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闭眼假寐的男人忽然睁开了那双带着雾气的黑眸,下一瞬就蓦地环抱住了苏蕴的腰身,把脸贴在了苏蕴的腰腹上。
    苏蕴一怔,低头望向他,只见他又闭上了双眸,享受似的在她腰腹上轻蹭了蹭。
    苏蕴心头似乎有些微微一颤,软软的,有些小触动。
    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那苏语嫣养过的一只长毛的小白猫。那白猫平日对谁都爱答不理的,高冷得很,但她却见过那小白猫在苏语嫣的怀里轻蹭撒娇。
    那白猫撒娇的模样,忽然就与在她腰腹上轻蹭的男人重合在了一块。
    顾时行……是在像她撒娇吗?
    这是喝得有多醉呀?
    苏蕴忍俊不禁,觉得有趣,但还是轻声哄道:“夫君还是先把这醒酒汤给喝了。”
    顾时行并未听话,双臂还是紧紧的箍着妻子纤细的腰身,贴在柔软的腰腹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想动弹。
    劝了几下,见他依旧无动于衷,苏蕴无奈,只好威胁道:“若是你不喝,今晚我便去别的屋子睡。”
    男人的眼皮子这才动了动,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目。
    待松开了双臂,苏蕴对上他那双迷茫且带着一层雾气的黑眸,心底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少了沉稳,少了睿智,多了几分憨劲。
    苏蕴脸上噙着笑意,把醒酒汤喂入他的口中。
    一小碗醒酒汤喂完,待她把碗端回桌面上,放下汤碗之际,那醉得不轻的男人又黏了上来。
    从身后又抱上了她的腰身,低下脑袋,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处。
    苏蕴:……
    怎忽然就这么黏人了?
    大抵真的是醉了,苏蕴也没有理会他,由着他抱。
    只是她刚推开他,去熄灭屋中两盏大灯的时候,他也是寸步不离,又继续抱着她。
    说他醉吧,但也还没醉得不省人事。但说没彻底醉吧,可又做出了这等平日清醒时不会做的事情。
    苏蕴由最初的小触动,有趣,到现在的无奈。待上了床榻,他依旧缠着她不放。
    相对而躺,苏蕴正要劝他早些休息,可一抬眸与他那带着雾气的黑眸对上时,又说不出话来了。
    烛光昏暗柔和,有丝丝的暧昧流淌。
    顾时行望了她许久,低下头,薄唇落在她的唇上,细细舔舐,温柔至极。
    苏蕴有些招架不住这样温柔且黏人的顾时行,也就半推半就地进行了下去。
    情到深处,比平时温柔了许多的顾时行却是有些磨人了,吊得她不上不下的,磨得苏蕴只得把他推倒,自力更生。
    *
    第二日,夫妻二人都难得赖了床,约莫是在巳时正才醒来的。
    醒来时在床上厮磨了许久,才磨磨蹭蹭地起身洗漱。
    洗漱之后,夫妻二人携礼去几家亲近的堂叔伯家走了一圈,而午膳是在七堂叔家用的。
    用完了午膳后,顾时行与七堂叔外出,苏蕴便与七堂婶,还有两个堂嫂唠嗑。
    顾时行与七堂叔一同去了府衙,他是携着大理寺的令牌前去的。
    顾七堂叔为陵川府府衙知州,再有顾时行持着大理寺令牌,所以也就畅通无阻的进了府衙,也进了府衙存放卷宗的库房。
    七堂叔道:“我今日一早便来了府衙,查找了许通判与匪勾结的卷宗。”
    说着话,走过一排排的书架,最后走入一排书架,把一个木匣子取出。
    看向顾时行,道:“这便是许通判的卷宗了。”
    宗卷没有太守令牌,不得擅自带出去,所以只能在库房查看。
    木匣子打开,顾时行把里边的原件取出查看。
    里边有通匪书信,有山贼招供画押书,也有许通判的供词画押书与认罪书。最后便是陈述文书。
    顾时行查看了一遍后,只取出陈述文书。
    拿着陈书文书,眉头轻蹙,问:“这与大理寺存放的卷宗是一样的,最初的陈述文书呢?”
    七堂叔诧异道:“不应该呀,这存放进去后,应该没有人动过了。”
    顾时行思索了一下,问他:“可知当初是谁来办的案子,谁去抓的人,谁搜的宅子,还有谁提写的陈述文书?”
    七堂叔道:“因我也在意这案子,所以也有所留意,当初办案的是陵川太守,抓人与搜宅子是太守的女婿,也是陵川府府衙的府判,而陈述文书是周镇主簿所提写。”
    听七堂叔所言,顾时行放下陈述文书,指尖轻点了点木匣子:“文书入库前,得由太守亲自验封,方才打开匣子时,封条显然是被动过的。”
    七堂叔一愣,忙道:“我来时,并未开封过。”
    闻言,顾时行看了眼木匣子,肃然凝神道:“回去再议。”
    回到了七堂叔的家宅,入了书房。
    顾时行道:“要么当初检封的时候,就是现在的陈述文书,要么就是在验封入库后,有人替换了。”
    前者是太守有嫌疑,不然为何没有把原来的文书放入卷宗中。而后者则是在府衙中有真正与匪勾结的叛徒,在文书入库后就暗中的给替换了。
    七堂叔惊诧道:“若是无猫腻,为何要把陈述文书给替换了?”
