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结束工作回到上城,柏子成到秦芜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
    过了好久才接,而且听起来那边有孩子的哭闹声。
    “柏老师。”
    柏子成压着心里怒火,冷冷问。
    “你在哪儿呢?”
    “我在,宿舍啊,写论文呢。你怎么现在打电话?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明天开会该没精神了。”
    装的还挺像!
    柏子成也不揭穿她。
    “给你买了个东西,快递在宿舍楼下等,下去拿一下。”
    不出所料,秦芜为难了。
    “啊?现在啊?”
    “怎么?不方便?”
    “没有没有,我,其实我现在在外面。你跟他说让他稍等一下,我让室友下去帮忙拿一下成吗?”
    柏子成终于按耐不住。
    “秦芜!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他语气又冲又怒,秦芜第一次见他这样,忍不住鼻酸。
    “干嘛发火,一个快递而已,我让室友拿一下怎么了?”
    “嘟嘟嘟!”柏子成把电话给她撂了。
    这个傻丫头!自尊自爱的有些过分,完全把他当外人对待了!
    自己给她的安全感不够多吗?
    凭什么两人都交往这么久了,她还跟自己客套到如此地步!
    亲自跑到宿舍楼下,拦住个女同学,让她叫秦芜室友下来。
    柏子成在上大人气极高,虽然今年没有过来代课,大家还是对他喜欢到不行。
    能有幸替他跑腿,是多少女生心目中的梦想。
    听说柏老师找自己,秦芜室友也受宠若惊,慌里慌张跑下来,一脸羞涩。
    “柏老师,您找我?”
    柏子成随口纣了个瞎话,说自己有重要文件交给秦芜保管,现在找不到她人了,让她帮忙找一下。
    室友不疑有他,替她解释。
    “她家里出急事了,三天前匆匆忙忙卖了个古董拿钱回家帮忙,好像挺麻烦的,现在把家里人都接到上城来了。昨天晚上回来收拾了一趟衣服,听说现在暂时住在清河小区。用不用我帮您过去找她一趟?”
    柏子成有多久没哭过了?
    从他记事以来,哪怕恋人去世,他都没掉一滴眼泪。
    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看到秦芜如此艰苦,如此倔强,他几乎不受控的想当人家面流泪。
    压了压心里发酸的感觉,他取出一条手帕送给室友。
    “不用了,我有车比较方便,自己去找她就行。麻烦你了,这是我从美国回来带的小玩意,送给你,希望你以后毕业顺利。”
    室友简直受宠若惊,接了手帕,奔回楼上。
    柏子成则按她说的地址,全力飞奔过去。
    清河小区,上城的一个年龄过百岁的老城区,如果不是因为秦芜,他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去。
    小区街道破破烂烂,房屋低矮陈旧,墙壁上到处贴着小广告和传单。
    柏子成简直无法想象,如果他不管,秦芜要带着一家老小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顺着阴暗昏沉的楼道上去,找到那个房间,敲门。
    里面立马传来秦芜熟悉的声音。
    “谁啊?”
    柏子成不说话,只继续敲。
    屋里几个女人顿时慌了。
    她们刚到这里,无亲无故无出路,除了贝贝爸,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找上门来。
    姐姐把贝贝塞到母亲怀里,自己抄起门后一根木棍。
    “妈,芜芜,你们都退后。如果那个王八蛋今天敢闹到这里来,我就跟他拼了!”
    此刻这一道看不见的门,如同银河一样把大家的心思遮的严严实实。
    柏子成又敲了一阵,门突然打开,他抬眼,看见举着一根木棍的夏姐姐。
    夏姐姐不认识他,穿的这么体面,长的这么高贵,怎么会来敲她们的门?
    “你找谁?”
    柏子成往里看了一眼。
    “秦芜在吗?”
    姐姐回头,古怪看了秦芜一眼。
    “秦芜,有人找你。”
    “不用客气。我不是过来坐的。今天过来,是想请大家帮我一个忙。”
    夏母和姐姐把目光放到秦芜身上。
    帮忙?
    她们一群老弱妇孺,穷的叮当响的人,能帮他什么忙?
    还是夏母先开口。“您说。只要能帮我们一定尽力帮。”
    柏子成看着秦芜。
    “这个房子你们租了?”
    秦芜不明白他的意思,艰难开口。
    “是。”
    “租金交了?”
    “是。”
    “交了多久?”
    “押一付三,一次交了三个月。”
    “多少钱?”
    秦芜有些尴尬。
    “你问这个干嘛?”
    “去把钱退了。”柏子成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就当帮我个忙,房租一个月多少,我一次给你一年。”
    秦芜,“……柏老师,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柏子成脸色有些难看。“遇到事情不告诉我,自己悄悄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你拿我当什么了?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你说我什么意思?”
