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记得了。
    第17章
    明明陆安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可就是这样过分平静的态度,让毕柳的心里不由地闪过了一丝不悦。他朝对方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瞥了一眼,低笑一声:陆安生是吧,说吧,宿朝之包你花了多少钱?我出同样的价格,保证比他更疼你。
    说完他还不忘凑近了几分,故意压低了声音很是神秘地补充道:放心吧,算是外快,绝对不会让你那位宿大少知道的。
    帮忙挡在后面的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的举动下,两人的距离早就已经拉近了不少,陆安生微微垂眸,瞥过跟前那有些让人作呕的嘴脸,在有没有必要就地解决的这个问题上稍微斟酌了片刻。
    最后,到底还是觉得这大好日子的着实不适合杀生,便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淡声回答:没兴趣。
    不在宿朝之跟前的时候,陆安生眉目间的笑意几乎完全退去,这让他原本就勾人的模样间平添了几分清冷与禁欲,完完全全的两种气质在他的身上完美融合,加上独特的嗓音,单单这么一句落入耳中,瞬间更加激起了毕柳的征服欲。
    毕柳这种频繁游离在各大会所的公子哥,自认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初时只是被陆安生的这张脸所吸引,这会儿经过近距离的交流,色.欲熏心下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思更是按耐不住了。
    见陆安生不肯顺从,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准备用强,结果刚迈开脚步,便见陆安生忽然神色无波地抬头看来。
    明明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的神态,一眼落过的时候忽然有铺天盖地的气势压过,让毕柳感到通体一寒,豁然就起了一身的冷汗。
    周围的人本是等着看戏,见毕柳莫名停下了脚步,纷纷起哄:怎么回事啊毕柳,别告诉我这个时候怂了,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毕柳这才回神,想起自己面对陆安生时毫无来由的心虚,脸上顿时感到有些挂不太住,忿忿抬眼瞪去,直接暴露了嘴脸:在这里装什么样子?别是被宿朝之捧了几天就分不清自己身份了,本来就是养着玩的,到时候等宿朝之新鲜劲一过,还不是得继续去找下家,现在这么守身如玉的做给谁看?
    陆安生前面算是警告,也没想过这个人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人能够找死到这种地步了。
    毕柳见陆安生不说话,只当是说中了对方的心事,不屑地笑了一声:这才对嘛,乖乖听话多好。都告诉你了,我不介意偷偷地疼你。同样的时间赚两份的收入,也就是搁宿朝之那我才愿意吃这亏,要不然,平常时候哪有这么好的事?
    陆安生眉目间的神态没太大的变化,余光从搁在旁边的水果刀上掠过。
    跟着毕柳来的那些人很好地拦住了隔间的入口,虽然不至于完全挡住视线,但是如果不仔细一些,外面的人几乎也不会留意到这个角落的情形。
    他开始思考,用什么样的姿势可以把这人安详地送去医院急诊,最好还不要引起过多的麻烦。
    眼见就要进入正戏,挡在门口的人敷衍地堵了堵,也纷纷转过身子开始围观。
    毕柳搓了搓手,急不可待地往前靠来。
    陆安生退了两步后抵在了墙边,嘴角微微压低了几分,在周围幸灾乐祸的视线当中,借着被墙壁挡住的视野微微动了动指尖。
    桌面上的水果刀在未知力量的牵引下微不可识地动了动,摆好了角度。
    然而还没待陆安生有所动作,在隔间门口挡视线的那几个纨绔,忽然被直接踹翻在了地上。
    周围的哀嚎声还没来得及盛起,当看清楚来人是谁,所有人都被吓得噤了声。
    宿宿少。毕柳不及得逞的咸猪手就这样半悬在空中,在宿朝之面沉入水的凝视下气势顿时矮了大半截,张了张口正想解释,还没发出声音,只听一声比刚才更大的巨响,已经被宿朝之一脚踹飞了出去,连带着后头的桌子也给撞翻在了地上。
    毕柳险些痛晕过去,愣是半天都没能够再爬起来。
    桌角的水果刀微微晃了一下,失去了控制的力量后,从侧面跌落在了地面上,敲出了清脆的声响。
    宿朝之在掌管宿氏以来,所有事情全部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没有依仗过任何人,自然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即便知道今天到场的人非富即贵,也根本没有理会毕柳是什么来路,光是刚才那副将陆安生逼到墙边的做派就足以让他血气滋生,没有直接把人踢废了都已经算是留了最后一分薄面。
    根本没有理会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毕柳,宿朝之转身走到了陆安生的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没事吧?
