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打满算,也才十岁的小少年,就算要打磨,也得让孩子先回家吃口热饭吧。
    周窈到底是女人,比起孩子在外表现如何,她更关心孩子有没有饿着,冷着,长高了没,胖了,还是瘦了。
    一想到这,周窈心里头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双胞胎从出生到现在,她一直陪着,从未分离,而长子生后没几个月,她便陪着男人进京,后来诸多变故,也不可能时时陪着,到底,是有亏欠的。
    “你也莫同我说那些大道理,道理我都懂,但身为一个挂念孩子的母亲,我只要他平安,有口热饭吃,无病无痛。”
    叫下人把双生子带出去玩,周谡拥着心头不快的妻回到屋里,既心疼又无奈。
    当初做那样的决定,小妇也是同意的,但同意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另一回事。
    他还好点,这两年,将儿子带到身边,亲自磨练,看着见,摸得着。
    而小妇只能等在家里,数着日子,等他们归家,那种心情,他体会不到,但能理解。
    “他是我们的长子,自然不一样,我便是自己战死---”
    嘴被小妇一下捂住,这么些年始终如秋水般清澈澄净的眸瞪着他,带着恼意道:“叫你浑说,我只让你多关心儿子衣食,不要只顾着磨练他,你往哪想呢,你和儿子,一个都不能少。”
    周窈事业做得越发的大,各自都有铺子庄子,还把生意做到了关外,将戎狄最缺的药品和食物卖给他们,以此同他们达成互不侵犯的盟约,赚钱的同时,也在帮助男人解决后患。
    西南那边更是主动向崇州靠拢,在南越王妃生下第二个儿子后,南凌夜亲自将王妃和大儿子送来,表明了满满的诚意。
    南越王妃怀氏多年来始终和周窈保持联系,早就想回中土省亲,这回做完月子,连幼子都顾不上,打包行李迫不及待就上路了。
    周谡交给长子的任务,就是率领亲卫队,到关口迎接远道而来的南越王妃和世子。
    周窈没想到怀氏来得如此之快,看来与她通信的时候,人已经在路上了。
    南越世子同双胞胎差不多年纪,与这二人更能玩到一块,到达崇王府没多久,三个小的就一起去到花园里探险了。
    怀氏对周窈一直都是无缘由地信任,任着儿子去玩,也不担心,自己则拉着周窈说些闺房私话。
    “姐姐这些年,好似都没变过,仍是这么美。”
    两人这么坐着,谁又能看出周窈比自己大了好几岁。
    周窈笑笑,仔细打量怀氏:“你也一样,还是当年那副大姑娘样子。”
    可见,夫君是极宠的。
    听出周窈话外之音,怀氏脸颊微微发烫,嘟囔道:“哪里是大姑娘,老了呢。”
    “浑说,你才多大,老什么。”周窈笑骂道,一副熟稔无避忌的样子。
    怀氏稀罕的便是这样的周窈。
    无论到什么样的位子,始终是当年鼓励她,与她无话不谈的大姐姐。
    怀氏这回来,还有个心愿,就是想替长子定个娃娃亲。
    “小年糕像你,也像崇王,我这近水楼台,先抢个先,不然再大些,可真就是一家女,千户万户求了。”
    听到这,周窈只是笑,口吻轻快,又带着一丝为难:“你是不晓得这女儿被她爹看得有多紧,她的主,我这当娘的还真做不了。”
    怀氏也是说说,能定下来最好,不成,也不强求。
    以己度人,如果她有个女儿,必也会珍之又珍。
    夜里,安顿了怀氏和小世子,周窈回到屋里,男人胳膊枕在脑后,半靠榻上,双胞胎围在他身边转。
    周窈心心念念的长子则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看两眼,又抬头,看看榻那边的父亲和弟妹。
    听到开门声,更是一下站起,少年抬脚迎向母亲。
    周窈笑着走过来,看着长子这两年就像抽笋般越发抽高的个子,瘦了点,但更结实了。
    周窈手伸过去,揽着儿子的肩带到榻边,拍了下丈夫的腿,示意他再往里靠,留些位子出来。
    在榻上跑来跑去玩得欢的双胞胎也围了过来,一左一右挨着周窈的背,也要同她亲热。
    周窈挨个一人摸一下,一只手始终牵着长子,眼眸一转,笑意温柔地望着一瞬不瞬望着母子四人的男人。
    最终,男人也靠过来,小年糕趁势抱住父亲的腿,一口一句小甜话,又同父亲好去了。
    周窈轻笑:“就你鬼机灵。”
    谁知两个儿子不约而同道:“妹妹最可爱。”
    周谡笑了,一手搂女儿,一手环着妻,再看看两个儿子。
    只觉这一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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