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然撇撇嘴,在凌昱怀里嘟囔了句“真小气”,不是说了能帮都会帮的吗?她可不信这对凌昱而言是什么难事儿。
    “你这嘴都能挂油壶了。”凌昱低头看了眼皎然,搂过她的腰就将她拽着一起倒在车上,低声在她耳边笑道,“我这么大方当你的人肉垫子,不如跟你讨点利息。”
    皎然所有的闷闷声都被他吞了进去,但所谓利息,自然只能点到即止,不能动到本钱,待感受到凌昱有跃跃欲试的趋势,皎然忙将他推开,火速把引枕塞到两人中间,“不成,凡事要适可而止。”
    皎然拿食指抵在凌昱胸膛上,“这是在马车上。”
    “你说得对。”凌昱将手枕在脑袋下,“这里不适合。”
    额,这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可不是在别处就适合,皎然将引枕抓过来抱在怀里,转身过去面对车壁不说话。
    却说皎然还可以控制和凌昱之间的“适可而止”,何婉儿那边就难了。
    何婉儿虽然从酒店“辞职”了,但却成了酒店的主顾,许是薛能爱饮酒,何婉儿时不时都会派人来点酒,酒店也提供外送服务,所以三两日店里的小厮便要去送一次酒。
    送久了小厮就跟何婉儿的丫鬟混熟了,那丫鬟又知道何婉儿和皎然是“姐妹”,许多事也就没闭紧嘴,这日皎然就从彩絮儿嘴里得知了不少何婉儿的私密事。
    彩絮儿红着脸在皎然耳边道,“听说见了不少红,疼得被子都汗湿了。”
    第96章 第九十六回
    皎然心中一惊,“那婉儿可还好?”
    彩絮儿拍了拍她的手道,“拿薛公子的帖子去请大夫,已无大碍,但婉儿应该吃了不少苦。”
    居然能玩成这样,真是想想就害臊,皎然一点都不想脑补薛能和何婉儿那点事儿,可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弄不好容易出人命的,薛公子请的可是宫中的大夫?”
    “怎么可能。”彩絮儿“啧啧”了两声,“哪能为着她就去请太医啊,无名无分的外室,又没有生养,传出去多丢人,听闻请的是出宫的嬷嬷,以前伺候娘娘,懂些妇人科,又最擅长这些房中事。”
    彩絮儿是黄花大闺女,说着说着脸又红了,“那些公子哥怎么会管那么多,玩死暖床的也是常有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其实薛公子待婉儿已经算好的了。”
    皎然是想象不出他们究竟怎么玩儿的,好在何婉儿无性命之忧,只能寄望她悠着点,若吃了苦还甘之如饴,那便是纯粹自找的,但路是何婉儿自己选的,怎么都得她自个儿走下去。
    丁旖绰在屋里捣腾夕食,虽然彩絮儿和皎然的话已经尽量放得小声,但还是被丁旖绰听了去。
    于是,在餐桌上,夜凌音和丁旖绰就开启了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问了一遍何婉儿的事情,彩絮儿倒豆子一样就倒了个遍,皎然赶紧把皓哥儿的招风小耳朵捂上。
    白师太“阿弥陀佛”了一声,夜凌音皱眉语重心长道:“阿然,娘亲不指望你找多富贵的,首要是要疼你怜惜你,知道吗?”又看向旁边的彩絮儿,“彩絮儿也是,有手有脚的不会穷,饿不死,不疼你的一辈子都不会有你的心。”
    皎然和彩絮儿乖乖称是,皓哥儿纳闷地看着这边望着那边,想挣脱皎然的手,他也想听听大人在说什么呢!
