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萱优雅地坐在婚礼策划的面前,一字一句都附带着对这场婚礼的期待和憧憬,缓慢又有礼貌的。
    这样出身的女孩,能安静不傲慢地跟别人聊天,已经很不容易。
    一旁的赵怀律就显得不耐烦许多。
    聊到婚礼的主题,又聊到婚礼现场的形式,小到捧花,都是容萱在说,赵怀律像个摆设似的坐在一旁。
    弄的场面僵硬。
    婚礼策划不住地往赵怀律身上看去,趁他接电话的时间,小声和容萱讨论起来她这个冷漠的未来丈夫。
    “你先生对婚礼上的安排都没有意见吗?”
    蒋蓉萱是有虚荣心的。
    虽然只是一点点。
    但不是没有。
    这种时候,她还是要装作和赵怀律感情很好,维持着自己面子上的光荣,要让人羡慕,总之不能太丢人,温婉地笑了笑,她看向赵怀律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柔情,充满了爱。
    “他一直这样,这些小事,他都不管的。”
    “难怪,我们刚才聊什么他都不吭声。”
    “跟我聊就可以。”
    这样一说。
    容萱似乎真的是被爱着的。
    赵怀律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却愿意陪他来干坐大半天,这份耐心,恐怕也是少数男人没有的。
    回去已经是中午。
    本想一起吃个饭。
    可赵怀律的脸色和表情分明不是想跟她一起吃饭的样子。
    容萱没有开口。
    他却主动给了她一点点希望,“饿了吗?要吃饭吗?”
    “你今天不忙吗?”
    她是他的未婚妻。
    分明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现在却生疏到,连一起吃顿饭都要小心翼翼,斟字酌句地问他是否忙,如果他回答忙,那这顿饭她恐怕是吃不下去的。
    女人的心思复杂。
    赵怀律不是没有领教过,跟蒋蓉萱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放下了很多戒心,心中是赞赏她的,可她是卢松月看上的儿媳妇,这层关系,永远不能让他对她坦诚相见。
    说到底。
    一切的不耐烦,厌恶,无感,都是来源于,容萱爱他。
    若是她能够像念念那样和他做戏,那么他们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思绪飘的太远。
    车开到了地方。
    赵怀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散了,车身停稳,“咱们已经是要结婚的人了,你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的跟我相处。”
    “可是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这是容萱最真实的想法。
    “放心,”赵怀律不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女人因为自己而难过,自己也没有办法喜欢她,只能实话实说,“你不会让我不开心,我只会怪卢老师逼我来见你。”
    “所以你真的不想见我?”
    “容萱,咱们只能做平平淡淡的夫妻,想要像念念和江封那样相爱,抱歉,我做不到。”
    这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赵怀律也没想着要收回来。
    可他远没有想到。
    这样冷血的言辞,对于爱他的蒋蓉萱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那之后关于婚礼的事情,她再也没有麻烦过赵怀律,他也轻松了不少,卢松月虽然有不满,说了几次,渐渐的也麻木了。
    陵洲的夏天不比京都的漫长。
    刚开始,热度从大地升起,天地之间汇聚成一个燥热的桑拿房,小轿车和行人相互走过,路边翠绿的老树在日落天明之间变得枯黄。
    秋天没有征兆的来临。
    也快到了婚礼的日子。
    前夕。
    赵怀律几乎被每天打电话道喜和上门来的蒋家人给逼的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抽出身,回了趟京都,他是落荒而逃回去的,回去当晚就被逮住了。
    是卢松月派人亲自来将他带回去的。
    司机站在门外。
    赵怀律不见他。
    他便撑着伞一直喊:“小先生,您就跟我们回去吧?”
    雨声伴着他的呼喊声进入房内。
    赵怀律不是不结婚。
    只是想在结婚前夕静一静。
    卢松月却逼着他,一刻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赵怀律被叫门声吵的头疼,他最近头疼的厉害,被结婚的事搅得没有一刻宁日,这状况持续至今,快要了他的命。
    终于忍受不了。
    他开门出去。
    头发还是凌乱的,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穿好,喉结下的领口散着两颗扣子,冷白过了度的皮肤看着就不健康,瞳孔涣散,冲过来的时候提起卢松月的司机就往地上摔。
    手劲过重。
    瞬间将人摔进了水坑里,砸出的涟漪荡漾到赵怀律脚上。
    他恨不得直接揍人。
    却清楚的知道,他也是受了卢松月的指示,只是拿钱办事。
    “明早我会跟你走,不要在这里了。”
    司机湿淋淋地从地上爬起来,仍然不服输,撑着伞还要往赵怀律头顶上递过去,他却不客气的一把挥落,任由雨水往身上打,眼睛赤红成了一片,“我说滚,你听不懂。”
    “小先生,后天就婚礼了。”
    “我知道。”
    “还是快回去吧,别再惹太太生气了。”
    “滚。”
    仍然只有这一个字。
    司机去拉扯赵怀律,他却奋力挣开,一改往日的好脾气,将人第二次甩到水里,指着他,咬牙切齿地警告,“我说明天一早我就回去,别再废话,不然我连婚礼都不会去。”
    司机似乎不相信他的话。
    正要站起来。
    赵怀律又重复,“我说到做到。”
    这次是真的被震慑住了。
    直到他把门关上。
    司机也没敢追上来。
    雨下了一整夜。
    他就在门外等了一整夜,说是等也是监视,整晚都没敢合眼,怕自己睡着了,赵怀律偷偷溜走,这跟逃婚无疑了,这样的丑闻,卢松月不会允许发生。
    天光刚明赵怀律便从房内走了出来,没人知道他这晚都在做什么。
    新郎在婚礼前夕逃到外省。
    这事赵家不会宣扬出来。
    就连赵怀律返程的当天高烧不退都被隐瞒了下来,唯一知道的人是容萱,她不生气,反而偷偷去赵家,等着见赵怀律一面。
    针打好。
    医生都走了。
    卢松月让容萱单独进去。
    进去前,她在赵怀律的房门口握住容萱的手,热泪盈眶道:“容萱,你别怪他,进去好好跟他聊,婚后你要怎么出气都可以。”
    第二天就是婚礼了。
    容萱没有理由再退缩,“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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