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单曲发了,热搜“怪物新人出道曲《纤绳》”。
    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刷话题的吃瓜群众,百分之九十的都是顺着热搜进去看热闹的。问题是,热搜人扫一眼就过,留不留得住还得看内容。
    曲是好曲,师是名师,唯独人是新人。
    有歌后影帝造势,似乎问题也不大。回姐听着元池不断地报数据,屏幕上的趋势曲线越来越陡,她摘掉金丝眼镜放在桌上,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梁:“好了。”
    她一头银发仿佛熠熠生辉,看着益易有些感慨:“现在的小年轻啊。”
    回姐扫了一眼屏幕,不再多说。
    纵然热爱这一行,但她实在是年纪大了,疲倦的感觉比以往来得都要凶猛。
    回姐宝刀未老,却依然无法战胜冷漠无情的时间。
    益易点了点头:“回姐辛苦了。”
    他转过头,也跟元池道谢:“真的辛苦了。”
    元池突然觉得自己熬夜做的表没有白费。要不为了某人,自己何必打这份工,脑海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影一闪而逝,她想,这不是因为爱情么。
    到这个时候,所有的细节都串在了一起,后续被元池的小号安排得清清楚楚——拍摄的封面曝光,选秀节目的经历被挖出,连带成团夜经典笑容一并变成益易疯长的粉丝量。
    某位毒舌的乐评人发了一条博客:“怪物新人?好大的口气……”
    过了五分钟,又发了一条:“看到是羡鱼作曲我就想删上一条微博了,结果听到怪物新人的音色,我决定把它留着,随时提醒自己不要口嗨。”
    这人还不忘在评论里给自己找台阶下:“前有鲁迅刻早,后有我留博作纪念。”
    另一位不太客气的乐评人则直接删掉了刚发的博客:“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来混圈了,偶像都没当明白就来唱歌,呵呵!以为自己有张小白脸了不起?”
    作品就是重拳,也是人们趋之若鹜甚至不惜卖身的好东西。
    益易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更清楚好作品要堆多少资源上去,谱曲编曲填词磨棚……这还只是一首歌。
    他一条一条看着评论,突然想起那个小姑娘,动了动手指搜索到,点进去一看。
    她发了一篇真挚的小作文:“事情要从成团那天说起……”大号追星,已是益生菌,小号已弃,爬墙勿扰。
    在结尾,她写道:“益易绝对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我很幸运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益易特别冷静地看完,他们都有一层极厚的滤镜,透过它看东西,一切都是冒着粉红泡泡的、朦胧美好,也都是幻觉。
    一个人会遇到很多岔路,他承受不起选错的代价,所以无比谨慎,不会轻易被过度的吹捧乱了阵脚,誓要到达理想的彼岸。
    只是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站在背后看着他、托举着他、拥抱着他。
    他或许想象过那种被万人拥簇的兴奋,但绝没有想过和另一个共度余生。
    但是……
    “当你找到共度余生的人,你就希望余生尽快开始。”
    问酒听着台词,想到了益易。
    益易长长的睫毛扇了一下,如同蝴蝶的翅膀扇动着掠过一朵小白花。
    他的心思被元池的话语拉回:“早点睡吧,周末流量红利吃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他的出道曲在账面上没有产生任何收益,益易不觉得自己亏本了,正相反,他们大赚特赚。
    益易早先以为元池就是那种买咖啡的助理,没想到在里面发挥了巨大作用。他承认之前有些小看她了。
    能和回姐同频,分析粉丝画像起来更是头头是道,元池比看起来的还要厉害。
    回姐也松了一口气,益易这边的努力是1,效果不好她再怎么往后面加0都没有用。
    她更坚信了自己第一眼的直觉判断:益易能大火。
    身上有灵气,一股机灵劲儿,看上去就会做人,实际太会做人。
    “回姐也早点睡。”益易笑着从会议室离开,久违地回到宿舍。
    元池挠了挠头,对着景点里的一栋私人住宅确认门牌号,嗯……就是这栋了,老妈送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新工作还挺好的,如果能不熬夜就更好了。
    益易回到宿舍,之前满屋子的练习生已经走掉了一个。练习生们都还没回来,个个泡在舞蹈教室。
    一开灯,空无一人,他慢慢坐在床沿上,瞬间有种被打回原形的沮丧感。
    双人床“嘎吱”一声,似乎在安慰他。
    元池愣了愣,看了一眼手机,立刻开车回到公司。
    她领着益易去到新的住处:“还不错吧?”
    益易往里探头,扫了一眼后,用力地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快回去吧,不早了。一路小心!”
    益易只看了一眼,心里便莫名觉得这应该是问酒的安排。他在拎包入住的新房客厅里待了一会儿,便走到书房里打开电脑,顺手摸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开始复习。
    他有了一个规划,就立刻着手找资料。书房里的灯光很亮,那阴影落在桌上显得格外黑,像拔了保险的枪,像一把出鞘的剑,像一根满弓弦上的箭。
    临睡前,益易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可大脑如同脱缰的野马,蹿过一帧一帧让人心惊肉跳的俗艳画面。
    他不由得绞紧了双腿,本能地伸手去探,在即将触摸到的那一刻又猛然停住。
    益易用大腿紧紧夹着被子,柔软的触感塞满了他的大脑,他难以自持地想到了问酒。
    他低低地喘息,在床上尽情扭动的身躯上一丝不挂,益易什么都不敢做,他只好轻声念叨问酒的名字。
    问酒仿佛给他下了蛊,他身体逐渐发热,面对气势汹汹的情欲,他却胆怯地退缩了。
    益易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他不敢。
    他不敢自行纾解欲望,这个深夜越发难熬,益易苦涩地忍下,唯独希望在梦里得到满足。
    很想和问酒做爱,更想念他温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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