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的儿子也点点头,苦着脸道:“没办法了,只能以衣来认人,先确认死者的身份来查比较好,从这身体来查线索,可能已经不大了!”
    师爷与王安平只好记录下来,叹了一声,发现的太晚了!
    两人画了押,仵作道:“可以确认身高等粗略的信息,但也仅限于此,现在,便把她的衣物去掉保留,以作认人之用。这身体还是要尽快火化。巨人观的这种一旦捞上来会迅速的臭,腐败腐烂,去年夏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可不能拖啊。”
    “那就取下来,撒上石灰先消个毒。再保存。”师爷道:“我马上回衙门去禀大人,能火化就马上火化。你们先安排一下。就在城外火化,别弄进城了!”
    众人应了。
    师爷匆匆而去。
    王安平叫人用东西把人盖上,然后让衙役去驱散人群。
    “别看了,先回家,回家去……有这个看的功夫,不如都去打听打听,年前后有没有失踪的女子。能提供线索也是好的……”衙役们道。
    百姓们都议论纷纷,慢慢的散了一些,但依旧还有围在附近的,这种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还能大棒打人赶人跑吗?!
    等了一会,师爷拿着文书回来了,道:“架火吧!”
    “等烧完,确认了骨头,就能大致的确认骨龄。”仵作和马大夫道。
    “一会儿还要劳二位将这骨头保存,再画个押,就能确定大致年纪了。”师爷道。
    二人点头应了。
    一时架上火,将早没了人形的给放到了木柴上,熊熊的火燃烧起来,空气里就散发着古怪又十分不好闻的味道。像极了那种死鸡死鱼死了臭了,还要放到锅里去烧的气味。
    无数百姓开始败退,呕吐。
    王安平等人的脸色也很难看,但忍着恶心,尽量不吐。只是胃里实在忍不住酸水,就干呕了一会!
    等火熄了,天也快黑了。
    骨头都被烧黑了,仵作拿了东西擦了擦,将骨头拼凑到一块,道:“女子,年龄二十到三十之间,看盆骨,是生育过的……”
    师爷一一的记下来。
    王安平心里有不大好的联想。
    等都收拾好了,包好了骨头,这才封存,带回了衙门,还得查案啊。
    师爷叹气道:“……这可怎么查?!这可真是……怎么查啊。巨人观都不好保存,只能烧了,连原形都没了,可怎么查?!头大!”
    “眼下也只能排查了,”王安平道:“城内纷纷扰扰的,只怕还得安抚人心。不过这事,还是要依靠百姓,排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失踪人口再说。”
    师爷胡乱点头,道:“……也不知道是死在案发现场,还是被抛尸。连个线索也没有。”
    “没办法,发现的太晚了,想确认,也无从确认。”王安平道:“主要是泡水太久,一切痕迹都没了。”
    这形状对他的冲击也很大,那种巨人观,那种皮肤都烂了的感觉,很难形容。
    几人回了衙门向县太爷禀报了。
    县太爷看了案卷,叹道:“要是城里的还好查,排查一番,至少能确认死者身份。这要是乡下的,只怕难查了。有些失踪了的女子或少女,根本就没人报官。”
    王安平拧眉。
    “这里面涉及到很多问题,一般不出大案,底下人是不愿惊动官府的,怕官府的势力对底下渗透太深,底下的宗族乡绅也防着。这类事能捂就捂了。二来也是不想被官府觉得他们无能,所以报官就越发的少。再者便是对女子的轻视了,少一个女子,或是女孩子,甚至都比不得丢了一个牲口。便是牛丢了,羊丢了,都有报官的,但少见有女子失踪而报官的……”县太爷道:“乡人多愚昧,无可奈何。”
    想了想道:“先排查看看吧,若是很久不出结果,便以无头案结尾。”
    “这是常例了。”师爷道:“也不排除是外地人抛来这里的可能。”
    “向府城通报一声,还有各县也是。在公文里附上这件案子,或许有可能是他们的失踪人口。”县太爷道。
    师爷应了声是。
    王安平神游天外,良久回神,道:“大人,明日我想回乡一趟。不瞒大人,去年我大哥家里出了件事,恐与此事有关,想请他来辩一辩人。”
    县太爷是查过张家的,自然知道,此时想起来,便道:“是你大嫂失踪了?!”
