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马主任会走这样一步险棋。”翟所长道。
    “因为他已经别无选择,他一定认为,我们只能从田二秀的口中才能找到他马主任。他有足够的理由这样认为:阎高山离奇失踪,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田二秀的作风有问题,包括田二秀身边的两个非常精明的孩子,阎高山失踪了十年,也没有一个人发现田二秀和马主任之间的暧昧关系,阿宝虽然知道母亲和别的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但他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村民们甚至还认为田二秀是一个恪守妇道的贤妻良母,是这说明了什么?”欧阳平道。
    “这说明田二秀和马主任伪装的非常好。”老雷道。
    “还说明他们做事非常谨慎,十分小心。”小曹道。
    “你们说的很好,马主任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下决心杀人灭口的。”
    “马主任是一个魔鬼,他杀害田二秀无异于同时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老雷说的对,阿宝兄妹俩应该是马主任的孩子。”李文化道。
    “一步走错,步步走错。没有本事驾驭一条船,就不要到船上去,想上去,那你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这只船。”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的话,田二秀很可能——”小曹道。
    “科长,明天,我们先审讯谁?”李文化道。
    “我和陈局长商量过了,应该先对付田二秀。”
    “我们救了她,她应该交代自己的问题了吧?”
    “我们希望这样,但结果到底怎么样,明天才能见分晓。不过,即使田二秀不配合,也无关紧要,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铁证,顶多多费一点口舌罢了。”
    第二天——四月七号的早晨,七点钟左右,陈局长走进了公安局的大门,欧阳平等人正在食堂吃早饭。
    那瓶水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同志们所看到的粉末状的东西正是砒霜,化学名称是三氧化二砷。
    欧阳平和同志们还不能确定试图杀人灭口的人就是马主任,因为同志们没有当场抓获马主任,当这不足为虑,田二秀肯定知道,要不然,凶手绝不会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七点半钟,审讯田二秀的工作开始了,地点还在老地方——欧阳平的办公室。欧阳平负责审讯,小曹负责记录。陈局长和水队长坐在欧阳平的两边,李文化和翟所长坐在小曹的旁边。除了欧阳平和小曹,每个人面前的桌上都放着一包烟。
    七点半钟,老雷和拘押室的两个同志们押着田二秀走进办公室。
    田二秀行走的速度很慢,因为她的腿上有一副脚镣。在手铐和脚镣之间,有一个铁链子连缀着。这个角色是田二秀自己选择的,既然选择了这样一种角色,那么,相应的道具是一定要配备齐全的。少一样,戏份不够啊!
    四月六号的晚上,应该是田二秀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夜晚。她头发散乱,没有同志们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光泽了;变化最大、最明显的是她的这张脸,脸上的肉明显往下坠,就像被吸了脂一样,没有脂肪的支撑,就只剩下皮了,最大、最明显的变化还不在这上面,田二秀的脸色灰暗,青中带一点紫色,眼泡浮肿得很厉害。眼角上除了有一点分泌物以外,还有明显的泪痕。不知道她是为谁而哭,为阎高山,可能性不大,为一双儿女,这在情理之中,为她自己,她确实应该为自己好好哭一场了。
    在欧阳平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那只罐头瓶子,罐头瓶子下面压着一张纸,那是一份化验报告。
    “田二秀,你抬起头来。”
    田二秀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们看见了她的脸,除此以外,她始终低着头。
    田二秀慢慢地抬起头来,原来遮挡住她整个脸的头发的一部分挂在颧骨上,田二秀并没有去理会它们,即使有头发的遮挡,田二秀的颧骨还是那么的突兀。
    诸位都看过骷髅吧!如果你现在看一看田二秀的颧骨,你就会不寒而栗,这是一张消失了所有血色和神采的脸——和骷髅无异,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短短六个时辰,田二秀已经消瘦的脱了形。
    二秀木然地望着欧阳平的脸,妩媚和娇艳荡然无存。
    “田二秀,你就不想跟我们说些什么吗?”
    田二秀两只手攥在一起,两只手不呆在一起也不行了,两只手铐不答应啊!
    田二秀抬起头来的时候,欧阳平才看清楚了田二秀的两只眼睛,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欧阳平丝毫不感到可怜,这种面孔,欧阳平和同志们见的太多了。此时,他和同志们的心里面就只剩下憎恶。
    田二秀两眼直直地看着放在办公桌上的罐头瓶子,她对这个罐头瓶子再熟悉不过了。
    “田二秀,你是不是想只知道这个罐头瓶子里面的水中有没有砒霜啊?”
    田二秀扬起上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欧阳平和陈局长的脸,她的眼眶里面有些泪水。
    欧阳平移开罐头瓶子,拿起化验报告:“田二秀,你自己看看吧!”
    田二秀并没有去接化验报告,还用看吗?昨天晚上被捕的时候,田二秀就有了答案。
    虽然田二秀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欧阳平还是要明确一下:“昨天晚上,在你家,我们已经用银手镯测试过了,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对罐头瓶子里面的水进行了化验,水中含有砒霜的成分。”
    田二秀的脸上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也许她的心已经死了,对她而言,余生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田二秀一副心如止水,万念俱灰的表情。田二秀就像一个粪坑一样,扔一个小石子,是激不起浪花的。
    那就再换一个大一点的石头吧:“田二秀,你有没有为两个孩子的将来想过呢?”
    这块石头刚扔下去,果然有了反应了,田二秀眼眶里面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和鼻沟往下流,田二秀没有用手前去擦拭眼泪。
    遗憾的是,田二秀还是双唇紧闭,没有一点开口说话的意思,她额头的青筋就像画上去一样。不再是刚开始的“若隐若现”了。
    正当欧阳平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让田二秀开口说话的时候,意外的情况发生了,这是欧阳平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田二秀突然浑身发抖,先是两只手颤抖了几下,接着是全身颤抖,有点像羊角风发病时的症状,她嘴唇乌紫,不一会,田二秀整个身体蜷曲起来。所不同的是,田二秀没有跌倒在地,也没有吐白沫。
    审讯还能在继续进行吗?
    陈局长从事刑侦工作二十几年,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田二秀大概是心理压力太大,她先前的反应切实有点怪异。
    田二秀的反应和天气没有任何关系,清明过后,天气一下子跨进了夏天。如果说有寒气侵袭的话,那么,这个寒气一定来自田二秀的内心。一步走错,步步走错,把自己带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经营了十几年的贤妻良母的形象毁于一旦,自己托付终身的男人竟然想置自己于死地,两个没成年的孩子陷入无依无靠的境地,想到这些,田二秀的精神上失去了所以的依托和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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