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他就是丁仁。”老铁匠小声念叨,好在稷苏天生听力过人,不然那换做常人保准一个字儿也听不清,转身再问恐怕会再次吃瘪,头一次,稷苏觉着自己还是有那么点特长的。
    仰慕制药师的人与想利用其赚钱的人不在少数,这么年到营口打听其后人恐怕也不计其数,丁仁却是这么游手好闲,靠抢小孩馒头过活的流浪汉,也难怪当地人会看不起,连带着对打听他的人也嗤之以鼻。
    可惜了制药师手艺,到了曾孙辈,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个将救人的药,变成了杀人手的脸,后继无望。
    “去哪儿啊?”
    “追丁仁。”说是追,稷苏明明缓步走着,见前面的人转过来看,又加快两步,吓得人一摇一摆是,跑着摔跤,看得极上劲儿的。
    “果然是个能干出将亲妹妹卖人的缺德玩意儿。”离落食指一弹,树上几坨鸟屎全落在丁仁额头上,丁仁正要去摸,又被脚下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小石子绊倒,摔了个四仰八叉。
    “是不是觉着今天特倒霉?”丁仁挣扎着爬不起来,两人谁也没有要拉一把的意思,“快滚起来,小爷有话要问,否则…….”
    果然,离落的威胁管用,丁仁四肢一弹,“嗖”的从地上飞快爬起来,安分的站着,生怕再挨打。
    “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春草?”稷苏例行确认关系。
    “是。”
    “年方几岁,现在何处,与你关系如何?”与重华待的时间久了,稷苏稳妥许多,已经习惯将所有推测或单方的信息跟另一方进行确认。
    “十七八吧,现在哪鬼知道。”丁仁恨的牙痒痒,双手背青筋暴起,“要不是因为她会抢小娃的馒头吃?听到这丫头的名字我都巴不得打死她!”
    “好好说话!”离落照着小腿,又是一脚。
    “她是如何害你变成今日这副模样的说来听听?”稷苏双手环抱,饶有兴趣盯着丁仁,她倒要看看他能讲出怎么样一个悲惨的故事。
    故事前面与卷宗上记载大致一致,只多了春兰最后一次逃出后,王武带人上丁家说要退货,丁仁以春草并未回家为由,抵死不退钱,双方大打出手,失手将王武砍成了残废,被判入狱半年,剥夺所有家产,支付王武后半生的生活费用。
    “那王武现在何处?”
    “死了,我入狱不到半个月他就死了,你说我那妹妹是不是运气不好,再多熬半个月就能等到王武死了,非得要提前去死!”
    “春草死了?”山坡外的白骨根本无人认领,丁仁在哪里见过春草的尸体?难道除了春兰、春草还有第三个人?
    “不然呢,她一个半聋,除了长的有几分姿色可以赚钱,还能怎么活?”丁仁毫无悔意,越说越气愤,“她不愿意卖,就只有死了。”
    “她是你亲妹妹。”若春草没有变成今天的杀人狂魔,她的身世与经历确实挺值得人同情。
    “亲妹妹不亲妹妹又怎样,她白吃我的就行,做一点回报就不行了?”春草失踪这么久,丁仁非但从未找过,甚至从未觉得自己有错,“因为她我房子没了,儿子没了,甚至连女人都没了,妹妹,是我的亲妹妹!”
    “畜生!”
    “春草从王武哪儿逃出来的当晚,春兰约你见面,你们说了什么?”稷苏拉住要再补一脚的离落,这样的人她不屑再与他多言,只想速问速决,其他的留给该处理的人去处理。
    “什么也没说。”丁仁摊手道,“不知道那丫头搞什么名堂,约我见面说有春草那死丫头的消息,害我等到子时也没见人,第二天就听人说她离家出走了。”
    “你就没再去他家问过?”稷苏追问,她并不认为丁仁是会轻易放过春草消息的人。
    “问过啊。”丁仁奸笑道,“你知道他们府里的丫头怎么说吗?”
    “别卖关子。”
    “人家说她从小就在外面有所小房子,养着汉子呢,经常夜不归宿,你知道是干嘛了吧?以前见到我还一副清高的大小姐模样,真不要脸!”
    春兰一声温暖纯良,照顾好友,却死于好友手中,已是上天不公,死后还要被这无赖侮辱诋毁,稷苏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其左脸上,这一巴掌用足了她全身的劲儿,刚一下去那脸便开始红肿,丁仁还没来得及反映情况,又是热辣辣的一巴掌,落在了右脸。
    “一巴掌是春兰的,一巴掌是春草的。”稷苏说完,脚下又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脚我乐意的!”
