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路易双腿叠起,目光冷峻道,你在报社找些信得过的记者,邀请到兰开斯特庄园里开盛大的宴会,那些诡异照片多拍一些,将皇室与兰开斯特家族的亲疏关系细细说明,加列,我需要它占据数月的报纸刊面。
    您放心,我绝对让那些记者好好写。经过一天的刺激,加列简直恶心透了这些贵族,还有那个疯婆子的嘴脸,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忽而又想起来,那玛丽罗伯茨那边怎么办?要不要让莫里斯给她吃些苦头,或者杀了?
    别弄死了。路易摇摇头,认真看着唐知白昏迷脸庞,留着她还有用,报纸发行出去以后,尤其要看好她。
    言下之意便是可以惩罚,但别玩死了。
    加列点头,又想起一件极为头疼的事,先生,那一百多个女人怎么安排?
    路易冷漠,杀了。
    加列诧异地与尼尔对视了一眼,几次想开口,终极为不确定道:您?我的意思是,那些被囚禁在地下的女人,杀了她们,人数太多这恐怕不好吧
    抱歉。路易疲惫地垂头捏捏鼻梁,你继续说。
    加列知道他是太累了,十分谅解,安慰道:现在唐先生安全了,您该休息一下,注意身体才是。
    又继续道,她们大多残疾,身体被那疯婆子吃掉了,心理刺激又很大,很多已经不是正常人,和她们小声说话都会吓得尖叫或者崩溃,而且我调查过,她们大部分家人已经死去,或者是变为流民乞丐不知所踪,还有一部分是被拐卖来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么多人解救出来以后根本没有地方去。
    这是件实棘手又麻烦的苦差事。
    路易认真思虑片刻,才道,尼尔,你把她们全部带去安茹家族的精神病院治疗,地址公布到报纸上,允许让记者和民众去探望,但要保证她们的安全,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再商量了些事情就离开了,事情办太多了,他们很懂得办事分寸。
    暗灰月色挂于黑夜,乌云纵横遮掩,飘荡着码头海浪带来的沉沉白雾,城市显得阴气森森。
    城市里,无论哪家报社记者在凌晨时分都接受到了安茹家族的邀请,据说是有大新闻,安茹家族是最近风头最盛的黑帮家族企业,就算是没有交集的报社,也不会疯到得罪这些人,可这个宴会位置古怪得很,竟然是在贵族宅邸。
    很多报社老板辗转反侧、揣摩一夜他们深意,却也终究没搞明白。
    有消息不灵通的人,还以为安茹家族要与贵族联合投资,这也的确是个大新闻。
    夜半沉沉,接着街道灯火,记者车队就浩浩荡荡地朝那座神秘的贵族宅邸出发了,关系不好有的不愿意去,安茹家族甚至亲自派车来接,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
    车灯摇晃在深夜街头,喇叭声音交错人数众多,惊醒了半个城市的居民,他们拉开窗帘窥探,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那场凌晨的诡异聚会可谓是空前盛大,安茹家族邀请了一百多位记者编辑,大到国报、小道专写明星绯闻的报社都聚齐了。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他们进去的时间不长,据说很多人抱着相机出来时都惨白着脸、脚步虚浮,一堆人全吐了,还有部分胆子小的,转头就进了医院差点吓疯。
    作者有话要说:我吐了,上一章修改了一天,还是不让我过。
    明天还要修改,审核又慢
    第98章
    二日清晨。
    一记重磅炸弹彻底炸响在伦敦城上空, 威力空前绝后。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有看报纸的习惯,日常购买面包食物都是用报纸来包装, 可这一次,报纸版面上那硕大血腥的尸体图片, 没有人再敢拿来打包食物,据说那天还吓哭了不少小孩。
