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一层一层地向上找,最终在十五层的楼梯间看见了蹲坐在石梯上的许子赫,许子赫一脸苦闷地撑着脑袋,看见江砚来了也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江砚在其身边坐下,目光看向愁眉不展的许子赫,还是头一次在他的面容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那只女鬼是跳楼而死的,本来她的怨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但昨天的女子跳楼事件给了她刺激,导致她现在有些精神失常。许子赫爬起来,伸手想要拽江砚,却猛然想起两人并不能相碰,尴尬地收回了手,
    现在她正在这所大厦内到处找残害她的人,若是找不到,我怕她会滥杀无辜,倒时候谁都救不了她。
    我昨晚找到了多年前跳楼的新闻,那位红衣女鬼的名字叫徐嘉。江砚微微仰头看向许子赫,当时我就觉得事情蹊跷的厉害,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人害了她。
    继续道,若是想要避免伤害无辜,那么就得在徐嘉发狂、无法控制前,见凶手找出来,并且绳之以法。
    不可能的。许子赫想也没想的便否认了,找到凶手,她是不会放过,肯定想亲手杀了报仇雪恨,但鬼沾染上鲜血,便会彻底丧失理智,也不再享有受保护的权利,各地的法师只要碰见,便都会想要将其魂飞魄散。
    找到证据,交给警方?江砚问道。
    许子赫只是摇头,他也不确定如果事情真的如此做,那名叫徐嘉的鬼会不会释怀,但目前似乎只有这种可行的办法。
    江砚起身,准备先从当年的新闻开始调查,不过许子赫的态度并不希望他参与进来,毕竟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人类参和进鬼的纠葛之中,着实是一件吃亏的事情,但按照江砚的性格,怎么可能让许子赫一个人去面对,所以并没有理会许子赫的建议。
    目前看来徐嘉除了会在公司上下漫无规则晃悠之外,还未曾做过什么具有伤害性的举动,所以两人暂时放下了心,专心的将目光投放在寻找线索上。
    只可惜一星期过去了,徐嘉的状态变得有些暴躁,但他们却丝毫没有进展,跳楼的事情仿佛被一双手刻意的摸干净了,只留下无关痛痒的只言片语,让人更本找不到头绪进展下去。
    休息一会吧,眼睛里有红血丝了。趴在桌子上和江砚一起看资料的许子赫抬眼便看见江砚眼中的疲惫,顿时情绪低落了下来,有些闷闷的,下面的我来看就好。
    好。这一个星期江砚都没有怎么睡好,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瘦了一圈,值夜班本来就是耗费心神的事情,江砚看见提着手电筒巡视完大厦,慢慢悠悠回来的王喜。
    心中有些好笑,王喜因为法师驱过鬼的缘故,胆子大了不少,到了晚上也不再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过若是他知道这间大厦内有一只随时可能发狂伤害人的女鬼,不知道能不能还这么悠闲。
    王喜回来了,见江砚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按着江砚的肩膀道,江小弟啊,不管再年轻,也不能随意的放纵自己,不然到老了就得哭咯。
    赶紧回里头睡一会,黑眼圈快要拉到嘴角了。
    江砚没客气,收拾好桌子上的报纸,带进屋子里头放在了床头柜上,舒舒服服的躺进了被窝里,不一会就进入里深度睡眠。
    而许子赫则趴在江砚的身边,慢慢看着江砚特意给他留下的报纸,看着看着心思却不在查找资料上面,而是盯着身旁熟睡的人发呆。
    眉眼、鼻梁、嘴唇没有一处不是许子赫喜欢的,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合眼缘的人出现,并且还很特别的能看见自己。
    看着看着许子赫竟然也打起了哈气,吓的他立马咽了回去,鬼是不需要睡眠的,那他怎么会打哈气???
