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贵在殿前听了就准备去妙音殿给淑妃提个醒,毕竟陛下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只要主动认错,就能少罚一半。
    梁漱玉知道他的举动,正和他心意,甚至他还还给妙音殿出去通信的人开了方便之门,晋王能越快进宫越好,因为晋王肯定会咬死说自己是无辜被陷害的,他现在辩解的越恳切,等父皇查到真相就会越生气。
    不过最多也就是多骂几句难听的,惩罚呢肯定还是闭门思过,不过这就足够了,只要淑妃相信望舒是克晋王的人,又少了晋王进宫相劝,淑妃会自己把望舒送到他怀里来。
    梁漱玉心情大好,也不在这等着看晋王笑话,就和要去昭阳殿,临走还不忘给周显贵挖个坑,这样一心向着晋王的人留在父皇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体贴的跟父皇说,“这事说小不大,事情已经发生,闹大也于事无补,反而让人看笑话,父皇就当不知道,等查清楚了再偷偷叫晋王过来嘱咐几句就是。”
    发生在大昭殿的事,晋王如何那么快就知道父皇知道了,还要进宫来为自己辩解。
    到了昭阳殿,娄贵妃看他,“是又做了什么坏事,怎么这么高兴?”
    “我也不是只有做坏事才高兴,”梁漱玉说,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次一定要母亲活着登上皇后之位,要好好的到寿归正寝的那一天,“母妃,我以后不做坏事了,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
    “你没有什么让我担心的。”娄贵妃笑说,“我啊,只要你开心就好。”
    母子两其乐融融的时候,妙音殿就没这么轻松,淑妃为这突然发生的事担忧,什么隐姓埋名去花楼?什么弄出个私生子?什么直接踢的小产又逼人自尽?这说的是晋王吗?这一桩一件都不像是晋王能做出的事啊。
    她的儿子一向给人光正,这些事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淑妃就想到那张判词,说是还不退婚,祸事就在眼前,这可不就在眼前,淑妃又气又急,将柳望舒怪上了。
    晋王进宫的有些晚了,在昱帝面前十分委屈,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回去的时候就碰到一个女子在他府前乱说,还做了奇怪的事,晋王还怪起京兆尹来,“这女子在王府面前闹了那么久,都不见京兆尹有人来将女子拖走,就这么让人在王府面前聚集看热闹。”
    “你踢人了吗?”昱帝问。
    “儿臣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女子突然扑上来,儿臣就是下意识反应。”晋王说,“这点儿臣的侍卫也有问题,不应该让那女子近儿臣的身的。”
    “那女子的尸首怎么安置的?”昱帝问。
    晋王皱眉,“这个儿臣不知,应该通知京兆尹过来处理的,她这样来信口雌黄,当众讹人的毒妇,下场就是一场草席裹着扔乱葬岗。“
    “行了,朕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府去吧。“昱帝说,等晋王走后,昱帝突然在殿上发问,”谁去告诉晋王的,朕知道今日发生在晋王府的事了?“
    大殿静悄悄,无人应答,周显贵额头冒出冷汗来。
    昱帝哼的一声。
    周奇的手脚算麻利的,再加上有人都准备好证据等着他,只要他去查就能知道真相,所以第二天他就回宫去复命了,他将调查的事情原本的呈现给陛下。