    石敬泽一看,赶紧夹了块皓哥儿最爱的红烧五花肉,堵上他的小嘴。
    丁旖绰风格就火辣多了,直接开课道:“疼你是要紧,但你们自己也要顾着些自己。”丁旖绰看向皎然,“这年头,床上死个丫头通房的可不少,这姑娘一听就是任着那位什么公子摆弄,那人又不怜惜她,她也任着他弄,可不遭罪吗。好好的正妻不当,跑去当外室,自找的苦果吃。”
    “大姐我不是说你啊。”丁旖绰反射性地给自己打了个补丁,以免错杀到夜凌音,接着又面不改色地吃饭,提点几位年轻人道,“以后你们可别这样。”
    又看了看旁边的石敬泽,“别以为你们带把儿的就了不起,被女人在床上弄折的也不少,你将来娶了媳妇也要悠着些,别哪一天连把都断了,子孙庙也没了……”
    越说越收不住,皎然和石敬泽真是没脸听下去了,异口同声求饶道:
    “娘亲!”
    “二娘!”
    丁旖绰这才收住了嘴,皓哥儿的小耳朵也被放开,一点也不知道就在刚才,他的然姐姐接受了来这个时代后的第一场成人教育课。
    也难怪皎然和石敬泽求饶,这种私事儿,寻常人家里哪会这样随随便便传入姑娘家的耳朵里?那些姑娘可能到成亲前夜,看了压箱底的“宝贝”,才知道是怎么生娃娃的,更别说这些拓展知识了,那简直想都不敢想,听了都觉得糟耳朵。
    不过因着职业特殊性,夜凌音和丁旖绰却没这么讲究,该懂的还是要懂,该守住的也要守住,多知道些不吃亏,总归只说给自己人听。
    “眼看就要过年了,过几日腊月十五,你们一道去庙里祈福算一算运势。”夜凌音吩咐皎然,丁旖绰也想起这茬儿,一道嘱咐了石敬泽十五那日别乱跑。
    皎然点了点头,“那那日便不去店里了。”
    虽然还有半个多月才是除夕,但汴京城里的市民已经迫不及待忙活起来,又是年末,又是正月里几个大节,各式相亲酒、定亲宴、迎亲席、认亲酒、回门酒、送行宴的单子接得姚姐合不拢嘴。
    姚姐如今是后厨大总管,除了和皎然敲定新菜式,其它事情一概由她拍板,这段时日以来,已经带出三个掌勺的伙计,除了顾及四季园里的酒食,也承接一些外包宴席的单子,姚姐是实在人,不嫌钱多,反而怕闲着,冬日里也没地方抓苍蝇。
    所以皎然想要帮她回绝几张单子,都被她拦了下来,“别别别小当家,一年到头就这个时候干得最起劲了。”
    皎然数了数册子里的单子,“没想到十五那日,倒没什么单子。”
    “正月十五那日城里要办花灯节呢。”彩絮儿兴冲冲道,“宣德门广场,加上整条御街,听说都会摆上城中大户准备的花灯,而且今年圣人大办,想必大街小巷也全是市民做的灯。”光想想那个画面,彩絮儿就已经在搓手期待了。
    皎然笑了笑没接话,前几日听凌昱说过,今年皇帝还会登上宣德门城楼,当场钦点一座状元灯,皎然心想皇帝怎么这么爱点状元啊,不过到时哪家得了朱笔,定然又是一段佳话,这么一想,好像好几日没见到凌昱的身影了,也不知又去哪里鬼混了。
    说到状元,又提到灯,皎然不由就想到皇帝赐的那座宫灯,“门口的宫灯挂了小半年了,年底记得取下来清理清理,过年再挂上去。”
    彩絮儿忙应是,年底到了,酒店里陆陆续续也要大扫除,新年新气象,皇帝赏的宫灯自然是排在前面的。
    花灯节是皎然最爱的节日之一,又是在冬日里,又有精美各异的花灯,往年没大办,皎然都看得流连忘返了,更别提今年官府要好好操办,到时候一双眼睛都不够用。
    皎然将册子里两张单子抽出来,交给彩絮儿道,“把订金给这两户人家退了,我们十五那日休沐,让大家都去凑凑热闹。”
    午间小博士们听到这消息,开心得都快跳起来了,别人家是逢年过节愈加不停歇,他们小当家居然放着元宵不赚钱,这下可好了,到时都把过年的新衣裳穿出来,去跟花灯争奇斗艳。
