道是摊上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
    “你那里有说池岳东是为什么被杀吗?”童佳问。
    林竞尧帮她绑紧安全带,说:“没说怎么被杀,我们现在过去直接了解一下情况。”
    “那下午呢?他找你去是什么事?”童佳还是问了,林竞尧挂了档,一心将车倒出别墅的大门,随口回答:“没什么事,就是问我最近在干嘛。”
    怎么可能?问最近在干嘛还需要劳师动众的找打手来请人?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
    童佳还想问,林竞尧的手机响了,是梁开的来电。他按了免提,梁开的声音瞬间扩放出来,充满整个车厢。
    “池茜茜那丫头刚才在角头村昏过去了,现在已经在回市区医院的路上。”
    林竞尧问:“哪家医院?”
    梁开说:“榕城二中心。”
    二中心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林竞尧把车的方向盘一打,直接开了出去。
    等到了医院池茜茜已经进了急救室,梁开带了几名小弟在急诊部门口小花坛那里抽烟,见到林竞尧和童佳一起下了车,对他们招了招手。
    童佳心急,走到梁开跟前先开口问:“阿喜现在怎样?怎么会昏过去的?”
    “我到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刚才问医生,说可能是一下子刺激过度。”
    “她现在人在哪?醒过来了吗?”
    “在里面挂水,还没醒吧。”
    梁开烟抽到一半,摁着烟蒂在垃圾桶上捻了捻,“我带你去看看。”
    他抬头时看过一眼林竞尧,却没和林竞尧打招呼,绕过他径自往急诊病房走。童佳牵起林竞尧的手跟在后面。一行人走到急症室的加护病房,外头有两名保镖站在门口,不让生人靠近,见到梁开却很自然地放了行。童佳要进去,那两个保镖手一拦,没让过。
    梁开回头,瞥了他们一眼:“自己人。”
    那两个保镖顿了两秒,又看了眼林竞尧,这才把手臂放下。
    童佳急着见人,拐进了病房却在第一眼就见到躺在病床上绻着身体的池茜茜。
    她走到病床边,手捋着池茜茜的头发,池茜茜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躺在床上,童佳叫她她也没回应,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童佳俯下身,轻轻叫她的名字,可惜连着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再看过去,池茜茜眼神一片空洞,像失了魂一样,脸色更是白得恐怖。可是,这么一张受惊的脸上却找不到一滴泪痕,倒是嘴唇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童佳凑过去听,只听到细细微微几个字,似乎就是给她电话时说的话——爸爸死了。
    林竞尧和梁开在门口与保镖对了几句话,进病房时已经叫来了医生。童佳一直守在池茜茜身侧,握着她的手不放。医生走近时,她还握着,医生量了下池茜茜的血压,又看了眼她的监护仪,对他们几个说:“现在心跳和血压已经相对稳定了,这几瓶水挂完,先好好休息,之后转去门诊做治疗,最近几天都不要刺激病人。”
    “可她现在还不说话是什么原因?”童佳问道。
    池茜茜一直没开口,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这情况很不正常。
    医生说:“看病人目前的情况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她之前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以前有没有心理问题?”
    林竞尧说:“她小时候被绑过架,那个时候就得了心理病,心智一直没有长大。”
    医生恍然,想了想又问:“那刚才呢?刚才怎么会晕倒的?”
    梁开补充:“刚才,刚才她……”
    话没说完,被林竞尧喝止,“去外面聊吧,别在这里说这些。”
    医生点头。几个人走去门口,童佳没法离开,往门口张望,一会儿林竞尧回来了,揽着童佳的肩,在她耳边很轻很轻说了一句。
    童佳眼睛倏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看林竞尧又看看病床上一声不响的池茜茜,她俯下身,对池茜茜说:“阿喜,你先休息一下,我就在病房门口。”
    见池茜茜仍未有反应,她揉了揉池茜茜的头,给林竞尧使了个眼色,走出了病房。
    外头几个男人围在一边,童佳走过去,和梁开说:“刚才池茜茜是亲眼见到她爸爸死的?”
    梁开点了点头,让保镖说话。
    保镖说:“小姐好久没见池爷了,晚上特地让家里阿姨烧了夜宵,让我们开车送她来角头村,想给池爷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变成了惊吓,池爷出来时直接被人狙了,死在小姐跟前。我们当时为了保护小姐,直接把小姐塞进了防弹车。没想到小姐打了个电话,人就昏倒了。幸好你们联系了我们,否则都不知道之后怎么处理。”
    童佳听到他们说池茜茜打了个电话,突然想到自己接得那通。她愣在那里,林竞尧却问保镖:“看清是谁开的枪吗”
    保镖摇头:“看不清,角头村路灯少,暗的一匹,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对方应该是提前准备,埋伏在那的。”
    林竞尧看向梁开,眼神又转回到保镖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开手机突突突的响了,他看了眼屏幕,当着所有人的面接起,问对方什么事。
    那头急吼吼地说:“水哥,冯青山的人到处在找池茜茜,好像已经打听到医院了,你们赶紧走。”
    是梁开安排在Rbone的线人来的电话。
    没时间细问,林竞尧当下命令道:“你们先把池茜茜带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这几天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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