    府衙中,能出入库房的都有嫌疑,
    顾时行沉吟片刻,问:“那提写陈述文书的周镇主簿可还在府衙任职?”
    七堂叔摇头:“早辞了,两年前就回了老家。”
    顾时行忽然冷哂,语带轻讽:“若是说许通判不是被冤枉的,我都有些不信了,文书被唤,提写陈述文书的主簿又辞任了,这还真凑巧了。”
    说到这,目光一凛,神色肃严的看向七堂叔:“还请七叔帮忙调查那周主簿老家所在,我需得在这两日内把人寻到,不然有人察觉到端倪,只怕早早就去通风报信了。”
    七堂叔应了声“好”,但又担忧道:“可今日世子你出示了大理寺令牌,会不会让人起了疑心?”
    顾时行略一扬眉:“许通判的案子要翻案的事并未外传,且我也并未说过是为许通判的案子而来。而明日我会去太守府上拜访,再道此番回来顺道调查杨家灭门惨案,以此来做掩护,总能拖延一些时日。”
    顾时行回陵川之际,也做了准备。
    她查阅过了近来这两年在陵川发生的案子。
    而这灭门惨案也没有什么可查的,他仔细对过细节,也的确是陈述文书上边所述的仇家寻仇,但就是凶手至今未抓到罢了。
    他总该有个理由来出入府衙,所以也就把这案子取出作为掩护,再暗中调查许通判一案。
    虽然不用多久就会让人察觉出端倪,但也还是能拖得一时的,那蛰伏之人在察觉之前,他定能查出线索。
    第92章 陵川日常
    昨日入陵川时,顾时行答应过苏蕴今日会与她外出逛逛,现在虽已是未时,但也并未食言。
    陵川与金都不同的是,在这里没有直系长辈,苏蕴也就不用守那么多的规矩。
    在街上看中了什么,也不是太贵重的,也都一并买下了。
    有几文钱的,也有几两银子,不在银子多少,只在于她喜不喜欢。
    直到日薄西山,苏蕴才作罢。
    马车内皆是她所买的物什,几乎放了大半个马车。
    回到老宅,苏蕴让几个贴身的婢女从中挑选自己喜欢的。
    回了房中,顾时行才问她:“你不是喜欢才买的?为何要送人?”
    苏蕴边整理今日所买回来的玩意,边笑应:“在苏府的时候,我的月例有限,从未尝试过不用精打细算地买自己想要的物什。等到胭脂铺子挣银子了,又嫁给了你,在侯府多有束缚,买个几文钱的物什也要担心旁人说侯府苛刻了我。”
    在苏蕴说话间,顾时行目光落在了她那熠熠生辉的杏眸上。
    视线略移,望着她那从所未有过如此轻松的神色上,他沉思几息,坐在了她的身旁,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那柔软白皙的手。
    抬起黑眸,望向苏蕴,缓缓而道:“往后,我们每年都外出一趟吧,不管是数日,还是多久。”
    “为何?”苏蕴抬头望他,不解他的意思,神色有些茫然。
    顾时行沉吟了几息,才道:“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们身上有责任,不能太过放纵,但却是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
    苏蕴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浅浅一笑,继续低头整理小玩意,应了一声“好”
    待顾时行起身去换衣裳的时候,苏蕴坐在桌旁,手拖着下颌地望着他,他就是脱衣穿衣都格外养眼。
    看着看着,不免想起昨日他那黏人的模样,若是想再看第二回 ,还需要等他喝醉,可这酒喝多了也伤身,想想还是罢了。
    顾时行慢条斯理的穿着外袍,转头便见她一直望着自己,略有无奈:“怎一直看着我?”
    苏蕴回了神,问:“昨日你饮了酒之后做的事,可还记得?”
    动作略一停顿,然后继续整理好了衣襟,如实道:“记得。”
    她今日不提起,他还想当做没发生过,现在回想起来昨日自己的行径,实在是有些……
    顾时行眉头轻轻一皱,便是自己也形容不出来那种行径的词语。
    简单的来说便是和他太不符合了。
    苏蕴却是撑着下颚,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道:“像个黏人的小儿。”
    顾时行:“……”
    好吧,他想不出来形容的词语,她却是想出来了。
    待穿戴好了衣物,顾时行坐到了她的对面,翻了两个杯子,倒入温热的茶水,推了一杯到她的面前。
    苏蕴道了一声“谢谢”,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才想起今日他与七堂叔外出的事情,问:“案子查得如何了?”
    顾时行捏着半盏茶水轻轻摇晃,看了眼那随着他动作而晃动的橙黄色茶水,淡淡道:“尚未有太大的眉目。”说着,抬起视线看向她:“明日你陪我去陵川府的太守府中做客,我已让人去报信了。”
    苏蕴思索了一下,道:“那我一会便去挑选一份礼,明日的时候带去。”
    这回回来,苏蕴除却给堂叔伯的那四家备了礼,也备了数份不贵重,也不会轻的礼,就是为应付像现在这样情况,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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