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拿下!”
    领头的人一副禁卫军的打扮,他面色冷凝,挥手让手下拿人。
    假狱卒眼看着再没有退路,垂死挣扎,很快便被诛杀,只余一两个没有死的,眼看要被活捉,也直接咬破了藏在口中的□□自杀了。
    禁卫军很快将假狱卒的尸体都拖了下去,这时穿着黑衣,绣有红莲图案的一队人才从禁卫军后走了出来。
    “少爷!”
    领头之人来到沈浮面前,恭敬道:“属下时刻关注着天牢附近的动静,这位何大人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您的,没想到真遇上了有人动手。只是属下无能,还没有查清是谁派的人!”
    沈浮不意外来人能将行迹都掩藏干净,只从他与林妃、楚承安死后,谁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来推算,西北蛮族需要排除,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他的性命,他们要的是大楚乱起来,自顾不暇,顾不上西北战场,因此,他活着搅起一片风浪,比他死了事件平息更有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同样有足够的动机,那便是沈贵妃,只是不久前消息才传来,皇帝已经赐了毒酒,那些消息灵通的下人不可能为一个死人干活。
    或者是凌蓉?
    沈浮脑海中迅速将各种有可能来回琢磨,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眉心猛跳,他快步走到牢房边,道:“快开门!宫里出事了!”
    ……
    苏惠然眼看着沈浮第二次从家中被带走,这次不是进宫,而是进天牢,虽然沈浮偷偷嘱咐了她放心,不会有事,但当沈家九族要问斩的消息一出,她哪里还能冷静得下来。
    很快,又有消息传过来,连林妃与楚承安也进了天牢,苏惠然是真的急了,如果不是怀了身孕,她都想冲进天牢去了。
    想了许久,她换了衣裳,让下人备了马车,准备回苏府。
    她爹再怎么样也是吏部侍郎,未来的吏部尚书,就算只能求上一两句情,也比她在家中干等着什么也不做来得好。
    绿珠、青素,还有夜莺一路陪着她,另有一队沈浮留给她的人手,一路趁着夜色未浓赶到了苏府门外。
    一路上她都在盘算着怎么与她爹苏明诚说起这事,让她爹同意求这个情。她自知与苏家关系冷淡,便也没有指望苏家会毫无条件地帮她与沈浮,她可以拿来当作筹码的只有沈浮三皇子的身份,也不知是否可以让苏明诚松一松口?
    “少夫人,到苏府了。”
    车夫开口提醒了一声,自有随行的下人去叫门。她心中着急,撩起马车的幔帷看去,此时天色将暗,苏府的门外已经挂上了灯笼。借着灯笼的亮光,同样是寒意刺骨的时节,她似乎又看到了曾经她和离归家时那份忐忑的心情。
    门房里还是那个身高体瘦、留了山羊胡子的周管事,远远看着他摇了摇头,脚下没有让开一步的意思。
    苏惠然心中不免一沉。
    下人很快回来回话,只说苏明诚病了,病得厉害,谁也不见。
    苏惠然捏紧了手掌,指尖掐进了肉中也不觉得痛。果然是苏明诚,果然是她亲爹,连不见她的借口都是随意打发,这种时候偏病得连人也见不了,谁信?!
    第71章 硬闯
    那一瞬间,苏惠然一颗焦躁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下了,一如当初和离归家被拒之门外时的忐忑一消而空,如尘埃落定,当事情到了最坏的时候,那一丝仅剩下的企盼也没有了,反而会升起无限勇气。
    苏惠然抚了自己还不显怀的肚子,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小姐,外边冷,老爷让人传这话出来,肯定是打定了主意不见您,您现在就是在大门外求也没有用的!
    小姐,您还怀着身孕呢,千万不能坏了身子!”
    绿珠赶紧上前扶着她,一脸担心,倒是青素似是从苏惠然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一把扯了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多说。
    “夜莺。”
    苏惠然唤了一声,看着人走到身侧,问道,“我们带了多少人出来?”