    陆安生笑着应道:没事。
    宿朝之反复端详过后,才确定自己的人并没有少半根毫毛,整个神色才稍微放缓了下来,转身朝着后头跟他一起来的那人说道:谢谢提醒。
    陈元抱着身子在门口看戏,闻言吹了声口哨:不客气。
    当初为了笼络宿朝之,陈元特地安排胡池接近反倒落了个吃力不讨好,但也正是因为那件事,让他意识到了陆安生的特殊性。刚才他在场中和其他人应酬,恰好无意间发现了这个角落里的情况,一眼就认出了被堵在里面的是谁。
    如果放在平常时候,以陈元这八面玲珑的性子,肯定也懒得搭理这些纨绔子弟的胡闹行径。但这事一和宿朝之有上关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知道这些公子哥家里也都背景颇大,陈元到底还是选择了赌上这么一次,而现在的事实证明,他确实是赌赢了。
    陈元笑盈盈地扫过陆安生那张堪称妖孽的脸:那么宿少,我之前提过的那份合作
    宿朝之:我会让周行去跟你们接头。
    谢谢,合作愉快。陈元心情愉悦地一笑,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毕柳被刚才那一脚踹得够呛,在别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非常勉强地站了起来,眼见宿朝之就要把人带走,狠狠咬了咬牙,抬高语调道:宿少,你这么做不太合适吧!明明是你的这个小情人主动把我勾来的这里,你这不问青红皂白地就直接动手,是不是也太不把我们毕家当一回事了?
    宿朝之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这里的人,闻言才回头看了过来,微微眯了眯眼:你说,谁勾的谁?
    毕柳摆出家底来就是想让宿朝之有所忌讳,没想到这人关注的重点根本不在他的身份上,脸色顿时红一块白一块地颇为精彩: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就是他先勾引的我们。那种地方出来的人能有什么得行,刚才有多骚你是没看见,当时这么多人可全都在场,不信的话,你随便拉一个问问都行。
    话落,其他人纷纷附和。
    这边的动静多少有些大,引得旁边的其他人也纷纷地投来了注意。
    这套说辞是毕柳一早就准备好的,为的就是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虽然没想到宿朝之做事这么不留情面,但是就算他得去医院住上几天,这一脚也不能白挨,怎么的也得帮余淖把这个陆安生给一起强拽下来。托宿朝之的福,这件事已经算彻底闹大了,只要陆安生这水性杨花的名头一坐实,宿朝之就算再喜欢,顾着自己的颜面也就不可能跟他再继续下去。
    毕柳的眉目间闪过一丝冷笑,说完,朝陆安生看了过去。
    然而并没有他想看到的惊慌失措,陆安生的眉目间除了轻微的惊讶外,就没有任何过多的表情。
    得承认,陆安生确实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对于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无脑,他稍微觉得有些错愕,但也仅此而已。因为很快,他就听到了宿朝之轻声地问他:是他说的那样吗?
    陆安生摇头:不是。
    嗯,知道了。宿朝之神色无波地看向毕柳,毕氏的人是吧,还有你们那些所谓的见证人,都是哪家的,一个个报出来让我认识一下。最近一心拓展集团,倒是没有发现宁城现在居然出了这么多能干的角色。
    话音落下,所有人感到背脊一凉,别说自报家门的了,本能地连一声都没敢再吭。
    毕柳怎么也没想到所有的安排就在陆安生这么一句不是下就彻底结束了,加上身上的剧痛,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到底还是觉得不死心,企图强撑脸面:对啊我就是毕家的人,你以为宿氏就有多了不起
    你又在胡闹什么!中气十足的一声呵斥打断了毕柳的话,毕家老爷子留意到这边的情形后匆匆赶来,差点被这对话给气晕过去。一方面看着孙子这副样子又很是心疼,但是当着宿朝之的面也不敢太过包庇,用拐杖作势地打了两下,沉声道:不争气的东西,一天天就知道惹麻烦!都这样了还不快去医院看看,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完不等毕柳反驳,当即喊了人将他架着送出了大门,上车直奔医院急诊。
    宿朝之一只手牢牢地牵着陆安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忙碌。刚才那一脚有多狠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知道毕柳如果不及时去看,保不定会不会落个瘫痪,既然毕家其他人还算懂事,也就没有阻止送医。
    直到那些纨绔们基本上都被自家长辈给领走了,宿朝之才不疾不徐地替陆安生整理了一下衣领,小声叮嘱:等会别乱跑了。
    说话的语调听起来似很平静,但其中微微发紧的声线,也就只有无比熟悉的人才能感知。
    陆安生点了点头:嗯。
    在场的大多都看得出来宿朝之的不悦,也没人敢触他的逆鳞,就算对陆安生再好奇,也不敢再朝这边投来视线。
    宿朝之带着陆安生单独找了个地方吃东西。
    大概是得知了消息,过了片刻后余家的老爷子也匆匆地赶下了楼。