    兰开斯特夫妻的丑陋恶性被彻底曝光!吃人肉、喝人血、残害贫民这些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们几乎都做了一遍, 连地狱里的魔鬼都还要可怕。
    人们纷纷愤怒、谴责于他们。
    这股滔天怒火席卷了所有家庭, 他们急切于了解整个事件的真相,大量报纸购买供不应求,所有报社都在熬夜加班、加量印刷。
    一时间伦敦城能听到声音的地方都在讨论这件事,自从从两年前打仗开始, 人们过得低沉压抑, 谨小慎微, 生怕哪天就连累到自己, 可这件事爆发开始, 人们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情绪的出口,如洪流冲垮得堤坝谣言与议论再也止不住。
    更多情况被报纸接二连三地揭露, 那些平时趾高气昂的贵族家庭,现在都像吃了哑巴药似的没有了动静, 私底下也恨不得与兰开斯特家族撇清关系, 尤其那些平时交好和参加过玛丽罗伯茨举办宴会的人, 有传言说他们是一起吃人肉的。
    当人员伤亡名单报告横空出世时,大批失去亲人的纷纷相约居民街上街头,妄图在上面寻找亲人名字,又不愿意看到。
    一时间, 哭嚎响遍了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皇室再承受不住舆论压力,宣布会亲自调查这件事情,给予公正的审判,人们愤怒气焰这才消了许多。
    可兰开斯特夫妻毕竟是皇室至亲,作恶这么多年,皇室不可能毫不知情,这种不信任的种子已经深刻埋藏在了民众心里。
    后来,被救出的女孩安排在安茹精神病院的消息曝出,人们出于好心和缅怀,大批人去探望照顾她们,可惜大部分都已经疯了,不疯的关押多年也与社会脱节,有清醒意识的人寥寥无几,无数记者为了拿到抢先内容,很多去给病人做了专访。
    关于血腥夫人的童谣开始流传坊间,称她为来自地狱的魔鬼,兰开斯特庄园那块土地,没有人再愿意靠近,听说那是个会闹鬼的城堡。
    两种极端情绪在伦敦蔓延,一种是对安茹家族的善意行为报以感恩与感谢,这归功于路易斯安茹在克林顿区常年风评很好,备受人们敬仰,现在所有人都感激的称他为再世耶稣,另一种就是对兰开斯特家族的仇恨,所有民众联名上书皇室,要求皇室严格审判玛丽罗伯茨案件,请求让他当众在广场上处于绞刑以泄愤。
    安茹家族生意暴涨,见到好处,不少黑帮帮派也出面说出,意图资帮助这些可怜的女人,而皇室的迟迟不做声与之成为鲜明对比,他们行动力甚至还不如民间帮派,让人们失望至极
    风向发展如此迅速,背后是否有推手人们并不知情。
    这种仇恨情绪积压到,有一天一个贵族少爷在酒吧为了个妓、女当众打死一个平民,报纸当天就在版面大肆渲染。
    当晚,这位贵族的家就被打砸烧毁,连尸体都被长长的挂在屋子前,民众被贵族欺压了几百年的仇恨彻底爆发了,他的尸体只是革命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
    这件事让皇室震怒!他们并不允许人挑战皇权,可是越镇压人们就越激愤,与此同时大量贵族庄园和城堡遭到破坏和威胁,没有人知道这是谁干的,去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戴上狼牙魔鬼面具和披风。
    一时间,但凡住在伦敦城里的贵族,无不人心惶惶纷纷发报表明立场,生怕这堆疯子哪天就砸到自家、将自己全家的尸体挂在家门口。
    这算是历史性的一颗,英国权贵对于平民的第一次低头。
    而这一切,与躺在病床上的唐知白无关。
    他睁开朦胧双眸,就看到路易坐在床边看报纸,俊逸面容西装整洁气质沉稳,身后风徐徐吹过飘起的窗帘,一瞬间唐知白感觉这一切都好不真实,似乎自己还在梦中。
    这么多年过去路易彻底变了,不再是从前依恋自己沉默寡言的男孩,而已经变成一个真实可靠、有自己事业的男人。
    见他醒了,路易放下手中报纸,先检查了他的身体情况才安心。
    唐知白没有说话,双眸依然这么冷静地看着他,目光澄澈的像一汪清水,湿漉漉的、透透的,路易柔声道:白,怎么了?
