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起,桃花落,遍地花开遍地红,石言玉捡起石桌子上的一片粉色的桃花瓣放至上官浅浅的发髻上,柔声道:“很美。”
    上官浅浅闻言,脸颊一缕红晕起。
    “就如同我三年前第一见你的时候,人比花娇醉春风。”石言玉双眼迷离,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他双眸带痛,心中带甜。
    “那你就是,翩翩公子颜如玉。”
    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似乎静止了,石言玉深深得看着眼前人,此刻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可惜,它永远不会为谁停留半分。
    “小姐,老爷叫您去一趟。”曼珠声音的响起
    “好,我知道了。”
    “我们走吧。”石言玉道,他是时候离开了。
    第14章 娉婷
    太子府
    旭日东升,阳光和暖,上官晋携上官浅浅到太子府叩谢此前恩情,不料正在太子府门口遇见要出门的李瑾煜,上官晋恭敬道:“殿下要出门?”
    李瑾煜越过上官晋,看向上官浅浅,深邃的眼眸变换着不同的色彩,片刻,他才悠悠道:“嗯,本王正巧有要事出门,上官大人有事?”
    “也并无要紧之事,下官携小女浅浅前来,叩谢殿下此前大恩。”
    “上官大人何须与本王客气?”本王也说了,不过举手之劳。
    “殿下胸襟之广,实乃我我大唐之幸,但有恩不报,确不是我上官家的作风。”
    “既然上官大人如此说,本王确有一事难倒了本王。”李瑾煜再次看向上官浅浅,盘算着心中之事。
    “殿下不妨说说看,看下官能否帮得上忙。”
    “近来,长安城内屡有官员之女被淫贼玷污,如今长安城内人心惶惶,此案在长安城掀起轩然大波,父皇听闻,命地方官府移交大理寺受审,并命本王协助大理寺彻查此事。”
    “下官对此案有所耳闻,圣上龙颜大怒。”
    李瑾煜继续说道:“天子脚下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还专挑官员之女下手,简直就是挑战我大唐之威严,顾此,父皇才派本王协助彻查此事。”
    “彻查几日,仍无果,那人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若一一排查,犹如大海捞针,问遇害的女子,皆说当时是蒙着脸,并无看见那人的面貌。”
    “如此,确有些棘手。”上官晋思考着道
    “若能得知那人大致的面貌,就可缩小排查范围,奈何画师根据受害女子的描述,每人各异,说法皆不同,顾而,本王无从下手。”
    “要不,我来试试。”上官浅浅听完他们二人的谈话,想到遇害的女子,悲从心起,若自己能帮上忙,将那歹人绳之以法,也不失为一桩善举。
    “也好。”李瑾煜道
    “殿下,浅浅虽对画画有几分天赋,但自小任性妄为,担此重任恐怕不妥,下官怕误了殿下办事。”
    “上官大人是怕本王把浅浅姑娘弄丢了不成?”
    “老臣不敢,老臣是担心……”
    “成与不成,试试也无妨,就算不成,本王也不会怪罪于她。”
    “可是……”
    “好了,就这么定。”李瑾煜不愿再听上官晋说话,转身径直走进马车里,此时的他,脸上虽如往日般不苟言笑,可细心之人定会发现,他嘴角略微上扬,脸部的曲线也缓和了不少。
    李瑾煜走进马车后,仍不见上官浅浅跟上来,掀开车幔道:“还不快来?若耽误本王办事,你可担当得起?”
    上官浅浅撇了撇嘴,移步向前,回头给上官晋一个放心的表情,径直走到马车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走进了马车。
    李瑾煜见上官浅浅弯腰走进来,他的视线从上而下一寸一寸扫过,今日的她,身穿淡蓝色襦裙,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曼妙身姿,再看至纤细雪白的颈脖,线条优美的蝴蝶锁骨,他的手不自觉得勾紧几分,而后又舒展几分。
    上官浅浅在他身侧坐下,一股极其淡雅的馨香萦绕鼻尖,李瑾煜心里浮动了几分燥热,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上官浅浅坐下后,感觉身边这尊大佛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她同样坐得端端正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
    马车快速行驶,风声自耳边吹过,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浅浅感觉骨头都颠簸得要散了,仍未到目的地,他拧头看向李瑾煜,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幅心定气闲的样子,暗想,他可真坐得住。
    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襦裙上的琉璃珠子,时而探头看向窗外,李瑾煜感知到身边人儿的动作,悠悠开口道:“快到了。”
    上官浅浅闻声,有点诧异,他居然知道想什么,李瑾煜见上官浅浅久久没有回应,他缓缓睁开星眸看向她,上官浅浅意识到他的等待,嗯了一声。
    马车继续陷入了沉默,不多久,马车停在一个府邸门前,下马车后,只见一行人早已候在门前,等待李瑾煜的到来。
    “参见太子殿下”。一行人恭敬的给李瑾煜行礼。
    李瑾煜扫视了一眼这一行人,目光回到了监察御史宋哲身上道:“宋大人,这位是本太子从长安带来的画师,速速带她去见令女。”
    “老臣遵旨。”上官浅浅看着宋哲夫妇眼中泪花,自家女儿出了这档子事,任谁都心痛难当。
    自古,女子出了这事,紧接着就是一条人命,上官浅浅知道,此次前来,就算画不出凶手的样子,也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上官浅浅跟着侍女的脚步,来到一处静谧的院落,虽不及上官府邸的繁华,却也别致十足,想到她的遭遇,心中不免怜惜。
    清风吹过,一卷素笺随风飘扬,侍女马上蹲下来收拾并道:“对不起,姑娘,奴婢这就收拾干净。”
    上官浅浅蹲下捡起一张细看,娟秀的簪花小楷字迹呈现眼前,她轻念道:“秋风起,枯叶飘,倚窗遥望,入眼皆苍凉,半生风雨谁人知?……
    “好词。”上官浅浅道
    引路的侍女收拾好地面上的纸张便道:“姑娘,我家小姐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上官浅浅应了一声,径直走进宋家小姐的闺房,只见一女子静坐在鱼池旁,目光呆滞得看着眼前的鱼儿游来游去,上官浅浅坐在她的身旁,她眼也不抬一下,似乎所有的一切与她无关。
    “姑娘,你也喜欢这青鱼?”