    高兴归高兴,花灯节还远,眼下酒店最是忙碌,活还是要好好干,其实不只酒店,年末每家每户都滚轴子似的忙活起来,除了小孩,基本就没有空闲的大人。
    凌涵虽不能算小孩,但生在国公府里,又是最受宠的,自然也算不得大人,趁着院子里的长辈忙着打点过节的事项,园子里仆妇下人这里刷刷那里擦擦,忙得头上掉灰的时候,这不就跑出来溜达了。
    皎然见到凌涵时,她手上正拿着一小叠“白雪仙鹤”的冬日特定花笺,一看就是刚从隔壁三墨画铺过来。
    “皎然姐姐,下回我能不能走后门啊?”凌涵鼓着腮帮子在皎然旁边讨价还价,“你要是再制特定花笺,记得让淑筠姐姐先给我留两套哩。”凌涵向皎然讨好地眨眨眼睛,限量的东西还真不好买,有时候有钱也买不着。
    这种小事儿,当然是没问题的。
    凌涵如数家珍地看着手中的花笺,“皎然姐姐你画工这么好,要是能跟我到温泉山庄去住几日就好了,把那里的雪景画下来,一定也能大卖。”
    皎然状作受宠若惊地笑了笑,但并不接话,凌涵心思单纯,她给她面子,但国公府的温泉山庄,可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去的。
    不过这么冷的天儿,泡泡温泉,赏赏雪景,再热壶小酒,实乃美哉啊!想象过于美好,以至于凌昱和薛能进来时,皎然都没第一时间注意到。
    直到凌涵先开了口喊“三哥哥”,皎然才回了魂,除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皎然见着凌昱都只当他是陌生人,微笑着福了福身,给凌昱和薛能分别行礼。
    凌昱“嗯”了声,和薛能一道撩袍坐下。
    凌涵见凌昱一贯冷淡,凑到皎然耳边道,“皎然姐姐不要介意,我三哥哥他就是这样,许多姑娘爱缠着他,所以他从小对谁都板着一张脸。”
    那是你没见到他不规矩的时候,皎然听完一笑,倒是没想到凌涵会跟她分享这些,显见这姑娘是真把她当朋友了,但也说明凌涵没想过她和凌昱会厮混到一起,皎然心中不免又有些愧疚,有种背着朋友和她兄长勾搭在一起的羞耻感。
    凌涵没看出皎然和凌昱的不同,薛能却不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人,看着窗外和其他士子玩投壶的皎然,对凌昱道,“皎然姑娘今日有些刻意了”,往常纵使有凌昱在场,皎然也会好生招待,不会像如今这般刻意保持距离,难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凌昱也吃酒看向窗外,并不说话,一盏酒下肚,反而看向薛能问道:“婉儿姑娘身子可还好,下回可别玩出人命来。”
    薛能皮笑肉不笑,觉得这厮绝对是在报复他,因为他问了一个令他不悦的问题,立马逮着他的痛点直踩。
    “没什么事儿,都怪那妙处太销魂。”虽然薛能对何婉儿没什么兴趣,但那妙处实在太妙,勾得他连着去了好些天,正在兴头上呢,“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刚开丨苞难免受点罪,以后便不会了。”
    末了薛能还贱兮兮道,“你小子是不是开窍了,要不要把婉儿借给你先见识见识?”能这么与人说道,可见彩絮儿的预料也没错,不过玩物。
    凌昱道,“难怪薛家祖宗要给你找个强悍的,你可不得找人管管么。”
    “不就是一直给我找母老虎我才没说成吗。”薛能抱怨道,薛家老祖宗是上过战场的飒爽女子,不喜欢蒲柳之姿,偏偏薛能就好这一口,才一直谈不拢,“你呢?公主不是开始给你说亲了吗?”
