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祺接完电话回去的时候发现包厢里多了几个女人。
    他随便扫了两眼,约莫有六七个的样子,裙子穿的很短,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年龄看起来都小的很。
    后半夜的应酬场大家心照不宣地会叫来些女人来助兴。
    今晚是别人做东,叶祺没打算久留,这不,出去接了个电话,他正好得了由头。
    叶祺回到刚才坐在角落,那位置此时孤零零地坐了个女人。
    那女人一头长发大波浪,妆容浓艳又媚俗,吊带短裙上镶满了廉价的碎钻,明明是风尘至极的打扮,眼神望过来,竟然是青涩而倔强的。
    那种不甘心,忽然让叶祺想到了马戏团里被人驯化的小兽,只是看起来很乖顺。
    挺有意思的。
    叶祺起身跟东家寒暄了几句就打算离开了。
    吴琏叫住了他,语气尽是谄媚,“小叶总,多亏了你这次雪中送炭,不然我们这戏也不会顺利开机。”
    吴琏手招了招,身边就围来了叁四个女人。
    叶祺视线大致转了一转,为首的那个是跟着吴琏出入这种场合都快混成红人的王烟,另外的几个也基本都是熟脸。
    他视线最后停在了站在最右边,那个小兽眼睛一样的女人身上,略有些惋惜。
    吴琏这人吧,他们这圈子人都知道,说好听了叫经纪人,说难听点,就是一拉皮条的。
    吴琏笑得殷勤,“这是我们公司签的几个新人,要不是你,她们也没这么好的机会露脸不是,一说今晚你也要来,她们都专程过来要谢谢你。”
    说完,朝王烟给了个眼色,女人会意,举起桌上的酒给叶祺斟了一杯,温言软语格外入耳,“小叶总,我敬您,也希望小叶总以后多多关照。”
    “倒杯茶吧,”叶祺语气温和,“我待会还开车的。”
    吴琏从善如流,看了眼站在最边缘却是离茶壶最近的方回一眼,沉声叫住她,“方回,给小叶总倒杯茶。”
    方回是上个星期他费了点心思签下来的新人,用吴琏的话来说,是双商换美貌的典型。
    脾气比颜值更硬。
    生意场上的应酬,男人们不就是喜欢温柔小意些的女人,难道谁会低声下气去哄她们这些陪酒的小姐?
    但吴琏是什么人,风月场上男女之间的暗潮涌动都难逃他那双眼睛,就是叶祺刚刚看看向方回时眼睛里那一丝微不可查的诧异。
    情绪里的诧异往往与人的好奇心挂钩。
    但勾引一个人,其实只需要勾起他的好奇。
    ……
    不过吴琏让她倒茶的时候,还真是拿不准方回会不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但方回还是倒了。
    方回拿了个茶杯塞到了叶祺手里,提着茶壶往他杯子里倒,两人距离近得有些暧昧,叶祺甚至能闻到方回身上劣质的香水味。
    那味道浓烈得让叶祺有些不适,他微微侧开头,就听到方回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带我走。”
    她的声音短促而深刻,像徒行了很多天的沙漠旅人发出的求助。
    带她走?
    叶祺的笑容带了几分嘲弄,从这种场所带个女人走是什么意思,她不可能不知道。叶祺起初在心里还赞她不屈人之威,没想到这女人心却够大,直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要知道叶祺是圈里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叶祺看了她一眼,举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的时候,那女人却抓了下他的手,怯生生地抓了一下,又迅速地放开,手心很凉,触感却柔软,她用那双好看的眼再次锁住他,“求你。”
    叶祺停下来,定定地看了一眼那女人的眼睛,依旧是倔强不甘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叶祺放茶杯的手一顿,心不自觉就软了,“走吧。”
    久居上位,其实很难对一个风尘女生出怜悯,叶祺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但他下意识认为,那样干净澄澈的一双眼睛,不该是属于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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