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新闻将车辆坠河的事报导了出去,唐姒不幸溺水身亡的事也就不胫而走。
    消息一走漏便引起了满城风雨,对许多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尤其是厉夫人,她接到这个消息时,惊讶大于喜悦。
    管家报告时,厉夫人正在做美容。
    听到这个消息,厉夫人拍案而起,追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唐姒真的死了?”
    管家面无波澜:“是真的,我已经向电视台的人确认过了,警方今天一大早去打捞的那辆车确实是唐小姐的,并且车上三人其中之一就是唐小姐本人,因为车子坠入河水之中,三人未能将车门打开逃生,皆被封闭在车厢内,不幸溺水身亡。”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厉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她慢慢反应过来,喜上眉梢:“太好了!我正愁着没办法收拾这个小贱人,没想到她自寻死路,哈!真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死得好!死得好!!”
    厉夫人不是没想过要对唐姒下手,事实上,她是早就想干掉唐姒了。
    这个女人死而复生,忽然冒出来打乱了她的计划,害得她现在不得不屈居在这个小小的蜗牛壳里。
    她早就动了杀心,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除掉斩草除根。
    可惜温朝那个王八蛋,将唐姒保护的太好,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况且本家也来了讯息,让她这段时间安分点。
    她跟厉爵城父亲的婚姻虽是名存实亡,早就互看不顺眼,也互不干涉了。
    可她毕竟名誉上还是厉家大奶奶,且她娘家早就破产了,现在就只剩下个空壳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还得倚靠着厉家才能够维持现在的生活。
    要是失去了这个大靠山,她什么都不是。
    有这个后顾之忧,厉夫人这段时间才安生了不少,不敢再去造次。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还没动手,这唐姒就已经死了。
    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唐姒一死,她的心头大患就被除掉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厉夫人将给她做美容的人全都赶了出去说:“你联系过那个女人的人没有?”
    管家摇摇头。
    收到了这个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了厉夫人,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那么多,也没想到要去联系唐姒身边的人。
    厉夫人也不生气:“算了,既然新闻已经报道了,你也跟电视台求证过,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我还不能够确定。”
    厉夫人是被耍怕了。
    她怕这次又是对方的奸计。
    这回,她可一定要好好确认一番才行,不能再让那个小贱人钻了空子。
    想了想,厉夫人立刻便吩咐道:“你去叫司机把车子开到这边来,我现在就要过去看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非得要亲眼看到了唐姒冷冰冰的尸体不可!
    否则让她怎么能安下心来?
    管家转身走了,厉夫人在按摩椅上静静坐了会儿,旋即立刻起身回房。
    于公,她毕竟也是厉氏的董事。
    于私,她还是厉爵城的亲生母亲,是唐姒的婆婆。
    所以,她去见唐姒是合情合理的。
    司机动作很快,老早就备好了车在门外候着。
    厉夫人也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唐姒的尸体,所以也不像从前那么有闲心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她稍微收拾了下就从里边出来了。
    上了车,厉夫人说:“快点开车,我现在就要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
    温朝被赶回了公司,先稳定军心,免得有人趁机作乱,扰乱了公司的正常运转。
    处理唐姒身后事的任务就落到了傅庭深身上。
    傅庭深的效率也很高,遵循了其他人的意思,他还是给唐姒设立了一个小灵堂。
    地处较为偏僻,但胜在安静。
    傅庭深将这件事告诉了傅缨,傅缨坚持要过来送唐姒最后一程。
    他拗不过傅缨,只得同意让助理将傅缨给接过来。
    厉夫人来时,傅庭深正陪着傅缨给唐姒上香。
    傅缨看着那张黑白照,照片中的人笑容恬静又温柔,她看着不由鼻尖一酸,低声喃语:“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如果她早知道唐姒过得这么痛快,早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她绝对不会让唐姒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面对的。
    枉她口口声声说唐姒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可她都为唐姒做过些什么呢?
