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兵两人听到这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嗯,老弟你说得有道理,哎哟我的天老爷耶,千万别给咱们大考验咯。”李红兵收起嬉皮笑脸,嚎了两下,踩着草鞋飞奔在泥浆路上。
    把人支走后,盛景玚给吴灿使了个眼神。
    吴灿没懂盛景玚夫妻俩到底要干嘛,张朝闻跟二人说话时他注意力正巧不在这,竟想不起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不影响他看懂对方的意思。
    吴灿点点头下车,将牙牙抱到驾驶座坐好,自己则凑到何师傅跟前搭话。
    ****
    车子离隧道不远。
    两人走近时,张朝闻的阵法已经完成大半。
    见他们跟过来,他只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完成手上的事。
    真一就见他手里的青铜短剑突然幻化为朱砂笔,依次在八个方位分别画了几笔,周遭的风瞬间凝滞,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好厉害!”真一瞠目,赞叹之语脱口而出,完全没有鬼怪遇到道士的紧张,畏惧。
    张朝闻有些好奇,又看了她一眼。
    眼神坦荡,的确缺了几分人性,但若有心引导,未尝不能令她走上正途。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后,他便忍不住观察起盛景玚,想算一算这一人一鬼的羁绊究竟有多深。
    “你何年何月何日出生的?”他直直盯了盛景玚半天,突然问道。
    盛景玚眼睛微微眯起,绷紧下颚,不答反问:“老爷子问这做什么?”
    “对啊,问出生日期做什么呀,不会是想通过八字来威胁我们吧?”
    真一挺直身体挡在盛景玚面前,她一米六几的个头要完全遮挡住高大的盛景玚自是不可能的,只这护犊子的举动登时把两个男人逗笑了。
    盛景玚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
    偶尔让媳妇儿保护一下,感觉还不赖!
    张朝闻则愣了愣,随后眼底浮上满意。
    说话却含了几分讥诮:“谁告诉你威胁人只能用八字?如果我要控制一个人,他用过的旧物、头发、指甲都能成为媒介,哼,小丫头没什么见识。”
    是人是鬼不重要,有软肋好呀,好歹不会胡来。
    他边说边将手头的朱砂笔变成铲子,计算好生门方位后利落地下了一铲子。
    而后就停手不动了。
    真一茫然不解,觉得这老爷子故弄玄虚办事磨叽。
    张朝闻忽然朝她拍了一掌:“丫头,你来挖!”
    真一睁大眼,指着自己的鼻子:……???
    “让你挖就挖,难道我还能害你?”
    真一撇嘴,翻了个大白眼,小声嘀咕:“谁知道啊,你不说清楚我才不挖。”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他以为自己会将别人的生死绑在自个儿身上吗?
    那他着实高估了一只鬼的道德底线。
    真一的确没在这老头儿身上感应出恶念,但她听人说过,有些心机深沉的人可以将自己的想法藏得滴水不漏,万一眼前的老头儿就是这种人呢?
    “你再磨蹭,里面的人撑不了多久。”
    真一态度不改:“既然怕他们撑不下去,那就别玩高深莫测的把戏。”
    张朝闻见她油盐不进,本来应该起紧箍咒作用的男人也顺着她的想法来,就等着他解释。
    暗道什么锅配什么盖,没好气地瞪了真一一眼:“被困的人命格贵重,救了他功德不小。”
    先前,她吸取煞气时张朝闻就发现她身上有功德溢出,后见她冷心冷肺还当自己看花了眼。
    等两人跟了过来,他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想着要引导对方当一只好鬼,自然得给点甜头出去。
    真一:……
    原来,本事大的道士在积攒功德这事上这么容易?
    试想一下,每个人头上都标着功德数值,专挑功德多的人帮,那她的身体……
    醒醒!
    祈真一,救人怎么能挑三拣四,挑肥拣瘦呢?
    你要善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
    真一是个最俗气不过的人,在不妨碍自身的情况下,即使没有好处也会救人。
    不过有好处呢,这积极性肯定更高一点。
    先前只想着尽自己所能便是,人活着最好,若死了就是命该如此。
    这会儿有功德在前面吊着,她恨不得先钻进去瞧一瞧,给他们打打气,加加油,千万别在自个儿挖通隧道前就嗝屁了。
    她挥着铲子吭哧吭哧地挖,盛景玚欲上前帮忙却被张朝闻拦住。
    “鬼有鬼道,老头子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方式修炼才能在阳光下行走。不过,既身具功德就意味着功德对她非常重要,你冲上去不是帮她,反倒是毁她的造化。”
    盛景玚心神震动,默了两秒,问:“你想做什么?”