    “所以晋王真的以尹千两这个富商的名义在花楼里玩乐。“昱帝说,”那个女子确实怀的是晋王的骨肉。“
    周奇点头,“那女子的头夜由晋王拍得,从挂牌起到昨日,确实只伺候过晋王一个男人。“
    昱帝闭眼长叹一口气,“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吗?那个尹千两借了名还给了钱,他从晋王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这富商能搭上线孝敬晋王已经是莫大的好处,现在还不曾利用晋王谋利。“
    “哼,天下除了父母,还有谁给他花钱不要求回报的,吃人嘴软,好名声却又送了这么个把柄到人家手上,以后要是他有所求,晋王能不照办吗?“昱帝叹气,道貌岸然就算了,还蠢,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初他在朕面前装作那个不近女色的模样朕就该知道的,年纪轻轻的不好色,怎么可能?“昱帝叹气,”他只有好色这一项是骗朕的吧,“
    周奇欲言又止的。
    “有话直说,朕不要再当蒙在鼓里的傻子了,自己的儿子什么样都不清楚,这说出去贻笑大方。“昱帝说。
    “这也是顺带手查的,因为想知道尹千两给晋王花了多少钱,发现有一些支出是用在晋王购买文章上。“
    “买文章?“昱帝反问。
    “是的,晋王喜欢在国学院买学生的文章。“
    昱帝脸色变得难看,“好啊,勤学也是骗朕的。“
    “你说他怎么好意思呢?“昱帝问。
    周奇自然不会回答他这些问题,昱帝摆手让他下去,他在殿里转来转去,越转越郁闷,他让人把晋王的先生宋志云找来。
    宋志云进来还不知道有什么事等着他,昱帝面前堆满了纸,都是晋王这些年的昨夜,昱帝阴沉的看着他,“你来看,这些哪些是晋王自己写的,哪些是他从外面买的来糊弄朕的。“
    宋志云一下就跪下了。
    “看来你一直都知道。“昱帝说,”你是他的先生,自来教书育人,教书育人,你就是这么教的?教他不诚实,教他欺君罔上!“
    “朕有要求你把他教成一个学富五车的人吗?没有吧。朕其他几个儿子学问都是平平,朕还真以为有个文曲星儿子。“昱帝越说越恼火,”朕不止一次拿着晋王的作业去给臣下炫耀,晋王的作业还不是他的伴读,谋士写的,还是从外面买的。这国学院的学生以后免不了要科举入朝为官,再来看着朕拿他的文章来炫耀儿子的学问,要有那么一天?朕的脸面往哪搁?皇家的脸面往哪搁?“
    宋志云伏在地上称,“微臣有罪,但是微臣真的不知道晋王的文章是从外面买的,微臣只以为是王府上的人写的,这还读书的时候,就有伴读帮着写作业。这都是正常的。“
    昱帝笑着摇头,他接连拿出几份作业扔在宋志云面前,“你告诉朕,晋王府要养多少个写手,才能写出这么多立意用笔完全不同的文章来。”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花力气就能享受着名师的名声,享受着朕对你的夸赞和认同,你早失了你读书人的本心。”昱帝骂道。
    宋志云只能俯首认罪,他这个时候能说他发现时也劝过晋王,只是晋王不把他当回事,根本对他的劝诫不以为意吗?不能的,这前十年当皇子老师的风光,就是要在此刻顶缸用的。
    “朕好好的儿子教给你,你就教了他阳奉阴违,教他虚伪,朕真是悔啊,当初选了你去当晋王的老师。”昱帝说,“你的作为实在不堪为人师表,其余的官职也一并捋了,朕信不过你。”
    宋志云突然被捋了官职,晋王也被陛下下令在王府闭门思过,至于思的什么过,什么时候自己思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包括王行风,昱帝也把他叫过来骂了一顿,晋王和舅舅十分亲密,昱帝没说细节,只骂晋王处理事情的毛躁,“朕知道你常往晋王府去,你就没教他?”
