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对着门沉重地道:“沈云棠。”
    沈云棠看戏似的“嗯?”了一声。
    “我劝诫你,不要如此放肆,虽然我们是老夫老妻,但尺度也要适可而止——”
    沈云棠的手就滑到他指尖上,只勾着那么一节,说:“我又没用力,你走呗。”
    霍聿言手指抽搐了一下。
    “没事啊,你甩开我。”她脸上还带笑,顿了顿,唏嘘甚至惊讶地道,“原来霍总不敢啊?”
    霍聿言就受不得这种激将法。
    他回过头笑了一下,“我不敢?哈哈,沈云棠,你太会说笑话了,我这就甩给你看。”
    他收了收手,又顿了下,道:“真甩了啊。”
    “你做好准备。”
    “……是你让我甩的,等下不要碰瓷我。”
    沈云棠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霍聿言的尊严被踩在地上践踏了无数遍了,但他依然要把自己的尊严捡回来,他刚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甩开沈云棠那只是轻轻勾住的手,沈云棠就玩似的滑进了他指缝里,把他扣住了。
    “甩呀。”沈云棠笑着看他。
    霍聿言半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他张开嘴,又合上,下唇发颤半晌,觉得自己是这么委屈。
    他根本就是沈云棠的玩物。
    高兴了就故意拉拉他的手,不高兴了就让他滚,就是家里养的二哈也没这么好打发的。
    他有情绪了。
    沈云棠就感觉自己扣住的那只手紧了紧,用了点力把她抓住,好像想干点什么。然后这人就拉着她的手抬起来蹭了蹭鼻头。
    她甚至听到他抽了抽鼻子的声音,又深深叹出一口气,好像情绪起伏真的很大。
    “沈云棠。”霍聿言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真的太过分了。”
    她刚要问我怎么过分了,霍聿言就将她的手压下来,攥得死紧,撑在床上愤恨地道:“我说我喜欢你你就这么对我?我就是你的玩物而已,你根本就只想看我的笑话。”
    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委屈,但考虑到当下是他质问她的一个处境,还是强硬了起来:“我喜欢你有错吗?我只是所托非人,又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被你这样玩弄——”
    “对,玩物。”
    沈云棠坦然地点头打断了他的输出,空出的那只手顺了顺他脑后的头发,搭在他后颈,甚至还在笑:“你还想被沈云棠怎么玩?”
    霍聿言的表情消失了。
    片刻,他用尽全身之力从沈云棠手里挣脱出来,逃命似的狂奔了出去。
    沈云棠哈哈大笑倒在床上。
    笑了好半天才坐直了腰,下床卸妆洗漱。
    沈云棠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今晚也一样。但霍聿言就不一定了。
    他在客厅里坐到半夜,还是霍溪淮出来接水时看见沙发上的黑影,结实地吓了一跳。
    霍聿言缓缓转过头去,精神状态好像不是特别正常,徐徐问他:“怎么还没睡?”
    霍溪淮被他吓得结巴了一下,伸手开了旁边的小灯,才道:“哥、哥,我刚做完卷子。”
    霍聿言转回头去,有些恍然地点点头,“睡吧。”
    手中的杯子接满了,霍溪淮把盖子拧上,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觉得哥哥现在好像精神不太正常。
    出于对今晚状况的一个担忧,霍溪淮顿了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霍聿言过了有一会儿才发现他还没走,语气飘忽地问他:“还不睡?”
    “……哥哥你也没睡。”
    “哦。”
    过了会儿,霍溪淮决定还是狠下心踩一下他的痛点,毕竟找出问题才能对症下药。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沈小姐生气了吗?”
    霍聿言目光有点呆,但他反应完霍溪淮的话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没生气就好,霍溪淮松了口气。但既然没生气,那哥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只得沉默地坐在他身边。
    过了半晌,他沉默地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
    这个动静好像才唤醒了霍聿言,他麻木地看着前方,忽然问道:“溪淮,你说如果有人想玩弄你你会怎么办?”