    无缘无故提点他们,他不相信荒郊野岭随便就能遇到好人。
    盛景玚戒备心起。
    张朝闻垂首,望着下方浑浊一片波浪滔滔的河水。
    无声笑道:“不用紧张,她既没犯过事,我也奈何她不得。”无仇无怨,他固执动手于自身修行并无益处。
    真一忙着挖坍塌的泥浆,耳朵却没封闭,听到这话心里一喜。
    傲娇地哼了一声:“那当然,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我也很想知道,你透露这些是打算施恩不望报吗?”
    人有时候确实很矛盾,即使是阳光开朗的真一,自个儿做好事时不会斤斤计较想着回报,但别人用这一套对自己时,又很难相信对方会这么好心,总是存在疑虑。
    张朝闻摸着胡须:“放心,你有功德护体,老头子害你只能得不偿失,助你一臂之力,说不定能沾点好处!”
    真一一听,觉得张朝闻也是个妙人儿。
    看着高人范儿十足,却十分懂人类趋利避害的特性。
    她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流,而不是邵兵那种爱讲大道理的。
    莫管张朝闻说的是真是假,真一都表现得无比大方:“那敢情好,人说和气生财,咱们这叫和和气气攒功德!”
    说完干活更卖力了。
    若此时有玄门中人闯进结界,就能瞧见身形瘦削的少女吭哧吭哧挖着土,高大的男人蹲在她旁边嘘寒问暖,另一个老头悠哉悠哉指指点点。
    “加把劲儿,你能早点挖通隧道,我这身功力就能少耗费一点。”
    整个塌方区域被时间停滞术笼覆盖着。
    这是以张朝闻的修为做燃料,早一点把人救出来他损耗的修为就少一点。
    也不是他故意奴役真一,不愿让盛景玚搭把手,而是因为算好的生门同时也是阴煞气最浓的地方,别说盛景玚这样的普通人,就连他站在那儿久了也感到吃力,某种层面上讲,挖洞救人这事还非眼前的女鬼莫属。
    或许,被困在里面的人之所有命格贵重,正是因为生死垂危之际遇到了他,以及眼前这个鬼魂。
    而不是本身就……
    张朝闻眼神滞了一息,突然悟了。
    人的命格是很奇特的存在,并非一层不变,他们做的每一个选择,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改变运势轨迹。
    命,并非不可改。
    与其等待着原定命运降临,不妨主动迎接它,改变它,能改则改,改不了,至少不会留下太多遗憾。
    想到这儿,张朝闻第一次为没有主动帮孙女牙牙寻找亲生父母感到遗憾。
    张朝闻悟道,周身开始被玄妙的气场笼罩着,真一有所察觉,只用眼角余啾恃洸光小小的看了一眼,并未多加窥探。她如今半人半鬼不知疲倦,挖了许久泥浆巨石被一点点搬开……
    而充斥着黑暗的隧道中,停着一辆军用吉普,两个身穿橄榄绿的军人正在细心排查隧道潜在的危机。
    车子后座坐着两人。
    一个满头银发,头发梳得规规整整的老太太,另一个稍微年轻些,差不多四十上下。
    让人感到讶然的是,遇到这番变故两人没有慌张下车,而是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整理包里的资料。
    “老师,这组数据已经计算过无数次,依然得不出这个结果,有没有可能不是我们错了……而是原始数据有误?”
    老太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若有所思。
    “不排除这个可能,你标记一下。”
    男人点头,迅速在有疑虑的数字旁加了注解,而后从座位下面掏出牛皮袋和密封壳,将厚厚一沓a4纸大小的图纸小心翼翼放进去。
    “密封好,千万不能让它有进水的可能。”
    “明白。”
    手上这一叠是同志们离乡背井奋斗六年,经过无数次试验得出的数据。
    除此以外,还有某位同志通过海外关系辗转万里送回来的一份战斗机设计图,这是比他们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这回邓老师不辞艰辛,一路奔波也是因为上面希望尽快出成果,军工二部那边便打了报告,让人把图纸送回来时顺道却又372研究所借邓老师过来支援。
    毕竟,邓老师年轻时曾在国外某个著名的实验室呆过,研究的正好是空气动力学。
    有邓老师的加入,二部算是如虎添翼。
    没想到人还没到二部,半路上就遇到超□□雨,一行人被困在隧道里了。
    这会儿两人算是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救援的人来得太迟,或者隧道中段再次坍塌,又或是其他意外……即便人走不出去,至少要保证这些资料在暴雨泥潭中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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