    “是。去年说是携款潜逃。”王安平叹道:“希望不是她。”
    是不是的,还得要王家人来辩一辩。最好钱家人也来认认为好。
    县太爷点头道:“也好。”
    王安平从衙门回来后,见县城里都在议论这件案子,什么事都能议论很久啊。
    季大牛跟着王安平回了家,也不敢说死了人的事,只安慰大妮道:“二嫂不生,怎么你肚子还疼起来了?!”说罢很是担心,跳脚的那种。
    大妮呼气,吸气,道:“……我,我紧张。肚子有点缩。动的厉害。”
    马大夫无语的道:“瓜还没熟呢,不用紧张。大牛你不用看着我,你媳妇没事。她就是吓的。你们这两口子,还真是绝配,哎,个顶个的胆小不济事……”
    大妮胀红了脸,低下了头。
    季大牛也顾不上脸发胀了,见大妮确实是无事,才松了一口气,只一心的守着她。
    反倒是陶氏能吃能喝,就是不发动,家里人都为她悬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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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4章 钱家告冤
    王安平在家里人紧张的时候说这事不合适, 便进了张融融屋里,单独与她说,还没开口, 张兴柱进来了, 道:“……衙门里出了事?!”
    “表哥听说了?!”王安平道。
    “外头传遍了, ”张兴柱欲言又止道, 道:“该不会是……”
    王安平点了点头, 他从来没有瞒着张融融的意思, 他的娘亲从来不是一般人。王安平从来都知道, 而欺瞒本身, 有时候看起来是爱护, 但对于有主张, 心无所惧的人来说, 其实也是一种藐视, 也就是以为对方没有接受事实或是处理事情的能力。
    王安平对张融融,是认可,钦佩的, 从来没有过那种外面的纷扰不要告诉娘亲的想法。他一向以来, 都是与家人有商有量的, 对于他的未婚妻,他也一样。从来不会藐视她的智商,只要能说的, 都是会说的,会商量。
    张融融道:“是与不是,先去确认再说。现在说早了也无用。只是这案子若果真是,只恐怕一些陈年旧事要被翻出来了。”
    “娘,我最怕的也是这个。”王安平道:“人心难测, 外面的流言倒不怕对我造成影响,我只是怕万一真是她,牵扯到王安福,恐怕会将娘给牵扯进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张融融道。
    她看向一脸纠结的张兴柱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是疑心小钱氏是王安福作的孽?!”
    张兴柱道:“应该不会吧?!如果是,那他也太会装了!此时还在钱家蹲守着呢。”
    张融融没说话。
    王安平摇了摇头,道:“大哥是自私狠毒,但不至于如此。他如果要休妻,何必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对比起怀疑他,我倒怀疑钱家。大哥行事不留后路,只怕把钱家逼狠了,反倒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怕是会牵扯到娘啊……”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张兴柱一头雾水,显然没有想到什么事情的发展方向,挠头道:“你们母子俩打什么哑谜呢,嘿,这是欺我笨还是咋的?!”
    王安平无奈的道:“只看事情怎么发展了。”
    张兴柱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会怎么发展。
    张融融对王安平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造孽。只怕少不得我要出堂为王安福作证了。倒不是亲母心疼儿子,而是不要叫他的事,牵连到你我二人,还有张家。”
    王安平苦笑道:“翻旧帐就算了,结果还要娘为他遮掩。这天底下的事,真是没有道理……他作的孽,到了现在还要叫娘受累。”
    “没得办法,连坐之法不是说笑的。连累名声事小,只恐怕连坐才是大头。这件事情,你也与王安和沟通一二,和王家村也说一声。他们此时想撇清,怕也撇不清了,哼,之前不管,现在出了命案了……”张融融道:“这个死了的人,是不是小钱氏都无关紧要了,最重要的是真的牵扯到他,一个也跑不了……”
    这么大的事能不传到钱家庄吗?!钱家已经对王安福深恶痛绝,痛恶其打扰,他们若得知有这么一个案子存在,此时捞出来,不管真假,是与不是,都要弄成铁案!钉死王安福。
    做人呐,还是不要做绝。
    做绝了,她这个做亲娘的,懒得折腾他,可是外人,他曾经的丈人家,不趁机弄死他才怪。
    张兴柱听到这才听到一点意味来,琢磨了一下,道:“不会吧,人心能这么坏?!若是不是,还能硬说成是?!”
