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我便下意识的回头看,却见身后还是最初我们下来的那间石室,灯光打过去,一眼就能看到头。然而,那石室周围的陶罐子,不知何时,罐口赫然都是朝着我的方位。陶罐子里,赫然能看到一颗颗被白灰包裹着的头颅在颤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里面钻出来。
    我想起之前差点儿就被那个假的懒货给骗进陶罐子里,不由得头皮发麻。陈天德鼻子里哼了一声,八成觉得我挺累赘的说;“也算是你自己还机灵,刚才你要是一回头,又会被那些东西给拉回去。”
    我看着那些不断颤抖的陶罐子,道:“现在怎么办?”虚心求教,不耻下问,在专业的地点,行动还是得多听听专业人士的分析。陈天德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着他。
    那灵宠自从进了地下室,几乎就处于一种毛发悚立的状态,而往前没走几步,我们就进入了另一间石室。这间石室同样不大,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陈天德眉头一皱,抽动鼻子,忽然猛地一抬头,神情顿时大变。
    我和懒货也不由得抬头去看,谁知这一抬头,便瞧见石室的顶部,赫然吊着一具尸体!
    一具背对着我们的尸体,身上穿着红袍子,脚上套着红鞋,那尸体被一个粗壮的绳索吊住了脖子,在空中吊着一动不动。然而,随着我们的注视,它竟然缓缓的转过了身。
    霎时间,我看到了一张青紫色的脸,拖着长长的舌头,瞪着青幽幽的眼睛,俯视着我们。
    这情形,一看就是个炸了尸的粽子。行话的顺口溜说:红棺装横尸,红衣出厉鬼。
    历来,尸体下葬是忌讳穿红的,民间说穿红衣的死人会变成‘喜鬼’,很是厉害。眼前这个,最初我以为是个女人,但仔细一观察,我忽然发现这是个男的!
    一具男尸,怎么被打扮成这个模样?
    陈天德嘴里却是赞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个吕肃,他身后必定还有高人吶,这叫‘阴阳双喜尸’,如果我没猜错,这人生前被阉割过。然后套在喜服里被活活吊死的,这种尸,比一般的喜尸更厉害。你们小心了,它八成会对你们的兄弟很感兴趣。”
    话音刚落,整件石室里,忽然想起了一阵极其嘶哑诡异的笑声,那吊死鬼的脸上,赫然也浮现出一个笑容,虽然它嘴没动,但我们都知道,是它在笑。
    喜尸喜鬼,不哭只笑。
    它的身体自动从绳索上退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朝我们招手,与此同时,石室里响起了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来、来、来……”
    鬼才给你来,我们反而后退了一步。
    这时,陈天德看了看石室的后面,那后面有一个关的很严实的铁门,密密匝匝的,一丝缝儿也没有,显示是放置着极其重要的东西。此刻,我们必须得通过这间石室,才能去打开那扇铁门。
    但显然,眼前的阴阳双喜尸,绝对不会轻轻松松的放我们过去。
    灵宠冲着双喜尸狂吠,但那飘在半空中的粽子丝毫不为所动,一边朝我们招手,一边慢慢的朝我们飘了过来。
    此时,我和懒货都退在陈天德后面,因此我一下子便看到,陈天德其中一只手背在后面,正从身后的背包里不动声色的掏着东西。这个背包是他自己准备的,里面想必是他自己的一些家伙什,我也不清楚装着什么。
    但看见陈天德偷偷摸摸的动作和镇定的神色,我便知道自己请这个人是请对了,他看来心里有谱。
    几乎就在那双喜尸快要靠近我们的瞬间,陈天德终于动了,他手猛地往外一扬,一阵黑灰猛地撒到了那双喜尸的身上。刹那间,便见那尸体身上沾着黑灰的地方直冒烟,那双喜尸惨叫一声,身形猛地浮到了高处,身体紧紧贴着石室的顶部,神色狰狞而怨毒的看着我们。
    我见此,便知道它是被伤到了,也不知陈天德洒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那黑灰有一小部分落在了地上,我垂眼一看,发现那不是灰,而是一颗颗沙粒大小的东西,到和我之前跟豆腐收集的黑丹砂很像,只可惜,那黑丹砂我们当时携带的不多,早已经用光了。