    夜莺跟着苏惠然时日已然不短,对人的了解也有一些,闻言笑得肆意,道:“大概踏平苏府不成问题。”
    苏惠然朝着她柔柔一笑,道:“苏家是我娘家,夜莺你说得太血腥了。”
    话虽如此,夜莺可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不快的意思。
    苏家称得上是大户人家,只也一个苏明诚撑着门面,看家护院的养了不少,但毕竟比不上沈浮给苏惠然安排的护卫。
    苏家的下人们仿佛是看着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苏惠然在一堆护卫的护持下,进了苏府。
    据说病得厉害见不了人的苏明诚此时正在后院里喂鸟,看到苏惠然进来时,脸上有一瞬间掩饰不住的惊讶。
    “女儿见过父亲。”苏惠然行了一礼,便站在原处,脸上表情不喜不怒。
    夜莺等人站在不远处等着,没有靠近。
    苏明诚将手里的鸟食放下,丝毫没有装病被拆穿的窘迫,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道:“今日怎么回来了?”
    “父亲应该知道女儿是为何回来。”苏惠然抬头看他。
    “那你也应该知道为父的答案,没事就早些回去,这事不是你我能够掺和的。”苏明诚踱着步子,再也不看她一眼,准备离开。
    “父亲。”苏惠然对着他的背影冷静出声道,“您有一个身为三皇子的女婿,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与您没有任何关系,还犯了圣怒的五皇子?”
    苏明诚脚下微顿,转头,道:“可能是三皇子,也有可能只是一个乱臣贼子……为父是皇上的臣子,也只忠于皇上。”
    苏明诚言下之意,苏惠然懂,苏明诚只要静静等结果便成,沈浮能成三皇子固然好,但他要死了,对于苏明诚来说也没有损失,反之,如果为了沈浮把自己搭进去才是得不偿失。
    苏惠然垂下眼,手抚着肚子,轻声道:“我怀了沈浮的孩子,如果沈浮死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父亲到时候也不要怪女儿无情,当然如果沈浮没事,您又有个皇子当女婿,那才是最好。”
    说完,也不顾苏明诚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身带着夜莺和两个丫鬟便走。
    整个苏家她现在也算是来去自如,再不是以前那个需要看人脸色的苏五小姐。
    眼见着没人理会,笼子里的鸟叫得有几分焦躁,苏明诚脸色阴沉地甩手就将鸟笼子打翻在地,耳朵边上终于清静了。
    苏惠然……他的这个女儿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许多!
    回去的马车上,苏惠然闭目养神,心中努力盘算着。
    “苏大人那里,能有用吗?”
    夜莺似乎并不看好苏明诚,确实她对苏明诚也没有太多好感,在苏家守着苏惠然的那些日子,她对苏明诚这人也有所了解,实不是个才智过人的主。
    “嗯?”苏惠然回过神,闻言便道,“不管有没有用,这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了……我这位父亲大人,虽然没有大才能,便他能凭一己之力爬到三品之位,已不是普通人能做到,他的本事就是了解他的上官,甚至当今皇上的心思。沈浮的身世并不是他的错,皇上本就子嗣单薄,想来对于沈浮他肯定也还是存有一丝犹豫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够推一把手,沈浮很可能便会全身而退,我思来想去,父亲就是一个很好的推手。”
    夜莺听着轻轻点头,倒也觉得不无道理,只是这也只是一种可能,她疑惑道:“如果苏大人不起作用,皇上还是执意要杀少爷呢?”
    “如果那样,那便是命了……因此,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试一试。”苏惠然说得柔和,夜莺却从中听出了不同的意味,她看了人一会儿,然后便笑了。
    她大概是懂了,为什么她们奉为主上的少爷会娶眼前的女子。虽然温柔,却不是一株莬丝,她柔韧,也强大!