    王行风只能说殿下毕竟是天皇贵胄,他虽是舅舅也是臣子,并不敢多说。
    “晋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我都逃不过责任,还有淑妃,我们三个都应该陪着孩子一起反省。”昱帝说。
    淑妃坐在步辇上扣着手指等着,看到哥哥的身影出现在宫道上,连忙让人把步辇抬出去,王行风微微低头,见过娘娘。
    淑妃下了步辇,急切的问,“陛下跟哥哥说什么了?怎么突然要晋王闭门思过,本宫想去求见陛下,陛下也不见本宫。”
    “就是那个女子的事。”王行风说,“殿下这事确实办的不够漂亮,好好反省一下,等到陛下气消了就可以出来了。”
    “真不是别人陷害晋王的?”淑妃问
    “陛下既然动了真火,必然是真的。”王行风说,“此事已经发生,尽力遮掩,不要弄得人尽皆知。柳家那,娘娘要送些东西过去安抚一下才好。”
    “本宫还安抚她?”淑妃竖眉道,“还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个灾星祸害了本宫的流儿。”
    “娘娘慎言。”王行风说,“柳家是陛下给晋王选的王妃,命格自然是极好的,什么灾星,不可再说。”
    “命格好,要是和流儿相克,还不就是灾星。”淑妃说,但是她知道哥哥对这些事不太信,也就不再说,“哥哥要去王府看看流儿,劝他认错书上要写的可怜些,引得陛下心软,才可以早些解禁。”
    嘱咐了王行风不说,淑妃还让自己宫人也去了一次晋王府,回来说晋王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被禁足,在发脾气呢。
    把淑妃心疼的,钦天监的人来说柳家小姐的命格贵不可言,和晋王的命盘也是相合的,但是淑妃已经不信他了,要真的相合,晋王如何会有这样的祸事。
    她让人去王家,让王夫人再去找那个道士算一下,现在已经有祸事了,有没有办法补救。
    王夫人再次任劳任怨的将道长新的话传进来,这次没有信,王夫人说,“命格相克无法可救,只能各自分开,还说。”
    “还说什么了,快说呀。”淑妃急切的问道。
    “道长还说要娘娘最近注意些身体。“王夫人说。
    淑妃捂着胸口,“难道说她还会克到本宫?“
    王夫人点头,“不过这事也说不好,不能听信他一人,不然再多找几个人问问,咱们捡好的信。”
    淑妃点头,王夫人就让陪房偷偷的拿着两人八字去问,问了许多人,说好的说坏的都有,她都让人照说的话原样的写下,只等着一起送到宫里去给淑妃过目。
    昱帝还是要脸,晋王禁足的具体原因并没有细说,大家猜测是因为那个死在晋王府门口的女子,但是男人有点桃花债算不得事,陛下这次这么大动肝火,应当是为了给柳家一个交代,毕竟出嫁前出了这样的丑闻,人家心里肯定不乐意。
    但是柳朗从宋志云的免职中猜到,这禁足的原因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不管怎么用,晋王已经是柳望舒的夫君,这女婿再差,他也要拱起来。
    柳望舒带着妹妹们出门买收拾,柳清辉闹着也要去,柳望舒就带着他一起去了,到了宝庆楼,让妆娘给妹妹们梳头配首饰,柳清辉到底年纪小,坐不住,看着姐姐妹妹梳头也没什么意味,难得出门就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柳望舒看他可怜,就让人带他去街上溜达一圈,“不能乱跑,老老实实和随侍待在一起,要是让我知道你乱跑,下次就不带你出门了。“
    柳清辉忙保证他一定不会乱跑,柳望舒让四五个人跟着才放他们出去。
    梳头主要是柳思月和柳瑶光,柳天璇和柳天玑围在一旁叽叽喳喳的热闹,玉钿当初也是在宝庆楼学的梳头,这会正好学一下新的手法,柳望舒便说去隔壁房间坐着,弄好了再叫她过来。
    去了隔壁房间,门一开就被人拦腰搂了过去,门被哐的一声关上,侍女都被关在外面,丹葵如临大敌,白鹭却是知道里面是谁,对她眨眨眼,让她别慌,两人就在门口站着。
    “里面是那位?“丹葵小声问。
    白鹭点头,再不见面,秦王怕是要夜闯柳府了,小姐才说要来宝庆楼,秦王便早做了准备,过来等着。
    屋里梁漱玉死死抱着柳望舒,头埋在她的肩颈处,嗅着她的馨香,像是百八十年没见过似的。
    柳望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没跑。”
    “我真的一刻都不想等了。”梁漱玉说,“干脆我强抢了你回王府,生米做成熟饭,反正父皇也不会要我的命。”
    “好啊。”柳望舒说,她知道殿下的焦躁,所以什么都顺着他。
    “不行。”梁漱玉自己又说,“我可不能委屈你,让你被别人说嘴,我要你光明正大进了我的王府,谁也不能说你。”
    “好,我等着殿下。”柳望舒说。
    “晋王已经禁足了,等他禁足出来,一切都成了板上钉钉,他无力回天。”梁漱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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