    霍溪淮一口热水喷了出来。
    霍聿言依然很麻木地看了他一眼,面无波动地探手扯了两张纸给他。
    霍溪淮狼狈地擦干水渍,把杯盖重新拧上,这才有些茫然地道:“……玩弄?是什么玩弄?”
    “就是你喜欢她,她却只想玩弄你的感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让你失心又失身。”
    霍溪淮:“……”
    不会吧,不会说的是沈小姐吧。
    半晌,他谨慎地道:“哥哥……好像不用担心后一个问题。”
    霍聿言沉默了。
    他道:“不说话的不一定是哑巴,还有可能是高情商的好弟弟。”
    “……对不起。”
    霍聿言重重叹了一口气。
    霍溪淮这才抓住关键词了,讶然问道:“哥哥和沈小姐告白了?”
    霍聿言立马捂住他的嘴,眼神很凶,“什么叫我跟她告白,是她胡思乱想胡乱猜测。”
    霍溪淮挣开他的手才道:“那她猜错了吗?”
    “问题就是她猜对了。”
    霍溪淮不说话了。
    他也觉得哥哥没救了。
    两兄弟一齐看着前面的电子壁炉,叹了口气。
    “在学校,有人喜欢你吗?”霍聿言冷不丁又道。
    霍溪淮默了默,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转移话题的方式。
    他想了一下,不太敢确定地道:“……可能吧。”
    好像是有同学开玩笑说过谁谁经常偷看他,谁谁把个性签名换成了hxh,谁谁发誓要考进竞赛和他一起上课。
    但他好像脑子里只有习题和试卷,没有太记住。
    霍聿言沉沉道:“她们有做过什么吗?”
    霍溪淮愣了一下。
    虽然不太理解霍聿言的意思,但他还是把他有印象的传闻告诉了他,说完之后,看见霍聿言若有所思。
    他们又在沙发上尴尬地沉默了大半夜,霍溪淮都有点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想要上楼睡觉,就听见霍聿言喃喃说:“我没有个性签名啊。”
    霍溪淮:“……”
    他上楼之后,霍聿言还在微弱的光里坐了半晌,还觉得有光影响气氛,让他发挥不出自己的想象力,于是起身把灯关了,又继续坐下来,紧握双手撑住下巴看着前方。
    玩物……
    玩物就玩物吧!
    好歹有名分,总比那些不知名的野男人强。
    小说电视剧里多的是笼中鸟金丝雀上位的故事,玩物又怎么了?玩物就没有反客为主的了?
    霍聿言对自己又充满了自信。
    第二天,沈云棠醒来的时候霍聿言已经去公司了。
    霍溪淮正在收拾行李,很快就要去首都。
    他肉眼可见的高兴,前世错过的竞赛终于又给了他机会,等过了这个竞赛,他就快要十八岁了。这辈子他能在十八岁的时候上着学,而不是在医院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重生的幸福感从未如此充盈地将他填满。
    沈云棠从他房间门口路过,霍溪淮听见声音时停下动作抬头看了看,她姿态优雅地扶着扶手下楼,主厨纪良殷勤地给她送上清早的咖啡,在院子里浇花的李管家也出声跟她打招呼。
    霍溪淮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了昨夜。
    ……他突然有点担心。
    哥哥一个人,真的可以办得到么。
    这天霍聿言来到公司,下属和他打招呼时都不免多看了几眼,目光都停留在他憔悴的黑眼圈上。
    霍总这是怎么了?
    昨天的展会这么大费周章?忙到半夜才睡?
    大家随口议论了一下,才从同事嘴里听来一个消息,昨晚霍总亲自去什么会所抓住了公司的内鬼。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霍总不愧是霍总,竟然敬业至斯,白天带着人去展会视察,晚上还亲自上场闯入娱乐场所抓内奸,这是怎样的一种奉献精神啊?
    员工们正在感动,突然有人纳闷了一下。
    “霍总微信怎么改名了?”
    “改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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