    这一举动彻底惊到了许子赫,瞪大眼睛看着旁边熟睡的人,心中暗戳戳的将责任全给推卸了出去,都怪江砚睡得太香了。
    调查的并不顺利,江砚曾想从公司的老人口中打听消息,可惜对此大家都避而不谈,或者一听见江砚是来打听徐嘉的,搭理都不带搭理他的,转身就走。
    无从下手的两人只能时刻盯着徐嘉,防止误伤无辜。
    每日徐嘉都会在公司内游荡,按照这种概率,多半能遇到陷害她的人,可又一星期过去了,大厦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徐嘉的情绪也没有进一步的恶化。
    江砚白班站在公司大门处,漫不经心的扫视众人的证件,余光一直盯着蹲在花瓶后头的徐嘉,一个女人小小的缩在那儿,着实有些可怜。
    为了在公众场合能和许子赫对话,江砚带上了口罩,遮盖了下半张脸,却显得眉眼更加精致,目光触及她人视线的时候,像是带着钩子似的。
    如果找不到,我们就一直耗着?江砚看向一直盯着徐嘉的许子赫,目光带上了迟疑,要是一直盯着徐嘉这只鬼,他怕是没有耐心和办法。
    没想到许子赫转过脸就指着江砚的帽子,示意道,你帽檐压低一些。
    只见她继续道,那些女孩子都在看你。
    江砚轻笑,我们是在谈论徐嘉的事情,不是
    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大厦门口停下一辆高级黑色轿车,只见蹲在花瓶后的徐嘉唰的站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车子看,江砚心中顿时觉得不妙,立马对许子赫道,估计找到了。
    这时轿车里的人出来了,许子赫立马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将想要朝前扑倒徐嘉按了回去。
    男人带着墨镜,身穿高定西装,站在江砚面前,两人的身高几乎没有差距,气场压人,身后的助理将工作牌递给江砚,江砚拿到后一看。
    齐墨
    这人江砚未曾见过,难道今天徐嘉守在门口就是为了等他?
    另一边的徐嘉低吼着,肩膀被许子赫死死的按住,终于露出了藏在头发下的苍白面孔,双目赤红暴起的瞪着齐墨,而名叫齐墨的男人根本看不见他。
    男人很快消失在的视线中,却依旧没能安抚徐嘉的情绪,若不是许子赫按着,徐嘉怕是早就冲上去将其撕碎。
    怎么样?能行吗?江砚蹙眉,若是徐嘉一直这副样子,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守在其身边,反正江砚是无法的,并且江砚根本碰不见徐嘉,还毫无自保的能力。
    别过来。许子赫一手提住想要逃跑的徐嘉,身影慢慢消失在原地。
    想来是害怕发狂的徐嘉伤害到其他人,许子赫只能将想腻乎在江砚身边的念头按耐下,找个地方把徐嘉困住。
    而这边江砚也没闲着,既然找不到证据,那么就直接去问齐墨本人,虽然行为是愚蠢了些,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江砚就没听见徐嘉说过一句人话,所以根本不抱希望从其口中得到消息。
    白天是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询问,只能等到下班的路上看能不能堵到齐墨。
    功夫不负有心人,江砚在地下车库蹲守了三天,终于蹲到了独自开车回去的齐墨,男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浑身上下透露着职场人的锐气,不过对于这种锐气,久混商场的江砚早已习惯,自动无视了。
    率先站到齐墨的车前拦住他道,齐先生,我是江砚,这所公司的员工,我找你有事情谈。
    齐墨蹙眉,对突如其来出现的江砚表现出了敌意,让开。想要越过江砚离去,却反被挡住了去路。
    关于徐嘉,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江砚声音很小,却足够让齐墨听清楚。
    男人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单一,错愕的看向江砚,抿唇片刻后道,你知道什么?
    第66章 孤独的鬼怪少年 我是小保安(7)
    跟随着齐墨来到了大厦的最高层, 除了每晚的巡逻,一般职位的人员是不能随意进出的,更何况江砚还只是一个小保安。
    看齐墨周身没有一丝慌忙, 江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猜到了,齐墨若不是来谈生意的,就是这家公司众多老板之一。
    前台的秘书对齐墨态度恭谨,并且叫了声齐总,这让江砚不得不多打量齐墨几眼, 这样的一个人到底会和手下的员工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奇怪了,齐墨这个样子并不像是缺女人的模样。系统的声音响起,却是江砚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齐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并非好色之人的萎靡感,反而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一间小型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江砚跟着其进去,厚重的隔音门砰地关上, 齐墨踱步来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双手交叉放于桌子上,坐吧。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徐嘉之间发生了什么, 毕竟这件事情对现在的情况很重要。如果能知道事情的原委经过, 那么就可以判断齐墨这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需不需要交于警方。
    齐墨挑眉看向江砚,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笑道, 你能看见鬼?
