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殿是神农氏的寝殿,白鹞被提拔为将军,却要到寝殿驻守,这有点脑子的一眼便能看出这个将军只是听着好听,并没什么实权。
    “他在平息战乱时,有不妥之处?”
    “他杀了不少百姓与仙家。”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死敌人和误伤队友都再正常不过,为何……“其中好几位都是他的上级。”
    “伏羲怀疑他是为了晋升故意为之?”上天庭的官可不像人间,只要会拍马屁这一样本事,其他的不会也没关系,每一位仙官的晋升第一项考的就是仙法,也就是比白鹞高一级的可能仙龄不及他,但仙术绝对在他之上,他失手误杀一个两个还勉强说得过去,一下子好几位却是很大趁乱设计杀害的嫌疑。
    “不止伏羲大帝,这是四方天帝一致的决定。”
    “四方天帝?那时候东方天帝就不在了?”总不能上天庭的整个发展史就是在找这位东方天帝吧?
    “不是不在,是还没归位。”那时还没归位,此时又归位,这东方天帝未免也太偷懒了些,如果真是重华,恐怕这将成为他那些条框规矩下,最具摧毁性的一次作为,稷苏想到重华知道真相后的样子,就喜从中来,碰触到离落严肃的神情,方才勉强收起笑意,“后面的一切都有东方天帝这个悬空的位置有关。”
    “他觊觎这个位置?”
    “嗯,当时滦南有一心善灵童,行善事,结善缘,天生有治理国家的才能。不到十岁,未经仙修便已足够飞升,四方天帝为锻炼其治理国家的能力,将其飞身的时间延后了两年。”
    “和白鹞来自同一个地方,未有任何战绩,却被寄予如此厚望,白鹞不能恨四方天帝自然只能将恨意转移到了这个同样无辜的小孩儿身上。”
    稷苏实在无语,真不知这几个人怎么想的,知道白鹞觊觎那个位置,直接让看上的灵通就任了还好,偏偏让那位置空着,这不是摆明让人抓耳挠腮、辗转反侧么,对上天庭,对那小孩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有战绩,十岁那年,白鹞下界行恶,意图栽赃给他,被他抓了个正着,不仅如此还在打斗中赢了白鹞。”
    原来,十岁的重华就已经如此厉害了么,比不得比不得。
    后来灵童成功飞升,通过短短一百年的仙修,成为与其他四位天帝实力相当的小天帝,名动四方。
    “这不挺完美的吗?后面发生了啥。”
    “年轻的天帝,样貌无双,风流倜傥,幽默风趣…….”
    “跟仙女好了?”离落一直盯着她,成语用了一堆,就是不说重点,傻也能明白是发生啥了,“没事儿,过去的我没参与,与不介意。”
    离落的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继续道,“两人在一起的事情,被白鹞告到了其他四位天帝处,并提议取消两人仙籍,投胎到普通人家。”
    “那时候神仙之间还不能有情?那伏羲与女娲,赤松子与你娘,还有神农,他不是儿子女儿还那么多?”
    她在上天庭时,没少见男神仙女神仙一起遛弯儿的,也有不少上她哪儿说媒的,怎么上天庭还曾有过神仙之间不能有私情这样离谱的规定?她倒是头一次听说。
    “他们之所以会被按照白鹞的提议惩治正是因为这段话。”离落起身,不再与她对视,“他们结合都是在成仙之前,东方天帝拒不认错,还以此来证明他与仙女的私情没有错,激怒了其他正在气头上的四位,所以……”
    “上天庭的规定不还是改了么,表示他当时说的没错啊,飞升前可以结合,飞升后却不可以,这的确不合理,也压抑人的天性,他的辩解不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上天庭的和谐吧。”
    “你和当年的他说得一模一样。”
    稷苏被离落不甘看着,像是自己发表了多么了不起的言论一般,仔细一品,并没发现有何独到之处,处于规定中的人包括她这个旁观者都会这么想,非要给这段话一个特别的话,就是有些人只敢想不敢说,当年的重华不仅想了还说了也做了,处于规矩之中的人,勇敢无畏得如同一个旁观者。
    “白鹞这次立功可是又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按照他的本事,东方天帝之位,不会还是没有着落。
    “东王天帝被除去仙籍后没多久,在四位天帝的一致决定下,取消了不准有私情这一条。”离落重回故事当中,“白鹞娶了神农氏的女儿。”
    “啊?他是你姑父?”重华被除去仙籍后,白鹞应该是东方天帝的最佳人选,更何况他又娶了南方天帝的女儿为妻,位置应该坐的更加牢固才是,怎么会到了今天还在抢?
    “不是,他娶的是假的神农后人,他本来处于观察期,却出了这样的事,四位天帝非常生气,当下连他将军的职位都一并削出了。”
    “假的?呵呵,这人点儿也太背了。”稷苏发自内心替这只鸟无奈,明知举报别人私情后,自己再有情会惹来非议,却还是为了搭上南方天帝这条船,鼓足勇气做了,谁料,娶了个假的神农氏后人,不管他是不是被对方所骗,他得尽心机搭关系这件事儿都已经人尽皆知,无力更改,自此,真正失去了成为东王天帝的机会。
    “没生邪念,又怎会有此误会?”
