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言惊了一下,抬头见到他站在楼上,气得咬牙的样子,想也没想就小跑躲到谢烬身后,“我又不傻。”
    “……”
    从餐厅里回到别墅,周子寂本已经推了所有的工作安排,接下来一周打算每晚回来,听朱妍的建议放低身段讨好她试试。
    可看到这两个人黏在一起的瞬间,他就忽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费这些力气,参加这个荒唐的节目。
    “我们是夫妻。”他一字一顿道。“你跟我走是天经地义的。”
    奚言眨了下眼,比他更大声地宣布,“谢烬说我们没有领过证,不算合法夫妻!”
    “……”
    周子寂咬牙强调:“我们是事实夫妻!”
    奚言愣了一下,触及知识盲区,当着他的面跟谢烬咬耳朵,“什么是事实夫妻啊?”
    应眠笑倒在沙发上,庆幸自己作为没眼色的观众,才没错过这样精彩的画面。
    他好奇谢烬会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只见那个面冷腹黑的老妖怪顿了顿,神色不动:“就是一起住过。”
    新知识接收完毕,奚言心想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又牛逼哄哄地喊回去:“我跟谢烬也是事实夫妻!”
    “……”
    周子寂脸都绿了。
    第42章 他能把这缕光芒再攥进手……
    出乎意料的是, 周子寂居然没再逼逼赖赖,甩上门又回了房间。
    隔天一早,他跟奚言前后脚下楼吃早餐。这才能看出来, 他是昨晚听到了谢烬有事要离开一天, 有意留下钻空子的。
    谢烬在旁边只会碍手碍脚。他也不想让别人听到自己家的私事。
    除了必要的互动环节, 他很少留在别墅里录节目。这顿早餐诡异的气氛里,大家都在互相看眼色,开玩笑的频率都变低了。
    奚言捧着三明治边吃边走神,担心小猫咪在家里孤零零的饿着肚子, 很想回家去再看一眼。
    其实昨天晚上谢烬回家后她悄悄跟回去了, 结果在院子里被阿沅拦下,义正言辞地撵了回来, 显然是被交待过的。
    由此可见谢烬果真了解她,也担心得不无道理。
    就她这点自制力, 的确是管不住腿。
    早餐后各自上班上学。奚言回房间拿了包下楼, 却见周子寂还在楼下坐着,看到她才站起身。
    “我送你去上学。”
    “不用。”
    她不假思索道:“谢烬会……”
    说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 今天谢烬不在。
    节目组提供的住址离学校有点远,她每天上学都得搭个便车。今天大家见氛围不对都一早溜了, 连应眠也不知所踪。
    这片别墅区, 打车都难。可她表现出宁愿打车的样子。
    导演在摄像机后示意她跟周子寂一道,增加互动量, 反倒听见她问:“合同里有写我们两个必须单独互动吗?”
    “……”
    相处半个月, 导演也逐渐能读懂她眼神中的意味。
    ——这是另外的价钱。
    要录也可以, 得加工资。
    再读一读周子寂的眼神,导演哪还能不明白。
    加,不能加也得加。
    加班费真真切切地捞到手里, 这不和谐的上学路也变得能够容忍了。
    她和周子寂分别坐在车的两头,当着镜头的面来回说了几句凑数的废话。
    没几分钟过去,周子寂关掉了摄像头。她就知道,这人又要开始了。
    但今天的周子寂改变了战略。他没有再威逼利诱地直接要求奚言回家,而是听取了朱妍的意见,开始迂回地关心起她来。
    只说些过去共同经历的生活小事,对她的身份或两人的关系只字不提。
    当他想要扮演一个深情的角色时,展现出来的演技毋庸置疑。有几个瞬间,奚言也恍惚了一下,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想转了性子想开了。
    “陈芸总念叨你,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周子寂语气有些落寞,自嘲般说道,“你爱吃的那些菜,家里的保姆都练得很拿手了,说等你回去就做一桌兔子给你尝尝。”
    奚言记得陈芸,那是她在周子寂家时真心关怀过她的人类。听到这种话情绪也变得低落了些,沉默着没有回答,是受到影响的样子。
    果然感情牌是最好使的。
    “过去或许是我做得不对。但我只是没有经历过夫妻关系,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是对的。”
    周子寂再接再厉道。
    “人无完人,你总要允许我有犯错误的机会吧?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才会知道。”
    在他的世界观里,女人就是关在家里养的,不需要也不应该出去抛头露面。奚言名义上已经是他的人,那么管束她,限制她的自由,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权利。
    在奚言决绝地从家里断尾逃生之前,他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但她学的专业是比较特殊。以后如果有表演的需要,让她去参加剧团表演,登台跳舞也不是不可以。
