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没多久,就听外头有跑步的声音。
    再抬眼就看到门口闪现李衔九的身影。
    备受瞩目的男主角,却这么毛躁的跑着过来见她。
    屋里的人都在打趣。
    姜之栩心里甜的能挤出蜜。
    李衔九下午没有戏份,在黄浦江畔订了位子,只等换了衣服,就能和她一起去吃午饭。
    姜之栩跟着他一起去化妆间。
    剧组待遇还不错,给他专门搞了一间单独的化妆间。
    他进屋之后关上门,很正经的让姜之栩随便坐。
    屋里还挺热的,姜之栩脱了大衣,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一张娱乐报边看边等他。
    他到帘子后面换衣服,忽然喊:“姜之栩?”
    姜之栩回:“怎么了?”
    “操,你快帮我看看,扣子解不开了,烦死了。”
    当时姜之栩看的报纸上,恰好刊登了许桉订婚的新闻,上面有提及姜之栩和他的绯闻,她整个人都沉浸在那则文章里,不疑有他,拉开帘子,问:“哪里解不开。”
    还没说完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被人抵墙上了。
    他眼里有烈火在烧,拉她的手往下探,暗昧不清的说:“这里,或许你一解就解开了。”
    ……还是被他算计了。
    后来磨磨蹭蹭快一个小时,他们才走出化妆间。
    江建平早就开车过来等他们。
    门口依旧有粉丝蹲守在那。
    看到车出来,大家丧尸一样围过来。
    江建平恨得牙痒痒:“这些私生都他妈富婆么,不用上学上班的。”
    李衔九说:“你别急,慢一点注意不要伤到人。”
    江建平应了声好:“我心里有数。”
    后来又磨蹭半天才把车开走。
    可是那群人留有后招,租了车在后面紧紧跟着。
    江建平想甩开她们,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追车了,竟然赌气杠上了,有辆奥迪竟然侧方超车到前面堵江建平,想把江建平逼停。
    江建平没想到这司机真敢这么玩,差点撞上去,只好猛打一把方向盘,急急的踩了刹车。
    姜之栩坐在车上一动不敢动,某些可怕的记忆就像潮水一样往上涌,终于在江建平猛踩刹车的那瞬间把她淹没。
    她死死握住安全带,浑身都在抖。
    李衔九扶住她的肩,焦急的问:“没事吧?吓到了吗?没事没事……别怕……”
    他安抚的话一句接一句,可她都听不到,根本无法让她平静下来。
    她颤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不想哭出声,就死死咬住唇。
    李衔九解了安全带从座位上下来,跪在地上,从下往上去看她的脸,给她擦眼泪:“你哭就哭,出声也没人笑话你,别咬嘴巴!”
    她听不到任何话,又怎么做出回应。
    李衔九原本脾气就爆,这下一下子急了,扭头喊江建平:“他妈的,报警!”
    江建平问:“要不要……”
    “操!立刻给老子报警!”他吼出来。
    再转头,又凑姜之栩近了近,说:“再咬嘴巴我亲你了,当着江建平的面我亲你了!”
    她这次好像有了点意识,眼睛终于瞥向他。
    他眼里的心疼浓到化不开:“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没人笑话你!搞伤自己算怎么回事?傻不傻?”
    她抽噎,因为隐忍,额头上暴起了一根青筋。
    李衔九凑上前吻了吻那里,又把她紧紧揽在怀里,什么话都没说。
    他就这么抱着她,直到警察过来。
    他们到警局去,一切事情都是李衔九在处理,姜之栩坐在长椅上,女民警给她倒了热水来喝,笑问:“怕了吧?”
