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石头很特别——怎么讲?”
    “那是一块长条石,他让我每天到后面去一趟,如果长条石立起来,我们就在九点钟见面,如果长条石放倒,就不见面。”
    马明槐果然老谋深算啊!
    “如果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照样把石头立起来,他每天晚上下班的时候,都要到后山去一趟。”
    “马明槐每天下班都要路过门头村,如何到后山去呢?”
    “我家的西边不是有一片桑树林吗?从桑树林可以到后山。”
    “昨天晚上,他是约你见面的吗?”
    “对。”
    昨天下午,老雷和小高跟踪马明槐,马明槐在大石头跟前呆了一会,抽了一根烟,敢情是想田二秀传达见面的信息。
    “你见到马明槐了吗?”
    大家都知道田二秀在约会地点是见不到马明槐的,因为马明槐已经潜入田二秀家,“没有。”
    “你为什么不等等呢?”
    “马明槐说了,如果他不在树林里面,就赶快离开。”
    “我们住进门头村以后,你们见了几次面?”
    “一次。”
    “在哪里?”
    “在老地方——就是后山。”
    “你们谈什么了?”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我们定好了见面的暗号。马明槐说,这一段时间,越少见面越好。他还说,如果警察找到我,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对了,他还说,尽量不要让你们和两个孩子见面。”
    马明槐的嗅觉果然非常灵敏。
    但无论他有多聪明,也不可能知道,同志们这么快就和两个孩子接触了,两个孩子不但向同志们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阿宝和阿娇还配合警方做了一些事情——两个孩子在案件侦破的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昨天,你不下地干活,就是怕我们找阿宝了解情况吗?”
    “不错,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所以,昨天早上,我没有下地干活,阿宝走了以后,我才上工。”田二秀怎么都没有想到阿宝提前回校所为何事。
    “为什么?”
    “高山出事的时候,阿宝已经六岁,这孩子胆大心细,我担心他知道我和马明槐之间的事情。虽然我们很小心,但保不准会有大意的地方。马明槐也担心这个。”
    田二秀和马明槐确实有大意的地方,阿宝虽然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但他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他对发生在周围的事情非常敏感,关键是他遇事非常的冷静。在和阿宝接触的过程中,欧阳平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田二秀,说说你和马明槐最早是怎么——搭上的?”欧阳平本来想说“勾搭”的,但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他省略了“勾”字。
    如果田二秀的交代属实的话,那么,田二秀还不能算是最大恶极,欧阳平和陈局长就是这么想的,如果田二秀确实没有参与杀害阎高山的阴谋,并且是在事后才知道的,那么,她罪不至死,这样一来,两个孩子就有救了。当然这只是欧阳和陈局长的愿望罢了。
    “这——”田二秀面露难色。
    “据我们所知,在你读初三的时候,周庄大队的董书记曾经为他的儿子向你提过亲,结果被你回绝了,不久,你就嫁给了阎高山。这是为什么?”
    田二秀沉默不语。
    “你刚才不是说得很好吗?说说十几年前,说说你和阎高山结婚之前的事情。”
    田二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田二秀所谓的“不堪回首”应该是说:那是她恶梦的开始,她的人生轨迹就是从那时候偏离正常的方向的。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和韩老师,还有翁老师接触过了。”
    “翁老师?”田二秀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
    “对,翁诗琴,她曾经是你的数学老师,也曾和马明槐谈过一段时间恋爱。我说的对不对?”
    “你们连这个都知道啊!”
    “只要是我们想知道的,我们就一定能知道。”
    “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啦!唉——”这是田二秀叹的第二口气。
    “你可以跟我们说了吗?”
    “自从马明槐到范家营中学当代课老师以后,他一直教我们语文,还是班主任,我刚开始只是对他有好感。有一次,他送了我一支钢笔,我原以为他是希望我好好学习——我当时的想法很单纯,没有往别处想——他对其他学生也很好,到了初二的时候——”说到这一段内容的时候,田二秀有点疙疙瘩瘩的。
    “到了初二的时候怎么了?”
    “到了初二以后,我的心里面就有了一些变化。”
    所谓变化,是伴随着生理上的变化而来的。
    “继续往下说,尽量连贯一些。”
    “不知道怎么的,上初二的时候,我突然心血来潮,经常带午饭到学校吃,你们也知道,我家离范家营也就是三四里的路程,我鬼使神差地把学校当成了自己的家,还自觉和不自觉地帮助马明槐做一些班上的事情。”
    所谓“心血来潮”和“鬼使神差”其实是田二秀开始了青春的骚动。
    “你难道不知道马明槐已经有老婆,并且有孩子了吗?”
    “知道,要不然,我怎么会说鬼使神差呢?他老婆刚死不多久,有时候,马明槐还把一岁的女儿英子带到学校来,我就带她玩,自从我在学校吃午饭以后,马明槐经常给我一些菜,比如说煮鸡蛋、咸鸭蛋,还有水饺什么的。”
    当师生之间的关系,粘上一点物质的东西之后,往往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当时,马明槐只比田二秀大十几岁,一个成熟的男人,再加上他披着一件老师的外衣,这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单纯幼稚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后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学习上也没有什么心事了,你们应该知道,我家里面条件很差,其实,我爹和我娘让我读书,只是想让我识一点字罢了,并不指望我读出什么名堂来。”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马明槐?”
    “是的。我确实喜欢上了他,但还不至于乱了心性,翁诗琴的出现,使我的心性大乱。这个翁诗琴到范家营中学不久,就和马明槐谈起了对象。”
    这时候的田二秀已经有了醋意,也有了妒意。女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当然,这和马明槐的态度暧昧有关,至少是马明槐没有拿捏好自己和田二秀之间的师生关系。
    “有一件事情,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说说看,什么事情?”
    “马明槐和翁诗琴,他们俩对象处的好好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
    “突然怎么了?”
    “一天下午,放学以后,马明槐让我留下来出黑板报,奇怪的是,她是私下里跟我讲的,他只留下我一个人。我既高兴,又害怕。”
    “既高兴,又害怕?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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