    “你可以像个人一样生活。我不会让周怀仁有再伤害你的机会,名义上你是我的妻子,只要你是一天,我就会护你一天。”
    他顿了顿,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外面的事你不用管。回到家后,我会把你当成妻子对待。”
    这些话反而让奚言更清醒了些,细细琢磨一遍,莫名笑起来。
    周子寂不悦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不是。”奚言说:“我只是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很奇怪。”
    因为不是开玩笑,所以更好笑。
    “在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的时候,都没有把我或‘奚言’当成妻子看待过。”
    那个名为“奚言”的傻女孩,无论身体里装载着谁的灵魂,在他眼中一直就跟家里的摆设没什么区别。偶尔他高兴了,可能会像宠物狗一样招来逗一逗。
    从前好好的人,他不当人看。
    现在知道她是妖怪了,却反而说要把她当个人看了。
    又怪又滑稽。
    “你说的那些,我现在不需要了。我也不信你。”
    奚言直白地说完,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异,用某种“你真可怜”的语气说:“你是不是没有喜欢过别人啊?”
    “……”
    仿佛被拆穿心事,周子寂有些恼怒,“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听起来像是想讨好我,可自己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愿意。”
    她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至少应该是发自内心地想为他做点什么事情,而不是施舍般开出的让利条件。
    奚言骄傲地说:“我喜欢谢烬。”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像他这样跟谢烬说话。但凡她有什么好东西,送给谢烬都会很愿意的。
    周子寂噎了一下,心里很不痛快,冷哼反问:“那谢烬喜欢你么?”
    这次奚言没能立刻驳回他。
    当然是喜欢的……吧?
    谢烬为她做过很多事。
    可真的论起来,又的确没有说过“喜欢你”这样直白的话。
    “他不说我也知道。”奚言倔强地怼回一句,到底是郁闷的。
    看到她垂头丧气的,周子寂反而心气顺了些。
    就像从前一样。欺负她比讨好她有意思多了,她越是露出这种可怜样,就越是让人更想欺负。
    只是带她回家的计划还未完成,这样的恶劣心思暂且要收敛起来,今后关起家门再玩才是情趣。
    “他不说,是因为他不确定。”
    周子寂毋庸置疑道:“你不是想要我喜欢你么?只要你选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这一点我很确定。”
    曾经她用尽办法想要得到的,那么重要的“喜欢”,如今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轻到显得不过如此。
    价值观不同很难沟通。
    奚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周子寂却以为她的惆怅代表着动摇,抵达学校门口后亲手给她拉开车门,又说:“晚上放学我来接你。”
    “不用。”
    奚言避开他的手跳下了车。不远处卢真正跟另外两个女孩说话,见她到了立马笑着朝她招手。
    奚言走过去,到教学楼短短一段路上,跟遇到的同学打招呼。似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认识她,甚至和她一起走到楼梯口,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小群,有说有笑。
    周子寂是第一次见到,不知从何时起,她在学校里变得很受欢迎,清晨阳光下微笑的侧影散发出难以忽略的,令人心动的光芒。
    他没有错过自己的心跳声,有点不适应。惊异之余又觉得,如果这就是喜欢,那些所谓的让利条件都还算合理。她也算配得上。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缕光芒再攥进手掌。
    **
    傍晚时分,周子寂来得很积极,却扑了个空。
    放假前最重要的演出刚刚结束,排练没那么紧张了。奚言下午的课上完没继续留在练功房,跟小姐妹约了下午茶,很会享受生活。
    别墅里出来的司机载着周子寂在学校扑空后,冷汗淋漓地给奚言发短信,问她在哪,需不需要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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