    重华与苏雨溪在朱府外的古树上,待到天色蒙蒙亮,遂才抱着沉睡小娃回客栈,发现稷苏尚未回来,小娃又在怀中咿咿呀呀叫着娘亲,于心不忍,破例将其轻放在稷苏床上休息。
    朱家白天有衙役看着,不必他费心,他正好有时间去看一看赵响山有无异常,将苏雨溪放在稷苏房间,稷苏回来便能知道他有了新的线索,外出查看去了,再者嘛,告诉小小邀功下,自己昨晚朱府外守了整夜。
    “娘亲,你回来啦?”稷苏一推门,苏雨溪便醒了,揉搓着眼睛,挣扎着不愿起来。
    “回来了,你怎么在这里,你爹爹呢?”看小家伙一脸疲惫的模样,稷苏便知两人肯定整宿没睡,重华素来不喜小宝黏着自己,今日破例多半是有了什么新的情况,没休息就出门了。
    “我……我昨晚在树上睡着了,咦,我怎么在娘亲的房间,爹爹呢?”
    稷苏与重华的房间虽然紧挨着,家具设置也是一样,布局却是不同的,她的隔断床与外面会客的是一道可收缩的屏风,重华的却是一个套间,实实在在的两间房,重华当时要去她交换,她想着,他带着苏雨溪两个房间更方便些,死活没干,所以苏雨溪能一眼能认出是她的房间并不奇怪。
    “我去看看。”苏雨溪溜下床,兴冲冲往重华房间跑,两个大人在只好在后面跟着。
    “苏姨娘的衣服?”
    小娃不懂,脱口而出,后面两个大人却是明白的,大清早,女人与男人的衣服混在一起扔得满屋是什么意思,那床上应该正躺着该是两具炽热而互相需要的身体,做着让人面红心跳的事。
    “小宝。”
    稷苏拦住苏雨溪,将其拉回门外,自己则将地上同自己昨日所穿一样的绿色袍子连同中衣、里衣、红肚兜一件件拾起,因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手指再次张开时,那些衣裳便成了布料碎片。
    “祝你们玩得愉快。”稷苏双手一扬,碎片便如同彩色的雪,映衬着她似笑非笑的脸。
    “就这样?”离落拉住稷苏的胳膊,不平问道。
    “不然呢,她可是重华的恩人。”小绵羊一样的女人,不管训她的农夫有没有理由,没爱心的总是农人,她不愿做愚笨的农夫,只愿做安静等待,却从不会错过撕咬机会的蛇,“说不定还是初恋情人。”
    “娘亲你们在说什么?”苏雨溪听不明白大人的话,拽着稷苏手使劲儿摇晃。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打听!”稷苏半蹲着替苏雨溪整理衣裳,食指与拇指在其下巴上狠狠一捏留下一坨红晕。
    “爹爹,你看娘亲~”
    “朱府有问题。”
    稷苏看见那些衣裳时不觉得委屈,撕衣裳时也不觉得委屈,见着重华风尘仆仆归来,站在自己面前,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没有相信错人时,突然委屈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了?”重华靠近,轻轻帮她擦掉眼泪,见她摇头,又温柔问道,“营口……不顺利?”
    “没有,就是觉得你房间脏了,想给你换间新的。”稷苏不愿提及苏稽龌龊的行为,更不愿意让重华听到和看到如此的龌龊的行为。
    “好,晚些我将衣裳整理出来就让掌柜换。”
    “不用整理了,给你和小宝买新的。”稷苏打岔道,“朱府有什么问题?”
    重华一早去响山棋社正好碰到赵响山出来,一问才知,朱雪心因为家中受了惊吓,又不能出门散心,杜生特意让其帮着出面邀请一些贵夫人去朱家小坐,帮朱雪心解闷舒心,他眼下正要去联络。
    “这么说来,赵响山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了?”杜生也是厉害,为了帮杀死情人与夫人的人,竟然不惜利用夫人的暗恋者。
    “嗯,不仅如此,后面的两条人命,杜生也定是都知情的。”重华给出自己观察一晚上下来的结果。
    “那所以,春草是想从这些贵夫人找一个做替死鬼逃走?”离落顺着两人话里的意思推测道。
    “正是,具体是要找谁尚不清楚。”
    “不管是谁,我们先去朱府,一会儿咱们分头行动,离落你盯朱雪心,重华盯杜生,我去找那个夫人。”
    “也好。”重华牵着苏雨溪正要出发,突然停下,“苏稽呢?”
    “她可能还在休息吧。”稷苏十分不乐意应道,“一会儿下楼让小二买两身衣裳送到你房中,允许就醒了。”
    “苏姨娘将衣裳仍在爹爹房中,都被娘亲弄碎了,应当无法起床。”小娃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重华抬眸看稷苏时,眼中多了别样的情绪。
    “没事,查案要紧。”
    稷苏抢先下了楼,扔给小二几枚从重华那里蹭来的银钱,便先行离开了,众人不知道的是,最后出来的离落,又塞了几枚银钱给小二,笑呵呵说了些什么,临离开前,还食指捂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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