    张融融看了一眼张兴柱,他这个侄子啊,虽说一把年纪了,却依旧很善良,不会把人往坏处想。
    不过也正因为他这个优良的品质,所以他才多少年都不改本质。
    而王安平因为看的律法和案例多,一遇到类似的案件,他从不敢把人只往善处想,要想到最恶的可能,最麻烦的局面,才有所应对。况且这件事,怕是会牵扯到自家!
    晚上,王安平琢磨了好一会应对措施,便往赵家送了信,说要去乡下办案,第二天一早便和季大牛,还带了两个衙役一道出发往王家村去了!
    结果还没到王家村呢,钱家的人先一步到县衙里来告状了。先是敲响了鼓,然后开始哭嚎着喊冤,钱家来了一小半的人,坐在县衙外面一通哭。引的多少人前来观看。
    县太爷听说有人喊冤,便忙升堂,提人进来观看。
    然后钱家的人就进公堂了,一跪下,就开始说死者是小钱氏。年前,女婿突然来说,小钱氏携款逃跑了,跟汉子跑了,可是,一个人也没见到她的行踪,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真的,现在见昨天捞了死人,便疑心是女婿杀人抛在了河里,然后来讹诈他们钱家,这是女婿王安福自编自导的戏,他就是杀人犯呐……
    县太爷听的频频皱眉。
    然后钱家的人例数了王安福一二三四件不孝母亲,不恤兄弟,一把火烧了二弟的房子云云等事件,然后与村人也不睦等等,例数他向来是个村中恶霸,恶棍,就是他杀了妻,然后冤讹了钱家等诸事。
    县太爷便问他们连死者都还未辩认,怎么就能肯定是你们钱家的小钱氏。
    钱家的人就说了,除了是她家的女儿,还能是谁,哪有那么巧的事,就出现死者了?!他们钱家确实失踪了一个女儿,都没人见过,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吗?!除了是女婿干的,还能是谁呀,然后就是一通喊冤……
    县衙外的人一听,已是都深为认同了,纳罕的道:“……很可能啊,一般妻子失踪了的,十有八九就是丈夫干的,哎,丧尽天良啊……”
    “王安福,他的娘原来是张家老太太,你知道不,就是去年被张兴柱接回来的姑母……我道说,明明有长子,有亲儿子,为啥要跟着侄子啊?!”
    “还有这事,谁是张兴柱……”也有不识得张兴柱的。
    便有人告诉他们张家是哪一家,去年的事,一一的都扒出来了。
    然后一一核对,收到一片诧异,县太爷还未定案,此时却都纷纷认为是王安福十恶不赦,就是他杀妻讹人的了。
    县太爷一听就皱眉,向师爷看了一眼,师爷也是无奈,这个风向可不好,这说明舆论已经给王安福定罪了。已要确认他为犯人了。
    这个案子可真就难办了。这可咋整?!
    师爷也感觉颇为头秃,主要是涉及王安平和张家老太太,他觉得这事吧,真是脑壳痛。
    县太爷道:“先去认……”本来说是认尸,但都烧了,只好说,“认衣裳……”
    钱家显然也是万全准备来的,便说,小钱氏失踪前,也并不知道她穿着什么衣裳,死后有没有被人换过,况且她也不怎么回娘家,她置备了多少衣裳,他们也认不出啊,只能说出小钱氏身高多少等等,多少岁……
    这个说的也有理。
    邪门的是,身高大差不离的对上了……
    仵作听了,也是犯了难。
    线索真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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