    她怔怔点头,还没回过神。
    女民警摇头:“我看监控都吓一跳,跟拍电影似的。”
    姜之栩闻言捂脸低下了头。
    她实在是不能再回忆刚才的情景。
    大约一节课的时间,李衔九做好笔录出来,喊姜之栩:“走吧,饭还是要继续吃的。”
    这时候,姜之栩才看见李衔九额头上有红痕。
    她静静看向他,指了指他的额头:“你这……”
    “没事。江建平刹车太猛,撞到车玻璃上了。”他没在意,把手伸出来,“起来,去吃饭,饿着呢。”
    姜之栩面上平静,心里却滚了热油似的。
    又红又肿的一块,怎么能不疼呢,可是一见她哭,他就来不及疼。
    姜之栩暗自平复了一秒,走过去挽上他的手臂,浅笑:“走吧。”
    李衔九敛眸看她,没说什么,和她一起离开。
    都说“情深说话未曾讲”,真是一点也没错。
    -
    同一时间,在北京,许桉的订婚宴恰好到入席环节。
    常灵玉强装淡定一上午,终于觉得待不下去了,就拿了桌子上不知道是谁的烟和打火机走出宴会厅。
    到随便一个角落里点了烟抽。
    她从没抽过烟,第一口就把她呛得涕泗横流。
    然后忽然听到有人冷硬的损她一句:“不会吸就别吸。”
    常灵玉转头,有什么在心里涌,挑眉笑:“呦,男主角居然也跑出来解闷儿?”
    许桉看了眼手里的雪茄。
    没说什么,点了火,抽了一口。
    他连抽烟都像个机械人在抽,没什么纨绔之气,也没贪恋的痕迹。
    常灵玉心里那股暗涌更深:“不在里面陪白薇薇?”
    “她不需要我陪。”
    “哦?”
    许桉冷淡扫她一眼:“她正享受未来许太太的光环,不需要我打扰。”
    常灵玉顿了顿,笑了,转脸弹了弹烟灰,又抽了一口烟,这次比上次强了那么一点,起码没咳嗽。
    许桉盯着她:“不冷?”
    常灵玉怔了怔,她穿单薄的包臀红裙,踩长筒靴,典型的夏天打扮。
    可许桉哪里是关心女人冷不冷的男人?
    常灵玉怔了好一会,才扭脸看他笑:“身上可比心里暖和多了。”
    许桉冷漠的脸庞终于染上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
    常灵玉捕捉到了,问:“怎么,许总反悔了?”她半真半假的笑,“还没扯证,要是反悔还来得及。”
    许桉瞥她一眼,并不搭话。
    于是他们又都沉默下来。
    常灵玉的烟很快燃尽。
    她也没有什么继续呆下去的理由,心思晃了晃,将那只沾了唇印的烟蒂攥在手里,朝许桉走过去,伸出手:“喂,送你的订婚贺礼,要不要?”
    许桉撩起眼皮看她。
    常灵玉真是美,不是小家碧玉,也不是一尘不染,她有种风情万种的美。
    在这样的凛冬里,一身红裙,长发如瀑的站在一个男人面前,那样的言笑晏晏,可眼睛里却浮着细碎的痛苦。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许桉人生中的“大日子”,他说是不在意,可到底一只脚跨向了婚姻的坟墓,又怎么能全无波动。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动了恻隐之心。
    伸手把烟蒂拿下,放在西服的上衣口袋里。
    常灵玉被他这个动作深深击中了。
    她根本没想到他真的会要这个烟蒂。
    常灵玉笑得很难看:“那个……没想到你会收……”她咬了咬唇,她知道有些话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许桉,你知道有一种树,叫蓝桉吗?”
    许桉眼睫微动,没有讲话。
    常灵玉依旧微笑:“蓝桉是种很嚣张霸道的树,只允许一种鸟儿栖息在它身上,那种鸟叫释槐鸟。你知道吗,我以前很想当你的释槐鸟,但是你比我想象中还霸道,因为释槐鸟可以有千千万,但你只肯呵护唯一的那一只安睡,而那只鸟明显不是我。”
    她笑得自嘲。
    许桉神情淡漠,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的打算。
    静了那么一会,她看了眼他握着烟蒂的那只手,才又开口:“……这个烟蒂,就当是告诉你,你也尝过被爱的滋味,有个女孩用全部的青春爱过你,她是真心的。”
    她就像一只拣尽寒枝不肯栖的鸟。
    现在不打算在一棵树上盘旋了,终于决定要飞向更大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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