    余淖搀着爷爷,视线老远就已经飘了过来,刚才他只听说毕柳他们跟宿朝之起了冲突甚至还动了手,但不知道具体情况,本是担心宿朝之会不会有哪里受伤,反复观察确定没事后才放心下来。瞥了眼站在旁边的陆安生,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宿朝之应着,非常客气地对余老爷子说道,就是给余老添麻烦了。
    余老爷子和善地摆了摆手:是我们安排不当。
    余淖安静地站在旁边听两人寒暄,时不时地偷偷朝宿朝之看上一眼。
    陆安生的视线则是久久地落在两人身后的那个男人的身上。
    余老爷子一直没有下来,就是在接待室里和席修然交谈,出事之后也自然就一起下来了。
    席修然高挑的身材在这样场合中显得很是突出,即便是站在余老爷子的身后也半点盖不住那别样的儒雅气质。他本是对今天的生日宴并没太大的兴趣,但是从刚看到陆安生起就一瞬不瞬地没再挪开过眼,神态间饶有兴致。
    气氛隐约微妙。
    第18章
    妖族当中往往按照道行排资论辈,某方面来说等级制度比人类社会要来得清晰很多。几百年起步的大妖往往都已经习会了收敛气息的能力,就像是陆安生,只要他自己不想被发现,面对小辈们往往能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
    然而跟前的这人明显并不是什么无名小卒,更何况陆安生也并没有想要隐瞒身份的意思,一来因为先前为宿朝之炼化心珠还没完全恢复元气,二来也是想借着自己展露的锋芒将注意力故意吸引过去,以更好地藏下宿朝之的秘密。
    余老爷子寒暄过后似乎才想起来,热情地介绍道:宿少,这位就是席修然先生,目前担任的是我们余氏集团的顾问,日后如果有机会合作的话,应该会有不少接触的机会。
    宿朝之早就留意到了对方往他身后看去的视线,散散地垂了下眼,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这份露骨的注视。语调里更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平静且敷衍:席先生,幸会。
    席修然从善如流:幸会。
    说完,仿佛没有留意到宿朝之的不悦,微微侧了侧身,直接绕到了陆安生的跟前,优雅地伸出手来:还没有介绍,这位是?
    先前在楼上的时候有人传话,说是毕家的那个纨绔为了个男人跟宿朝之起了冲突,余老爷子对这种事情向来嗤之以鼻,从头到尾也没把陆安生放在眼里。现在下楼他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介绍席修然跟宿朝之认识,怎么也不明白席先生怎么突然会对宿朝之的这个小情人也起了兴趣,闻言才正眼看了过去,眉目间闪过一丝惊艳。
    陆安生很礼貌地微微一笑:您好,我叫陆安生。
    两只手握上的一瞬间,有一股异样的气息扩散开去,但彼此的试探也只是短短的片刻,就随着两人收回的动作而消散地一干二净。
    陆安生不动神色地往后退了两步,重新站回到了宿朝之身后的位置,眼帘微垂,盖下了眸底的神色。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但是仅凭刚才的接触,已经足够猜出了对方的大致身份。
    当年他跟蛇族那些人也打过交道,本家跟几个旁支基本上都曾照过面,这个席修然显然不在其中。
    这样一来,也就只剩下了当时因祸事被整支蛇族驱逐出族的那支东临彭山的血脉了。
    这算是蛇族当中的丑闻,陆安生也不清楚具体的经过,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能够在狡诈多计的蛇族当中被打成离经叛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现在宿朝之的情况特殊,也幸好提前炼成了心珠,至少避免了身份暴露后被觊觎的风险。
    今天晚上毕柳那些事情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如今再加上席修然明显有些微妙的态度,这让宿朝之多少有些怀疑是不是就不该把陆安生带来这里。
    他沉默了片刻,回头问陆安生:今天结束的可能要晚,要不我让周行先送你回去。
    然而陆安生这次并没有听话,摇了摇头说:我等你一起。
    余老爷子今天本来就有别的想法,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适时开口道:小陆先生如果觉得累了,楼上有单独的包厢,需要的话我让人带你过去。
    陆安生笑着应道:有劳了。
    宿朝之朝那张脸上瞥了两眼,第一次有一种看不透这个人的感觉。
    余老爷子当即招呼了人来,这边刚安排陆安生离开,又笑着对宿朝之道:宿少,要不要一起去接待室坐坐,也给我们一个机会为刚才的事赔个礼。
    宿朝之目送陆安生离开,看了眼宴会现场那粉饰太平的表象,确实觉得有些疲于应酬:也好。
    余老爷子见余淖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还不给你朝之哥哥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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