    陈天德示意我和懒货不要轻举妄动,紧接着,他从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黄铜的‘尸铃’。那‘尸铃’显得极为厚重,足有成人巴掌大,陈天德摇了一下,奇怪的是,这尸铃居然是发不了声的。
    更确切的说,它有声音,只是它的声音,我们听不到而已,因为上方的双喜尸,在陈天德开始摇铃之后,就开始显得极为焦躁起来。整个石室里响起了一个暴躁嘶哑的吼声,那声音中的怒气和怨毒,听的人几乎不寒而栗。
    陈天德一边摇铃,一边道:“这双喜尸是被人炼过的,尸铃可以让它想起死前的回忆,只要破了另一个人炼的尸局,就可以收服它。”看样子,陈天德进展的挺顺利的。我想起前面的陶罐子,再看看眼前惨死的男尸,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后怕。幸好我听了肖静的话,没有急吼吼的冲过来,这次若非有陈天德这个炼尸的老行家在,我和懒货恐怕就完蛋了。
    谁知,就在这时,场中的情况忽然一变。那根垂在顶端的吊绳,竟然像是有意识的一样,自动漂浮了起来,缓缓朝着那双喜尸的脖子上套去。陈天德镇定自若的神色顿时就变了,一跺脚,啐骂道:“竟然是‘寻阴索’,忒恶毒。”他目光迅速在我和懒货身上转了一圈,说:“你们俩有没有谁的生日月份和日期都是偶数的?”
    我不是。
    我看向懒货,他眼皮儿微微搭耸着,说:“我不知道,我们那里很穷,没有过生日的说法。”那倒是,据说懒货是雪山后面而来的,那地方比西藏最贫困的地方还要偏远,天知道穷成啥样。
    陈天德闻言,立刻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看向懒货腰间的弯刀,立刻道:“你会使刀,去,把那绳子砍断拿下来,小心别被它套上。”懒货虽然懒散,但真正办事的时候十分麻溜,陈天德话音一落,他身形便如同利箭一般冲了出去、整个人双脚一踏,纵身一跃,单手便猛然逮住了绳索。
    整个过程,几乎就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发生,懒货单手拽住那上吊绳,另一只手赫然已经拔出了长刀,准备将绳索砍断。谁知下一刻,那绳索如同蛇一般,下半截转了个弯,猛地朝着懒货的脖子套过去。
    这一幕实在让人意想不到,便听陈天德道:“这寻阴索极为少见,需取九个阴月阴时的童子血侵泡炼制,周围阳气弱的人一但靠近它,便会被缚住。说白了,阳气最弱的是尸体,这东西就是专门对付尸体而产生的。”
    也就是说,如果那寻阴索重新套回双喜尸的脖子上,那么陈天德刚才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我只觉得心惊,吕肃外表那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所作出的每一件事情,竟然都是如此血腥残忍。
    此刻,懒货根本来不及躲避,瞬间就被那玩意儿缠住了脖子。霎时间,他整个人便被吊在空中!
    我大惊,再也顾不得其它,此刻陈天德正制着双喜尸,只有我能自由行动,于是立刻冲了上去,拔出匕首打算救人、
    我刚跑到懒货身下,他的双脚刚好到我肩膀的位置,就在这一刻,懒货忽然双脚在我肩上一蹬,力道很大,将我蹬的瞬间扑倒在地,手肘撞击到坚硬的地面,别提多疼了。我一时都爬不起来,心里打突,心说这小子是想干嘛,转头一看,只见懒货借着踹我的这股力道,腰身一扭,就着被吊住脖子的姿势,整个儿荡了起来。
    一手抓着绳索,两下就越荡越高,下一秒,整个人就一百八十度,双脚踏上了石室的顶部,背朝下,脖子被绳索拴着、整个人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靠着绳索和双腿的力道,将自己变成了一只贴在顶部的壁虎。
    下一刻,他便猛地挥刀,将那绳索砍断。
    没有绳索的借力,懒货的壁虎做不成了,猛地从上方摔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在这思思不过四五米高,摔下来也没有大碍。懒货这活儿已经被勒的脸色发紫,那绳索如同有意识一般,自动收紧。我立刻去拽,却根本拽不开。
    该怎么办?
    难道懒货就这样被它给勒死?
    我向陈天德喊道:“怎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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