    路易。唐知白眨眨眼,声音很沙哑,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你是剧中人,而我是剧外人,你不要觉得好笑,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路易蹙起眉,拉起他的手轻吻了一口,无论剧里剧外,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
    看见手上缠着的绷带,唐知白目光敛敛,才想起被餐刀一刀杀透手背的事情,虽然此刻已经恢复不少,可他想动手指还是觉得很麻木僵硬,十分不灵活。
    我是不是再不能弹琴了。他问得很轻,可路易还是从中听出些许委屈难受。
    路易沉下身,靠在唐知白身边,白,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很抱歉以后你想听琴声我弹给你听,还记得吗?我永远只给你弹奏。
    这是路易斯安茹第一次的示弱,尼尔帕特里克历来评价他是个克制冷静无情的人,天生冷血,拥有领袖者的掌控能力,连莫里斯这样的怪物都可以心甘情愿臣服与他,他这样的人,天生适合黑道,而这种感觉随着路易年纪越大越明显,所以唐知白才经常调侃他越来越不可爱。
    就是这样冷漠至极的人,唐知白偏偏是他软肋,在唐知白的身边路易才会暴露出些许人类情感,这个人温柔、理解、包容甚至纵容路易,而这种感情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细水长流的,像瓶甜蜜的毒药,让路易在潜移默化中终无药可解。
    可谁也不知道,对于唐知白而言,路易也是他的软肋。
    从小到大无论路易做了什么他从来不会责备路易,就像是自己的精神支撑,没有了精神支撑或许他也无法独自活下去。他侧身看见路易眼下疲惫青痕,心头一痛,哑声问道:你有多久没睡了?
    路易紧紧抓着他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静静依靠着,并不言语。
    唐知白心疼他,侧身让出一大片空间,上来吧,我们一起睡。
    路易脱了外套,就上床和唐知白并躺在一起,唐知白蜷缩在他怀中,深吸着这个男人熟悉的味道,让它将自己包围,与自己的气息何为一体,他才能感觉到片刻安心,这种失落感与丧失安全感的情况,在这次绑架之后,出现的显得尤为明显。
    我当时是不是很丑?唐知白笑得很苦涩。
    其实他是很注重外表的人,从平时穿着与搭配要求就可以看出,可这件事给他自尊与道德刺激极大,多么微小的事情都可以无限放大,他真的害怕极了
    路易抚摸着他的头发,沉声道:宝贝,现场很混乱并没有人注意到,而那些伤害你的人都死了,他们不会永远再伤害你了,我用生命起誓。路易只有在情动时才叫他宝贝,他很喜欢这样叫唐知白,这是他的所有物,他安抚着唐知白纤弱神经,连声音都不自觉放缓。
    死了
    唐知白拉起被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路易,你小时候在那里害怕吗?
    是白在询问,路易还认真想了想,让他表情有些冷淡。
    我也不知道,身处地狱久了甚至觉得那就是生活常态,活在那里每一天都可能会死,地下不分昼夜我从来没有去过地面上,太多人以无数种模样在我面前死去,有的人信仰上帝,甚至觉得那是解脱,我当时不明白,有一次听一个女人描述阳光是什么样子,她说是温暖的,心里才有了一丝期待。
    唐知白抓着被子,忍了又忍,他转身紧紧一下子抱住路易,哭腔道,我为什么没早点遇见你?为什么你要经受这些苦难?这是我的错,那个地方就是炼狱。
    白,遇到你以后的生活就是天堂。你是我的信仰,过去的终究都过去了,现在没有人敢伤害我,那个女人会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烈代价。说到最后,路易双眸冰冷。
    不知为什么,唐知白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他,眼角残余泪珠,被路易低头轻轻吻去。
    一直在医院之中,保镖需要守住医院保证安全,可这里毕竟是医院,来往人多混杂,总是不安全的。
    唐知白身体并没有什么重创,只是失血过多体虚,这些病都需要在家长期仔细调养,路易就让人把仪器搬运到别墅里,医生也请到家里常住,以此照顾唐知白。
    他安全回家以后,翠丝激动地哭了出来,忙前忙后,这件事可真是把她吓死了。
    长期没见到爸爸的小西墨,一去到唐知白怀里小手就死死揪住他衣服,一直不松手,圆圆眼睛饱憋泪水,心疼得唐知白抱着使劲哄,心想那天发生在车里的事情,肯定把他吓坏了。
    翠丝用袖子擦干净眼泪,还好您那天把少爷藏进暗箱里,否则失态只会更严重了,少爷是个坚强的孩子,大家忙着寻找您,关了三个小时才被莫里斯先生发现,抱出来以后竟然没有流一滴眼泪,从小就是个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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