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几人可能没有料到稷苏与重华会如此快找到山洞,所以通过山洞后并未做处理,正好便宜了他们游出去就湿了点衣裳,一施法术立马就烘干了,半点狼狈都无。
    山洞外面是一个山顶的平台,向前百步便是悬崖,赵响山与杜生满身血污扭打在一起,谁也不必谁好多少。
    “那你呢?”稷苏解了重华身上的仙术,扫了一眼地上扭打的人,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对离开的“程夫人”问道,“春草?”
    春草身子一愣,很快恢复前行,就是冷笑,换了个称呼,“说起来,稷苏同程夫人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程夫人的可记得?”
    “不记得。”春草突然转身,右手一扬,灰蓝色的粉末迎风飘扬,形成一个视线的屏障,让人辨不清前方。
    “滚开点。”稷苏飞起一脚将地上不知死活在悬崖边上扭打的两人踢回洞口,闪身已经到了春草面前,春草被重华从背后点了穴位动不得,她正好为所欲为,对其一顿乱摸。
    “你做什么?”春草身体动弹不得,眼睛只能看到正在自己身上乱摸的稷苏的一头黑发,恶狠狠道,“好好求我,或许我能饶你一命。”
    “求你啊。”稷苏抬头大笑,手中扔着刚搜出来的白玉瓶子,心情不错,“不知程夫人舒打算如何饶我性命。”
    春草祖上擅长制药,为防着她,方才出洞时两人就已经默契的封了五识,稷苏又在踢飞那两人时,脚上连带将那两人的五识也封了,所以那药粉全白洒了一个人没伤着。
    “我知道你厉害,但他们呢,他们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中毒了,除非你们放我走,否则他们必死无疑。”
    “哦。”稷苏伸手似要去解开春草身上的是穴位,突然又缩回,狂喜道,“反正他们跟我也没啥关系,丁家那么多宝贝药,正好我可以看看他们的死状比较符合哪一种,看图找药应该挺好玩儿的。”
    “稷……稷苏…….”地上方才还打在一起的两人,此时看向稷苏的表情如出一辙。
    “稷苏,别玩儿了。”
    早知道就不先派人回来报告情况了,稷苏暗想,府衙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百姓围着,她一看着就脑仁儿痛,这当官的果然不会放过任何邀功和树立形象的机会。
    “麻烦让让。”重华谦谦君子那套,在这喧闹声中半点作用没有,前面仍旧纹丝不动。
    稷苏掏出三片树叶,夹在指缝中一抛,“唰唰唰”三声,三片叶子如锐利的刀片插入堂上的柱子中央,在场除了离落之外,无一不吓得屏息凝神。
    “来几个人,把他们押进去!”几个衙役同其他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投到二人身上,所到之处自动让出道来,稷苏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高调了高调了。”
    “无碍。”重华与之并肩而行,一派从容,毫无聚局促之感。
    “里宰大人,凶手从犯都已经带到。”稷苏眼神掠过从她跨过门槛开始就一直挤眉弄眼的离落,朝自己苏雨溪眨了眨眼睛,得瑟得很。
    “谁是凶手,谁是从犯,细细招来。”里宰一拍惊叹木,声如洪钟,摸着小孩儿的稷苏本能的双肩一收。
    “呵,我与她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春草顶着程夫人的身份,拒不下跪也不认罪,堂上里宰大人无折朝是稷苏投来求救的眼神。
    “她们确实与你无冤无仇,她们会遭你毒手,仅仅是因为她们与你年龄相仿,身形相似,又家境殷实,着实够冤。”稷苏果然不负所望。
    “荒唐,我一三十岁的老妇人如何与朱家小姐十七八年龄相仿?”春草摆明了要用程夫人的身份一赖到底,若不能证明她的真实身份,所有的案件她都有不在场证据。
    “我昨天晚上特意去营口见了见丁仁,程夫人应该不认识丁仁吧,没关系我给你介绍介绍,他呢是一个很厉害的制药师的后人,为了还赌债将亲妹妹春草卖给了一个叫王武的人贩子,差点害死春草,不过也算是恶有恶报,那个王武死了,丁仁更惨,打伤王武入狱半年,赔光了家里的钱,老婆孩子跟人跑了,现在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衣不蔽体靠抢小孩儿的吃的度日。”
    “听着是不是很痛快?”春草初听王武与丁仁的名字时,身体明显紧绷,带着浓浓的恐惧,到后面听到两人近况,身体才慢慢一点点放松下来,稷苏凑近她的耳边以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恶有恶报,难道有人是听了不痛快的么?”春草继续否认。
    “这倒也是,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从丁仁那里要了两个物件儿,不知道程夫人有没有兴趣。”
    稷苏从袖子里摸出两个物件儿,一个三寸来长,黄豆粗细带盖的管子,里面装着红黑色液体,一个草纸包着小搓的浅黄色粉末。
    “听丁仁说老头子的复颜术不咋的,要靠着白玉丸长期维持,这个东西倒挺好,三代以内的直系血亲百试百灵,我顺便要了点儿,跟整了点丁仁的血,要不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试试如何?”