    秦芜脸涨的通红,赶紧扭头去看妈妈和姐姐的反应。
    “柏老师!”
    柏子成不理她,走过去伸手把贝贝抱了过去。
    “赶紧收拾东西,半个小时以后跟我走。”
    夏母和姐姐:“……”
    “我不走。”贝贝被他抱过去了,秦芜倔强着脸跟他对峙。“你有钱是你的事,我们有关系是另外一回事,柏老师,我不会跟你走的。”
    柏子成压着心里的火气。
    “那你想怎么样?就让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半死不活的生存?”
    秦芜觉得他这话有些瞧不起穷人了。
    什么叫这样的环境?
    什么叫半死不活?
    全上城穷苦的人多了去了。
    住在这样环境里的人也多了去了,难不成大家都过得半死不活?
    “我们过什么样的日子是我们的事,柏老师,你不相信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改变生活吗?”
    夏母这下终于可以确信,秦芜跟口中的这位柏老师,关系非同寻常。
    这个死丫头片子,怎么可以跟老师……
    简直荒唐!
    “这位老师,秦芜说的对。不管怎样,我们过的是我们自己的日子,跟您没什么关系。您有心关心她是好事,可是也得尊重她自己的意思。”
    柏子成无奈叹口气,抱着贝贝去沙发上坐下。
    “大家都坐吧,请仔细听我说。我今天过来,绝对没有不尊重你们,或者有意贬低秦芜的意思,我们开诚布公的,把心里的想法好好谈谈可以吗?”
    夏母跟秦芜对望,姐姐首先出来打破僵局。
    “好。都过来坐吧。妈,人家也是好意,大老远过来的,我们怎么着也得听人家把话说完啊。”
    说完,姐姐去拉秦芜夏母,三人一起,在柏子成斜对面的沙发挤挤坐下。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柏子成看着秦芜。“你毕业了吗?”
    秦芜知道柏子成是真的关心,真的心疼自己。
    可是她总觉得自己不该把两人的关系跟金钱弄上挂钩。
    他有钱,他是施舍方,感受不到任何压力。可是作为被施舍方,一旦接受他的好意,就等于在这个关系里处了下风。
    她无心争高低,可是也想要一份单纯平等的感情。
    “马上毕业了。”
    柏子成接着问她。
    “你找到工作了吗?”
    秦芜脸一热。
    “没有。可是只要我想,条件差一些的工作我也可以接受。”
    “如果委曲求全愿意做差一点的工作,你读这三年研究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芜,“……可是柏老师……”
    柏子成抬手。
    “你听我说完。”
    “我不是怀疑你找不到好工作,也不是怀疑没有能力照顾好家人。我只是想在你困难的时候帮你一把,而不是冷眼旁观。我不会瞧不起你,不会给你任何压力。只想看你平安把这个困难时期度过去。只要你度过困难时期,只要你有能力让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秦芜眼眶又忍不住红了,他们俩已经将近一个月未见,本来一见面甜蜜相拥,互诉衷肠的。
    可是现在……
    生活远比自己想象中的难,她早就知道的。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把我的房子暂借给你们住,负责帮贝贝联系好的幼儿园。如果需要,我可以投资让妈妈和姐姐小本创业。你放心,这一切都不是白给的。我要你负债,写欠条给我。秦芜,你不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吗?不如通过这件事,我们来看看,两年之内,你能不能把欠我的债全部还清。”
    秦芜:“……”
    柏子成列举的条件太丰厚,她有些心动了。
    没错,照目前的情况,她没有工作,姐姐没有工作,贝贝没有学上,一切都很困难。
    只要拼一把,就两年,两年之内自己努力工作,这一切也柏都会改变了。
    夏母看着秦芜,姐姐也看着秦芜,她们过惯了苦日子,不会给她任何压力,一切全凭她自己做主。
    “柏老师,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柏子成把自己手机掏出来放到茶几上。“如果怕我有陷阱,咱们可以把刚才的话录一遍下来。”
    秦芜瞪他,难得的娇嗔。
    “我不是那个意思!”
    柏子成收回手机,看向夏母,郑重伸出手。
    “阿姨您好,我叫柏子成,北城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的副教授,秦芜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您。”
    夏母刚要伸手,听到后半句,不可置信看着秦芜。
    这死丫头还真背着她跟老师谈起恋爱了?
    秦芜秒懂母亲的意思,顿时脸红到脖子去。
    “妈,他是北大的老师,我是上大的,您别多想!”
    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各自拿了个勺子叉子在亭子里假装种花,看的秦芜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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