    凌昱道:“一直在说着呢。”
    薛能转头去看窗外那个咋呼咋呼的背影,冷笑一声。
    薛能看出皎然那点子刻意,凌昱自然也看出来了,夜里在去竹风榭的路上,凌昱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缎包着的小盒子,看都不看就往树后一扔。
    站在屋檐上的叠影眼尖就看到了,这却也不是叠影斗胆监视主子,他跟过凌昱一段时间,同其他人相比,至少敢在凌昱进园子后还站在屋檐上,刚好扫过一个眼风,忙飞下去捡起来,打开一看,竟是一个薄能比碗碟,透能望月的琉璃杯。
    这玩意值钱得很,叠影嗖地一下就追上凌昱,双手奉上,“公子,您的东西可是丢在路边了。”说完这话,叠影就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全毁了,凌昱的功力高他几个层级,怎么会落东西而不知,肯定是不要的。
    凌昱像看破烂一样语带嫌弃,“你捡这个作甚么?”似乎有点怪叠影多管闲事。
    叠影是真的在心里骂自己多管闲事了,捡了个宝贝,讨不到一句好,现在就跟捧着烫手山芋一样,进不是退不是。
    “拿走,扔了吧。”凌昱道。
    “是。”叠影领命后退。
    凌昱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道,“等等,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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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第九十七回
    竹风榭里无丁点声响,皎然是被痒醒的,睁开眼一看,却是凌昱的唇瓣鼻尖在她脸上轻轻滑动,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间、耳后,让皎然浑身一颤,她觉得凌昱最近有些上火,抬手就想往他身上一拍,好让他降降火。
    凌昱一把捉住皎然的手,从唇边经过,啄了又含,待到皎然闭上眼睛时,突然往下恨恨地咬了一口她的下巴。
    原本还晕晕乎乎的皎然一下子清醒了,哀嚎一声,捂着下巴差点从美人榻上跳起来,瞪着凌昱怒道:“你把我当猪肉啊!”
    凌昱不痛不痒地道,“你要是块猪肉就好了”,起身抱起皎然,伸直腿,让她靠在他身上。
    皎然端起旁边几案上的茶水啜了一口,偷偷瞥了眼似乎还冒着火的凌昱,没办法,只能咕噜咕噜把一盏茶都吃下去,先给自己败火。
    最近凌昱黏糊得很,皎然不得不为自己着想,开始岔开话题谈公事,“今日有什么事儿吗?快过年了,酒庄子那边……”
    “正月十五,你出来逛花灯吗?”凌昱不接皎然的话题,“到时候我带你去城楼上看看,可以看到遍京城明灯如练,彩带如织。”
    这么一番言语,颇有种“人约黄昏后”的意味,让皎然隐在他身上的脸不可抑制地泛起红霞,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却也搞不明白,这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到底是个啥意思?
    “今年花灯节有五日呢,十五你不用陪家人吗?”皎然说得善解人意,实则心底想的便是,她就要十五那日。
    “十五那日圣人登城楼,气氛自是有些不同的,府里嘛……”凌昱想了想,“要抽身出来,也并非难事。”
    皎然仰起脑袋去瞧凌昱,凌昱正捉着她一只手放在嘴边,一点点亲着她的手背,说实在的,皎然还挺喜欢亲吻的,这让她有种被珍惜的感觉,仿佛她在这世上就是最珍贵的。
    皎然在凌昱身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身下的男人一僵,皎然好像也感受到了一点什么,定格住不敢动弹,还是凌昱先恢复了正常,搂着她按照原先的姿势倒在他身上。
    凌昱身上有淡淡的冷香,清冽幽扬,有的味道一旦熟悉起来,就有安神宁静的作用,加上人肉垫子自带暖炉功效,没多久皎然又昏昏欲睡耷拉下眼皮,若是不考虑未来,沉醉当下,说不得在古代偷偷谈场恋爱还挺美的。
    不过凌昱很快就迎头泼下一盆冷水,“皇上过几日要微服出巡,顺道来四季园一趟。”
    皎然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凌昱的应答是,逮着皎然的手指又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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