    宋哲之女宋娉婷眼中依旧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上官浅浅继续道:“诗词大家非烟也喜欢这青鱼。”
    宋娉婷闻言,情绪终于有些许的波动,稍微扭头看了一眼上官浅浅。
    “若我猜得不错,宋姑娘喜欢非烟的诗词。”
    “何以见得?”
    你这庭院的每一处都彰显着姑娘的喜好,比如入门处的灯笼,凉亭处的诗作,又比如,姑娘手帕上的刺绣,正是非烟的得意之作《西窗烛》。
    “喜欢又如何,她是长安赫赫有名的大才女,满腹经纶,我和她简直云泥之别,怎可相提并论?”
    “姑娘说得是,你可知,她成名前经历过的摧心之痛?那痛绝不比姑娘轻半分。”
    “怎么会?你怎知?”
    “我叫上官浅浅,曾经有幸在拜在非白先生的门下,学过几年画作,非烟是非白先生的妹妹,非白先生擅长画作,非烟擅长诗词,两兄妹一为诗词大家,一为画画大家,并称为长安双绝。”
    “原来如此,能拜在非白先生门下,看来浅浅姑娘天资不错。”
    “并非如此,浅浅只是有幸得先生赏识。”
    “言归正传,非白先生祖籍扬州,遇事生变,双亲在扬州被杀,故而来到长安,途中遭遇山贼,非烟被山贼囚禁数年,所幸,山贼的头目欣赏非烟的才情,一直以礼待相待,无加勉强,后来朝廷剿灭山贼,非烟这才脱离苦海。”
    “这中间的苦,不是你我可以知道的。”
    “原来她竟受过这样的苦,怪不得她的诗词中,总是呈现出一丝无奈与悲伤,她轻念,秋风伴落叶,谁人伴秋风?”
    “相信宋姑娘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也同情姑娘的遭遇,你和非烟的遭遇,也算是殊途同归。”
    “殊途同归……”宋娉婷轻念,如死灰般的眼眸似乎有了一线光芒。
    上官浅浅继续道:“如今朝廷派人来彻查此事,姑娘只有如实告知,抓住歹人,才能让其他的女子免受祸害,这也是功德一件。”
    “说吧,你想问什么?”宋娉婷道
    “宋姑娘只需详细一下那歹人的样貌。”
    宋娉婷脸色再显苍白,眼眸慌乱,上官浅浅轻握着她颤抖的手,柔声宽慰道:“别急,慢慢来。”上官浅浅知道,再让她忆起这切肤之痛,犹如再次把伤疤揭开,但她别无他法。
    “当时那人蒙着我的眼睛,我没看清楚他的样貌。”
    “比如,他的身量呢?”
    宋娉婷努力回忆着:“身量比我高出一个头,比寻常的男子要雄壮。
    “有没有长胡子?胡子是山羊胡还是八字胡?”
    “八字胡。”
    “颧骨略高,丰唇……”
    上官浅浅平铺宣纸,提起笔墨,按照宋娉婷的描述,一笔一划的勾勒着人像,半刻钟后,宣纸上人像渐显。
    “我闻到他身上有一种异于寻常的香味,似乎不像是中原的香料?”
    “你确定?”
    “不会错,我自幼对香料敏感,大唐的香料我几乎都知道,可唯独他身上的味道我闻不出。”
    “一般的香料,麝香和金额香各二两即可,可他身上的这两味香四两有余,再加一味不知道是什么香,恰到好处得融合起来,冲淡了这两味香的浓度,但保持了香味的持久度,使其停留在身上的时间更加持久。”
    “原来如此。”
    “大唐的香味一般保持六个时辰左右,而他的身上的香能保持二十多个时辰有余。”
    “如此说来,确不像我大唐的香料。”
    宋娉婷推开抽屉,从里边取出一块碎放至上官浅浅的跟前道:“这是我从那人身上扯下的一块碎布。”
    “这布虽放置了几日,若细细闻起来,依稀还能闻到上面残留的味道。”
    上官浅浅碎布放至鼻息下,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宋娉婷看着她的表情道:“只有对香味敏感之人,方可捕捉到其味。”
    “多谢宋姑娘尽数告知。”
    “不必,这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上官浅浅攥着手中的画像以及宋娉婷给的碎布,快步走出了庭院,李瑾煜在门口等候,见上官浅浅出来,迎上道:“怎么样?”
    “这是我按宋姑娘的描述画的画像。”上官浅浅把画像递给李瑾煜。
    “不知怎么的,我按她的描述,画得似乎有几分像突厥人。”
    李瑾煜端倪这画像上的人道:“确实不像我中原人”。
    “这是宋姑娘从那歹人身上扯下的碎布。”
    “她还说,那人身上有一种异于寻常的香味,似乎不是中原的香味。”
    李瑾煜接过碎布,指尖细细揉搓着说道:“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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