    如今她夜莺能做的,就是磨利了刀,等着少夫人一声令下,去救她们的少爷!
    马车很快回到缘园。
    有下人快步上来,低声道:“太子殿下派了人过来,正在正堂。”
    苏惠然一惊,太子这时候怎么派人过来?
    她回到正堂,太子派来的人正坐在等她,看他那样子,普普通通,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还以为只是个下人在那里偷懒坐着了。
    苏惠然心里有数,这大概是太子身边的护卫,他身上有与夜莺她们相似的气质。
    来人也不寒暄,直接便与苏惠然说了太子让他带来的话。
    太子说,沈浮的事有他处理,不会让沈浮出事,让她不要担心。
    苏惠然猜测,大概是沈浮担心她怀了身孕太过担心会伤身,这才托了太子传话,这么看来,沈浮大概还是安全。
    她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将人送走后,天色已经暗得差不多了。
    苏惠然这些天东西都吃得少,此时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丫鬟们赶紧为她准备晚饭。
    这时身后又传来脚步声,苏惠然以为是太子的人忘了什么话,赶紧转身抬起头来。
    ……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盛元帝好不容易耳朵边上清静了半日,细细将换子案发后的事,以及二十年前的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事到如今,林妃那张温柔的脸倒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当年的林妃,盛元帝是真心喜爱了许多年的。
    直到后来,他的注意力才从她身上移开,重又被沈贵妃和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子给勾了去。
    只是一想到已经被他赐死的沈贵妃,他对不久前被他关进天牢的林妃就心有愧疚。
    说到底,林妃及他们的孩子,还是被沈贵妃给害了!
    他刚想叫人去将林妃从天牢里接出来,耳朵边便听到一个不重却也不轻的脚步声,也不知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奴才进来了。他脑海里顿时又哄的一声,不知怎么怒火就又蹿了上去。
    盛元帝怒吼完,照理不论是太监还是宫女这时候就该告饶离开,可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却没有,依旧这么不紧不慢地走近。
    脚步声“哒”、“哒”的,他听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不自觉地转过头,天色已暗,他将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殿里的灯都还未点上,他看过去,朦胧间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谁!”
    盛元帝觉得,来人一身锦衣,发髻高高挽起,戴在头上的珠宝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是名女子,却不是宫女。
    “皇上安好,这才半日,便将臣妾给忘了?”
    走得近了,女子抬手撩起纱缦,露出一张貌美如花的脸来。
    “你……你!”盛元帝抬手指着人家,手指颤动,“沈贵妃!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皇上是说那杯毒酒吗?”沈贵妃拍了拍手掌,一个小太监如鬼魅一般弯着身子上前来,将手里的东西举起,“臣妾给您留着呢,您可以慢慢品尝。”
    盛元帝看看沈贵妃,又看看递酒杯的小太监,正是平日里伺候他汤药的小太监。
    一瞬间他便想了许多,电光石火间,他似乎在脑海里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有也没有想到,气极胸口憋闷至急,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
    “来人!来人!”盛元帝扬声怒喝,可过了片刻却没有人进来,“禁卫军!来人!”
    沈贵妃笑看着他,似是看够了他的姿态,这才缓缓道:“皇上您别白费力气了,不会有人进来的。”
    盛元帝勃然大怒,喝道:“妖妇!你这个妖妇!还敢谋害一国之君不成!”
    沈贵妃挥手让身边的小太监过去,道:“臣妾自然是不敢的,臣妾一个女子自然是以夫为天,皇上您是君是臣妾的天,臣妾敬您爱您,恨不能以身替您挡了世间所有的伤病,只是您身体越发差了,臣妾也无能为力啊。”
    小太监端了酒杯上前,跪在盛元帝面前:“皇上,您的酒!”
    盛元帝抬腿便踹向小太监,不等他踹到人,角落里又出来两人,面无表情地将他按住,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向他靠近。
    盛元帝手脚挣扎不了,这才惊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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