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到东宫来见柳望舒,“将军赶着回京,人到了,礼品还在路上,这不好不容易到了就让我进来送给太子妃。”
    “舅舅回京是公务,无需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柳望舒笑说。
    “那怎么行呢,这可是将军特意准备恭贺太子妃的礼品。”林夫人说,“其中有不少罕见珍贵的滋补之物,娘娘现在特殊时期,正好补一下之前生孩子的亏空。”
    “将军总想着当初妹妹走是因为生孩子亏空了身子,才会一个小小的瘴气就要了性命,对这事上别提多操心了。”
    柳望舒点头,“舅舅思虑的极是,我倒是没想这么多。”
    “将军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多嘴一句,请太子妃一定要放宽心境,少操心少忧心,万事以自己为要。”林夫人笑说,“我都笑他多余,太子妃做王妃时就人人称赞,如今当了太子妃更是挑不出错来,哪里需要你操心这个。将军却说就是太子妃当的太好了,所以他担心太子妃委屈了自个,这人无完人,千万不能为了外界的名声苛待自己。”
    “舅舅是真心疼我。”柳望舒说。
    两人坐着又扯了些家常,林夫人要告辞,柳望舒送她到殿外,林夫人顿足,“太子妃留步,送到这就可以了。”
    柳望舒说,“等安北家人都回京了,舅母再带着我的那些嫂嫂弟媳进宫来看我,还有个小侄女。”
    林夫人点头,她看着柳望舒迟疑一下还是说,“昨天还有个稀奇事,一个婆子上门来求见,说是有个要事,知道我今日要进宫,央我带个东西进来给太子妃。”
    “什么人这么大面子敢派个婆子就想请动舅母?”柳望舒问。
    “说是董家人。”林夫人又补充一句,“就是王府里那位董家人。”
    柳望舒一愣。
    “将军不让我传,说那家现在关着呢,还想着往外传消息,不理就是,晾她也不敢说什么。”林夫人说,“我却想太子妃和那位终究是妯娌一场,我也不知道之前你们处的好不好,董家的事是翻不了跟,她求到你身上估计也是没有办法了。”
    “我不想太子妃日后知道此事会觉得遗憾,帮不帮另说,已经是困境求告,太子妃也不是那么薄情的人。”
    “舅妈把东西给我吧,她现在处境确实可怜,按说她不该知道董家的事,但是她偏知道了,为人子女,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做。”柳望舒说,“她现在出不来,我轻易也出不去,我能帮上她什么忙呢?”
    林夫人交给她一个小小的竹筒,竹筒盖处严丝合缝,林夫人没有打开过。送走林夫人,柳望舒拧开竹筒,抽出一张薄纸来。
    上面只写着四句诗:秦赵封疆密,王孙今又归。身外只遗策,世事有前因。
    柳望舒读了好几遍,才发现是一首藏头诗,秦王身世?殿下有什么身世?
    董初月传消息给她肯定是想求她帮助董家,但是这和秦王身世有什么关系?柳望舒烧了信,面色凝重,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董初月手中肯定握着关于殿下的秘密,而且兹事体大,不能轻易在信上说,必须当面见着说话才行。但是晋王府现在禁闭,她在东宫守孝,说见面谈何容易。
    柳望舒思虑了良久,到晚上把绿鸶叫来,吩咐她去做了一件事。
    第二天柳望舒照常去诚妃宫里听她处理宫务,说说闲话,交谈正欢时,有人急急进来禀告,冷宫那位发了急症,看着像是要不好。
    诚妃心里是绝不喜淑妃的,但是到底在宫里相处了大半辈子,这猛的一听她要不好,也不免唏嘘起来,柳望舒也是一脸可怜,“让太医尽量医治,毕竟是伺候父皇的老人了,父皇也不愿看她这么早就死了。“
    “说是那位贵人嘴里一直喊着晋王呢。“
    诚妃为难的说,“都说身前事,死后休,如果她真的不行了,也该叫她儿子进宫来看一眼才是。“
    但是现在晋王禁闭,她真没那个胆子敢开口去求陛下让晋王进宫。
    “晋王禁闭是父皇下的旨,怕是不愿意轻易解禁。“柳望舒适时的说,”不过这贵人也实在可怜,不如娘娘去问父皇,可否让晋王妃带着孩子进宫一趟,孩子落地还没见过祖母,也许贵人见到心心念念的孙子,这执念能消。“
    诚妃一想,是啊,这晋王犯了事,他母亲妻子儿子都是跟着倒霉,他这个罪魁祸首不能出来,妻子代他来看看病重的老母亲,合情合理。
    立马就写了折子,还让柳望舒帮着看看润色,一切妥帖后才让人送到昱帝那。
    过了一会差使才回来说,“陛下说知道了,让晋王妃进来半个时辰,径直去冷宫,不要到别处去。“
    诚妃对柳望舒笑说,“陛下不是个心狠之人。“
    柳望舒笑着应是,“那娘娘便安排人去晋王府传消息吧,也不用改他日,就今日,左右也就半个时辰的事。”
    董初月在王府焦躁不安,原地转圈,这信传出去有几日了还没有回应,是没传到柳望舒那,还是柳望舒看了却不理。
    不应该啊,柳望舒不是个笨人,应该能看懂她的意思,难道她一点都不好奇不担心?
    黄珠跑了进来,“小姐,宫里来人要接小姐和小王爷进宫,说是王贵人不好了。”
    董初月立即安定了,能进宫就好,“快把我的朝服拿来。”
    董初月收拾妥帖要上车架时晋王匆匆而来,“母妃怎么了?为什么让你进宫,不让本王进宫,本王要进宫,本王也知道母妃怎么了?”
    晋王久不见天日,皮肤苍白似鬼,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散着头发发着疯的要进宫,要见母妃,真以为母妃要不好了,眼眶落泪,还有几分孝子情状。
    “母妃现在还没死,王爷这样哭哭啼啼是为哪般?”董初月心急的很,也不想和他废话,“陛下只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王爷在此多折腾一刻,母妃想对你说的话就少一刻,王爷自己掂量吧。”
    说罢上了车,催促人快走,那些守卫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不想伤着晋王而已,绝对不会让他冲出防线。
    董初月也是第一次到冷宫,这里四处都静悄悄的,王贵人仰面躺在床上,只有微弱的起伏,董初月喊着母妃却不靠近,用帕子掩饰般的按按眼睛,让黄珠抱着儿子给祖母磕头,却也不让她上前。
    “无需担心,王贵人只是睡着了,现在见到想见的人,明天就该好了。”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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