    她身陷险境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反而在她好不容易回到这个地方后,还冷嘲热讽,还怀疑唐姒居心不良。
    傅缨想,也许最没有脸面来这里祭拜唐姒的人是她自己。
    比起厉爵城这个罪魁祸首,她这个冷眼旁观的帮凶反而更加可恶。
    傅缨脸色苍白,原本就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可能倒下来。
    傅庭深眉头深深拧起,担忧地看着明显陷入了自责中的傅缨,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我想,她也不会希望看到你哭丧着一张脸来送她离开的。”
    傅缨置若罔闻,只目光涣散的看着照片中的人。
    直到厉夫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厉夫人走进灵堂,见四周裹白缟素,正中央还摆着放大后的唐姒的黑白照。
    厉夫人心安下了一半,嘴角微微翘起,大步走进灵堂说:“真是世事难料,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着,今个儿怎么就……”
    她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难怪说这人呐,什么样的命就得过什么样的生活,要是强行将不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揽在身上,恐怕是撑不住啊!福源深厚,命比纸薄。”
    她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唐姒占了不属于她的东西,野心大,可奈何命薄,她根本撑不住这滚滚而来的财运,自作孽不可活。
    厉夫人只差将幸灾乐祸写在脸上了。
    傅缨听着这话尤为不舒服。
    唐姒都已经死了,一个已经离开了这世上的人,为什么还要遭受这莫须有的侮辱?
    傅缨恼怒,猩红着眼死死瞪着厉夫人,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厉夫人,你要是真心来此祭奠,想洗清身上罪孽的话,我不拦着你,可你要是存心来这里找大家不快活的话,那对不起,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带着你的几条疯狗从这里滚出去!”
    厉夫人脸色一变,区区一个小辈也敢这么顶撞她?
    厉夫人本要发作,余光触及傅庭深冷沉的脸色,又将这口气给生生咽了回去。
    罢了,反正心头大患已除,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跟一个黄毛丫头斤斤计较,平白丢了身份。
    况且这傅庭深也不是好招惹的对象,她要是跟傅缨起了冲突事小,得罪了傅庭深惹得他记恨可就不值当了。
    她要的只是厉氏,只是厉爵城名下的全部财产。
    厉爵城摆了她一道,将财产全部转给了唐姒已经让她很不爽了。
    现在唐姒自己死了,那些东西不就都属于她了吗?
    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后还是会回到她手上来,这就证明这些东西原本就应该属于她。
    厉夫人想清楚利弊,便也不生气了。
    看着傅缨那一脸恨不得将她生吞活撕了的表情,她也不动怒,只笑了笑,好脾气地劝道:“傅小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有什么罪孽好需要洗清的?我来这里呢,是因为知道了我儿媳妇不幸身亡的事,我这个当婆婆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看,送她最后一程不是?要真论起身份资格来,傅小姐这个外人恐怕才是最应该从这里离开的吧?”
    “呸——”
    傅缨觉得她惺惺作态实在恶心:“你是真不要脸皮了,一把年纪还不明是非不知羞耻,害死了人竟还有脸大摇大摆跑到这里来闹,你好好看看!这里可是她的灵堂,你就不怕夜里她找上你吗?你做梦的时候不会梦到她要你偿命吗?”
    傅缨固执的认为这件事跟厉夫人逃不了关系。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唐姒出事。
    现在唐姒死了,正合了他们的心意,他们才一个个的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落井下石!
    她很清楚,唐姒的死,厉夫人也逃脱不了干系。
    就是他们,是他们所有人害死了唐姒,逼死了唐姒!
    傅缨说着便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厉夫人还真看了四周一眼,灵堂冷清清孤零零的,一阵穿堂风吹过,卷的那白布胡乱飞扬,呜呜的风声倒像是人哀怨的呼叫。
    厉夫人咽了咽唾沫,打了个冷颤,她瞪了傅缨一眼:“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你要再敢散布这些没有证据的谣言,你可别怪我没看在傅家的面子上对你不客气!”
    厉夫人起初到这儿来,就是为了亲眼确认一下唐姒始终真的死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在她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这个阴魂不散的小贱人又冒了出来坏了她的好事!
    现在,厉夫人看到灵堂已经架设后,而傅缨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已经信了大半。
    只是傅缨的话,多多少少对她造成了一点影响,她看着四周,总有种不安,似是在害怕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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