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韵真打断了:“本宫原本是敲山震虎,给你一个小惩大诫,现在看来,本宫的一片好意,已经全部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知夏听沈韵真这样说,顺势白了她一眼,冷道:“沈韵真,你总算承认了。什么丢镯子?什么捉贼?根本就是你演的一出戏,是贼喊捉贼,是你害我的!”
    沈韵真渐渐勾起唇角,对啊,这就是一出戏,为的就是让知夏知道事情利害,以后安心伺候主子,不要总想着挑拨离间。
    是她吩咐徐玉静率先藏下了镯子,那日徐玉静根本就不是找不到吉子,她只是拖延时间来藏镯子罢了。她故意叫徐玉静把镯子藏在鸟窝里,因为小吉子自来喜欢小鸟,看见鸟窝又怎么忍得住不摸呢?
    吉子是个小孩子,通常人们愿意相信小孩子的话,因为他们单纯,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断然不会有人工的扭捏。只有让小吉子找到镯子,才能给知夏以致命的一击。
    她想到了一切,就是没想到这出戏会引出知夏的这番怨怒。看来是积怨已深,无从化解了。
    沈韵真轻轻叹了一声:“到这个时候你还执迷不悟吗?”
    知夏亦逼视着她:“你除了杀我,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或许对于知夏而言,这世上最狠毒的手段就是取人性命,可她却不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夺走一个人最在意的东西,往往比要她的性命更令人痛苦。
    沈韵真冷然一笑:“杀了你,德妃势必会与本宫决裂,到时候就算本宫不想跟她为敌,也只能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场了,不过,你应该知道的。”她忽而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对她说道:“本宫不会输。”
    知夏的眸子顷刻间立起来,像两个铜铃一般瞪视着沈韵真。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你是在向苏家宣战吗?”知夏说完,心脏又砰砰砰的狂跳起来。
    “应该说是苏家向本宫宣战。”沈韵真亦凝着她。
    “呵呵,沈韵真,你不要以为你可以从头赢到尾,再怎么说,你都只是个太医的女儿,就算皇上宠你,也不会为了你跟整个苏家作对。”知夏冷笑着别过脸,尽量不触及沈韵真的目光。
    沈韵真只是淡淡的,温然对她笑了笑:“我会从头赢到尾,只是你没有资格见到。”
    她说着,转身往暴室外走。知夏反应过来,猛然一声叫住她。知夏倒不是怕死,只是担心沈韵真会对苏德妃下毒手。
    “沈韵真,”知夏紧紧咬着牙关:“我家主子曾经救过你的命,你连她也要害的话,就太没有良心了。”
    “良心?”沈韵真转过身来:“她是救过我,可我也救过她,她给我的,我都及时偿还过了,换句话说,只有她欠我的,没有我欠她的,倒是你,知夏。或许在你眼中她有恩于我,难道就因为她有恩于我,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算计我了吗?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沈韵真轻慢的打量着知夏:“你表面上是为我们两人考虑,实际上是借刀杀人,你想让满朝文武都觉得我和伪帝藕断丝连,你想让皇上因此和我疏远。因为我不会跟苏德妃计较,所以你明知道我在御书房里,也要欺骗你的主子,让她到皇上面前争宠。”
    “你只觉得是我要害她,殊不知,是你自己一步一步把她逼到我的刀口上的。我几次躲开她,就是顾忌当年的情分,可你呢,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本宫,恨不得立刻割袍断义,跟本宫斗个你死我活。”沈韵真说着,亦禁不住冷笑起来:“可你又算得了什么?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本宫吗?”
    知夏怔住了,呆呆的望着沈韵真,嗫嚅着嘴唇,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她沉默良久,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下定了最大的决心。
    “你是不是非得要一个人的性命?”她问。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韵真直言不讳。
    知夏嗤笑起来:“别装了,宸妃娘娘,我了解你。你是轻易不肯出手的,一出手就要见血,你受了点伤,就一定要别人用命来偿。不是吗?”
    “这恐怕是你的误解。”沈韵真慢悠悠的说道。
    “不管是不是误解,”知夏殷切的注视着她:“我做的事情,跟我家主子没有半分干系,如果你一定要报复,应该对我,而不是对我的主子。她是无辜的,她那样真切的想跟你保持和平,是我不甘心,想为她争取到更多,或许伤害了你,你恨我吧,不要伤害她。”
    刘二月看了沈韵真一眼,又瞪视着知夏:“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鼎祥宫的掌事宫女,你做的事情,就等于是德妃做的。打着为主子好的旗号做事,出了事就想一肩抗下,你未免想的太美了。”
    “我求你了,”知夏忽而跪了下去:“别伤害我家主子,别伤害未出世的小皇子,她是那样殷切的期盼一个孩子。”
    沈韵真不再理会她,转身出了暴室。
    知夏还伏在木栅栏上拼命对她喊:“要杀就杀我吧,这件事跟我家主子没有关系!”
    沈韵真还未及回到兰台宫,便见一伙儿太监忙慌慌的走过去,他们手里搬着一些箱子盒子,看样子像是女儿家用的东西。
    沈韵真觉得奇怪,便叫刘二月将他们叫住。这一打听才知道,知夏偷镯子的事情已然传到皇帝耳朵里,因而叫东来带人去搜查了知夏的房间。那些箱子盒子都是知夏的东西,东来公公叫人把东西归拢到一处好方便查点。
    知夏没偷东西,所以这些盒子箱子也没什么好搜查的。沈韵真才刚要走,却忽有一阵北风吹过来,风中清寒,隐隐透着些许香味。
    刘二月啧啧舌,不愧是女儿家的东西,竟用如此浓郁的香料来熏。
    沈韵真却不禁蹙起眉来,她的手慢慢抚上一个锦盒,那只盒子没有上锁,象牙别儿一划开,里面盛放着一个油纸包。
    盖子一打开,那股香气便便越发馥郁,沁人心脾。
    “这是什么呀?怪香的。”刘二月说着,伸手将那个油纸包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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