    “那倒也是,容我想想。”
    白鹞因为自己坐不了那个位置,却也不愿意重华坐,所以他此举是为了阻止重华飞升,那么苏稽扮成重华多次提出与她成亲是是……阻止重华通过姻亲获得仙缘?不对,她虽可以助重华飞升,却不是唯一能助重华飞升的人,他们既已经抓走了重华,何故要冒这么大风险来与她成亲呢?
    “白鹞是鸟,是鸟就应该喜欢树林,他因为重华栽了这么多次,为保万无一失,一定会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所以他们在……小树林!”先救重华要紧,为什么要找她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小树林?”
    “正是,你还记得暗室里的不知痕迹吗?”不知生存必须要树根汁液,暗室附近一定有树木,稷苏朝离落点了点头,“去暗室。”
    岁寒殿外,苏雨溪刚来时在后山摘的花骨朵儿,竟然在破烂酒壶做的花瓶里,开出了花儿,沐浴在秋日的是阳光中,散发着野草特有的香气。
    “所以,苏稽跟白鹞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苏稽就是那名假的神农氏后人,故事就太搞扯了,利用来攀关系不成,就用来拴下属,实在是逊了点儿。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父女啊?”经历那么奇特怪异的白鹞,突然来了个简单的关系,她还挺失望,原本以为又可以听一场戏的。
    “难怪凤旭都对她毕恭毕敬的。”节并放下锄草的镰刀,拍掉身上的泥土,来到两人身旁,“我与你们一起去。”
    “大师兄……”稷苏虽然知道节并已经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仍旧担心,他同他们一起会有危险。
    “不用担心,就算有危险,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神仙还护不住我么。”
    “走吧,没事儿,作为神农氏的后人,不能怂。”
    书房里仍旧是厚厚的灰尘,只有她与离落来过的痕迹,机关未动,壁画位置毫厘不差,是他们没来这里还是走了别的通道?
    稷苏按照从凤旭手下人那套出来来的方法,将非铁抛到空中,双手合十,闭目念咒,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暗室几乎全被不知占领,中间混杂着几只可怜兮兮的白鼠,其中一只耳朵下方有一处毛色与其他地方不同,形状成梅花图案,正是赛前热身那日,叫的最欢的一只。
    “认得我吗?”稷苏弯腰将其抓起,托在手中,小老鼠眨巴着眼睛,身子东牛捏捏西捏捏,十分不稳重。
    “它在干嘛?”离落见小老鼠不咋说话,只在稷苏手上乱蹭占便宜,食指弹其脑门,扬言要这一只更听话的,被老鼠叽叽喳喳,翻了个大白眼,“它说什么?”
    “你真的要听?”她很想他听,专门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来勾人兴趣,因为只有这样,笑果才会跟突出。
    “当然要听,我还会跟一只老鼠置气不成?”
    “不会,肯定不会。”稷苏捂嘴小声道,“它说你是花瓶。”
    “啊?什么?”别说离落,就连离她最近的节并,她也没打算是让他听见。
    “我说,它说,你是花瓶!”稷苏这次的声音足够大,笑声也足够大,脚下的不知也都欢快的,结队移动,大有军队训练的架势。
    “花瓶我是最好看的花瓶。”稷苏说不了,说不知与小老鼠又显得不大气,剩下的就只有节并了,“我说你进来这么半天你做什么贡献了吗,还笑,有啥好笑的!”
    一句花瓶,让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自己与离落节并完全放松下来,她总算放心一点,对抗白鹞绝对是场持久战,他们一开始的弦绷的太紧的话,后面必输无疑。
    “它说它认识你,还在外面见到了热身赛上另外一个长得好看的人。”稷苏将小老鼠话一字不落的翻译给另外两人听。
    “它说的可是师尊?”
    “应该是,它说他穿着白衣裳,全身是血,还牵着着小孩子。”重华的伤在左腰,怎么会全身染血,是又手上了吗?
    “不用担心,他还能牵着苏雨溪走,表示没什么大碍。”关心则乱,若不是离落分析,她还真把后面的半句直接落掉了,“你再问问,它在哪儿看见他们的。”
    稷苏将问题转述给小老鼠,小老鼠们异常躁动,叽叽喳喳她也听不清楚它们在说些什么,但它们的眼睛都统一的望着同一个方向。
    “你是说那里?”稷苏顺着它们的眼神指了指暗室最暗处的角落,试探问道。
    “怎么可能会在那里!”旁的地方,细看还能找出些缝隙,唯独最暗处的墙面与地板、天花板是完全连在一起,半点拼接的痕迹都看不到,这些小东西根本不可能从这儿进来。
    这些小东西像是听惯了这句话似的,齐齐转身,如同一支庞大前行的队伍,行至暗角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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