    稷苏将两个物件儿交给衙役,呈上去给里宰看,又从腰间摸出一个白玉瓶子,一个不小心,瓶塞松动,药丸倾泻而出,四下迸溅,撒了一地。
    “啊,对不起,程夫人。”稷苏捂嘴失声尖叫,跟着随意拣起几颗塞回瓶子里,“方才看到夫人身上的这个药丸,与书上记载的白玉丸很像,就打算拿回来研究研究,没想到全撒了,怪可惜的,不过……药丸嘛,没关系吹吹还能用。”
    稷苏将瓶塞塞好,就在众包括程夫人都以为她会将瓶子归还的时候,她却在再次若无其事的将瓶子塞回了自己袖中,“不过程夫人肯定不比寻常人家,不能用污染过的药丸,稷苏改日研究好,另配一份干净的给你。”
    春草盯着稷苏将药瓶塞回,若是眼神能当匕首使,稷苏恐怕早已死了十回八回了。程夫人的脸皮才刚刚覆盖上去,没了白玉丸,顶多撑两个时辰,春草此时必定心慌,她只要再略施压力,破绽必露。
    “程夫人既然也喜欢研究药物,那不妨我们先一起研究研究这个粉?”
    稷苏将药粉撒入里宰吩咐人端上来的水盆里,盆里的水立马沸腾起来,变成冒泡的金色。
    “好了,我先来还是你先来啊?算了是还是我先吧。”稷苏将搅匀的金色水出打出一小碗,咬了咬自己的食指将血液挤入其中,笑道,“该你了,大家有想要验证此药神奇的也都可以免费尝试哦,留一小碗给我验丁仁的就是了。”
    听审的包括丁老爷在内的许多人在离落的带动下都试了此药,果真,无血缘关系的滴下去直接沉入水底,凝成球状,有血缘关系的滴入的血液则快速融合在一起,消失不见,金色的药水,变成普通透明的水。
    “程夫人?”趁着众人连连称奇,稷苏再次将药水端到春草面前,“试一试?”
    “我是春草那又怎么样?复颜术取皮并不会取人性命。”
    得亏,春草急了,不然她真的只能一假到底了,这实在有违她查真相的原则。丁仁那不成器的家伙,要是有这么厉害的药粉早就发达了,怎么会沦落到当乞丐?药粉与丁仁的血都是稷苏现编出来的,至于反应与效果嘛,是她与离落交换眼神之后,离落用仙法做出来的。
    春草懂药,若不是先撒了白玉丸乱了她的心神,也不会被这小小把戏所骗,稷苏攻破的是人心,而非人脑。
    “不知春草姑娘先从哪一条人命听起呢?”
    “随便,只要你能说得出。”
    “那我从春兰开始说可好?”稷苏搓了搓食指与大拇指间并不存在的灰尘,围着春草转道。
    “春兰自小时候在河边被你所救之后,便与你成了最好的姐妹,她家境优渥。经常拿零花钱接济你,后来你的父亲找她父亲做生意,让她家被骗,使得她从一个千金小姐,变成了普通人家的女儿,即便这样,她还是没有怪你,甚至还拿仅剩的钱买了一处小房子,供你在家待不下去的时候住。”
    “后来,你被丁仁卖给王武当小老婆,三翻四次逃出,都被抓了回去,最后一次你逃到了她为你买的房子里向她求助,她虽然日子过得不好,却还是收留了你。”
    “但是你……”稷苏转身指着春草的鼻子,愤怒道,“却在她出门去为你求情的时候,从背后连捅两刀,杀了她,不止如此,你知道顶着春草的早晚会被王武和丁仁抓回去,于是,你毁了你最好姐妹的容,抛尸荒野,让她代替你死,你则成为她,因救曼娘被带回醉乡楼以她的身份继续活着。”
    “她活该,我当她是最好的朋友,她却想把我交给丁仁赚赏金。”春草眼中没有半分惭愧,有的只是咬牙切齿的恨。
    “她花大价钱买那个房子,却要把你交出去赚丁仁那点小钱?她若是要把你交出去,大可是直接让丁仁和王武来你们住的地方捉人,又为何要大半夜的冒出名誉受损的风险却约见一个游手好闲的男人?”
    “她就是贱,就是要赚钱,她该死她该死。”到此时,春草已经彻底崩溃,抱头极力否认是自己亲手杀死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从头至尾对自己好的人。
    “她的尸体在荒郊野外化成白骨,前几日才被人发现,脸上还蒙着张帕子,我想那张帕子恐怕是你给自己的遮羞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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