    什么?在齐墨如蛇蝎的目光注视下,江砚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也能看见。齐墨起身,漆皮面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哒声音, 一步步朝着江砚靠近,在公司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你身边一直缠着一只鬼。
    你也能看见。江砚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一步,带着警惕的看向齐墨,眼前的齐墨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充满了邪气,这让江砚想到了系统在第一个世界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我不能看见,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齐墨一点点的逼近,你口中的徐嘉是谁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大概也是被我用来试验的物品之一罢了。
    什么试验?你说清楚。江砚心脏砰砰直跳,故作镇静的继续回问,实则已经慢慢朝门的方向靠近,随时准备着逃走。
    就在手碰上门把的一瞬间,江砚看见齐墨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电击器,开关已经打开,电流互相碰击时发出的强光格外刺眼。
    鬼可以做许多的事情,你应该能听见他们说话吧,如此大的优势为什么不利用起来。齐墨带着笑意的看向江砚,我们合作吧。
    怎么合作?江砚暂时稳定住齐墨,目光四处打量,就在齐墨垂下眼睛思考的时候,猛地拉开门,却发现门被从里头反锁死。
    身后传来齐墨鬼魅般的声音,看来你对合作并没有诚意,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刺痛从腰上蔓延,手脚顿时发麻,没撑住顺着木门滑了下去,电流量不算大,却足够让一个成年男子短暂的丧失行动力。
    齐墨蹲下身子,手中把玩着电击器,在江砚的注视下将电流量开到了最大,半威胁似的道,合作吧。
    休想!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江砚是万不可能低头的,艰难的动着手指想要找回知觉,却发现根本是无用功。
    要怪便怪自己疏忽大意,被齐墨的样貌所欺骗。
    闭上眼睛等待着痛意的到来,耳边却听到了砰,闷响声。
    只见许子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处,原本碰不着东西的他竟然能够拿起凳子,甩在了齐墨身上。
    江砚!许子赫见齐墨倒下,立马跑过来想要拉起江砚,却发现自己依旧碰不到他,眼神黯淡了下去,没事吧?
    还行齐墨是导致徐嘉死亡的凶手,按照他的说法一定还有其他受害者被电击过后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口唇发麻。
    倒在一旁的齐墨摇晃着脑袋爬了起来,他能够看见齐墨身边蹲了一团模糊的黑影,并且看样子江砚还在和他说话。
    来鬼救你了。齐墨笑得更加放肆,完全没有被偷袭后的恼怒,像是个疯子般。
    江砚立马反应过来,许子赫在这儿那么徐嘉在什么地方。
    刚想开口问就看见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红衣女子,齐墨顺着江砚的视线也看见了那团身影,从口袋中拿出一叠符咒放于胸前,总有些东西不受控制,那么就灰飞烟灭吧。
    不!江砚强撑着爬起来,想要夺过齐墨手中的东西。
    那些符咒即使是无辜的鬼怪也会被打的魂飞魄散,不得入轮回。
    却有人比江砚快了一步,许子赫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朝齐墨脑后砸去,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而另外一边的徐嘉像是不要命似的扑了过来。
    那一瞬间似乎化为了实体,拽着齐墨向落地窗而去,只听见耳边嘭的一声,落地窗碎裂开,齐墨被徐嘉缠着双双坠下了楼。
    江砚立马跑了过去,向下一看,只能看见楼底下的一滩醒目的红色血迹,四周立马围来了人。
    再一转头就看见愣在原地的许子赫,他白净的指尖竟然沾上了血迹,痴痴的看着手指,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子赫,没事的,没事的。江砚想到了之前许子赫和他说过的,若是鬼沾染到了血液,便会被污染,他想要伸手抱住害怕慌乱的小人,却发现两人根本碰不着。
    我许子赫眼中续上了泪水,只可惜这次不再是光嚎无泪了,血红的鲜血从眼眶中流下,染脏的脸颊。
    许子赫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胡乱地用袖子擦着面颊,哭声让人心疼,他看见江砚眼中的震惊后,默默地朝后退了一步,消失在了原地。
    许子赫!许子赫!出来!江砚在原地嘶吼着,他发现每次都是许子赫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是哪天他想要离开,自己根本无法找到。
    警察很快赶到,江砚一人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风从玻璃破损处灌了进来,吹动着他的发丝,像是一塑精美的雕像,静静地看着闯入的人。
    江砚作为在现场的人,是警方的第一嫌疑人,理因被带回警局去调查,而江砚像是一个毫无生命的机器人,无论警方问些什么,都已沉默回应。
    好在监控及时被调了出来,当大家看见自动飞起的椅子和烟灰缸,还有瞬间炸裂的玻璃时,后背冒出了冷汗,因为自始至终江砚都没有碰到过齐墨,所以江砚的嫌疑被排除。
    对于所谓的灵异事件并不是没有,世界上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最后这起案子便以因室内外温差过大,导致玻璃破碎,而齐墨刚好站在玻璃旁,所以意外失足掉落。
    一切尘埃落定,江砚继续当回了小保安,王喜听说这件事情,当天夜班就弄来了下酒菜,都是要给江砚洗洗晦气。
    酒没心没肺的顺着喉咙下去,却在胃里烧成了一团,一直跟在身边絮絮叨叨的小人不见了,心像缺了一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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