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不得背后牵扯更多无法放在明面上的事,哪里是她这样干巴巴的想便能够想得明白的?
    卫灵儿被舒瑾扶着躺下来。
    将锦被往上拉一拉,舒瑾道:“这药喝过容易困乏,你再睡一会。”
    锦被把卫灵儿的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密不漏风,连小巧的下巴都隐隐缩在锦被下,只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云鬓散落,一双眸子几分可怜望住他。舒瑾微笑,伸手摸一摸她的脑袋说:“睡吧。”
    卫灵儿颔首,也微微一笑,低“嗯”一声,闭上眼睛。
    舒瑾帮她放下帐幔,倒没有走,在床榻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拿过本书册子一边看一边守在榻边。
    知道要等到她睡下以后舒瑾才会离开,卫灵儿摒除杂念,努力入睡。
    房间里静悄悄的,偶有极轻的、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
    当卫灵儿渐渐萌生睡意时,忽而感觉到一股热流。
    她一怔,睁开眼回想了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后知后觉差不多小日子是到了。
    这几日生病本就有些昏昏沉沉。
    海棠不在身边,也无人特地提醒她,她一时确实忘记这茬。
    卫灵儿略缓下一口气,伸手掀开帐幔的一角。
    坐在床榻旁的舒瑾当即注意到她举动,握住她的手问:“灵儿,怎么了?”
    帐幔被拉开。
    卫灵儿仰头看一看舒瑾:“大表哥,你喊夏橘或者夏栀进来下罢。”
    舒瑾想追问,却又忍下,一颔首道:“好。”
    他搁下书册子起身出去了。
    未几时,得吩咐的夏栀从外面进来里间。
    卫灵儿同她说罢,明白过来的夏栀便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裳。
    一应需要的都准备妥当,夏栀折回来扶卫灵儿下得床榻,入得浴间。
    卫灵儿没有让夏栀留下服侍她。
    舒瑾起初不知卫灵儿是怎么,后来见夏栀准备热水,卫灵儿被扶去浴间,且夏橘和夏栀将床褥换了,便也晓得了。夏橘和夏栀换好床褥、重新铺好床后退了出去,舒瑾却不怎么放心病中的卫灵儿一个人在浴间,欲敲门去帮她,又怕她太害羞,终是在外面等着。
    卫灵儿自己收拾妥当,换得身干净衣裳。
    她从浴间出来,见舒瑾站在外面,似一直在这儿候着。
    “大表哥,不用担心……”卫灵儿想对舒瑾解释一句,细辨他眉眼间神色,并无太多担忧,想他是已知道怎么一回事,没有说下去,只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
    舒瑾会意牵住她,带她回里间。
    不过这一次,舒瑾同卫灵儿一起上得床榻,他在她身边躺下来。
    掌心覆在卫灵儿的肚腹处,舒瑾帮她揉一揉问:“可有别的什么不舒服?”
    卫灵儿莞尔摇头:“没有的。”
    她往舒瑾身前靠一靠,掌心覆在舒瑾的手背上,依偎着他。
    过得片刻,舒瑾垂眼看去,见卫灵儿仍睁着一双眼睛,不由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卫灵儿不好说自己在想孩子的事情。
    之前,舒瑾已然清楚的同她说过这些不必着急,她也确实不急。
    但那些事何时能查清也不可知。
    一年两年无碍,三年五载,怕难免要叫长辈们挂心了。
    却也不是非要现在提这些。
    左右现下没那个打算,她无非忽然间想起来。
    “没什么。”
    卫灵儿抓住舒瑾另一只手放在脸颊轻蹭一蹭,“大表哥,我再睡一会。”说着闭了眼。
    舒瑾未追问,抱着卫灵儿在怀中。
    直至她沉沉睡去。
    卫灵儿睡熟后不久,夏橘在房门外轻声禀报说舒静怡和舒静柔过来探望。
    舒瑾轻手轻脚从床榻上下来,出去见自己的两个妹妹。
    得知卫灵儿才刚睡着了,舒静怡和舒静柔自不打扰,舒静怡与舒瑾道:“大哥哥,大嫂近日胃口可还好?我和柔姐儿要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可顺道去珍味酒楼买一些大嫂爱吃的点心回来。”
    想着卫灵儿身上大概不舒服,这几日又吃得清淡,舒瑾点头应允了。
    舒静怡和舒静柔便相携着离开扶风院,乘马车出门去。
    她们先过去锦绣阁取舒静怡为恭祝舒凯而定做的贺礼,顺便买得些新出的胭脂水粉,帮卫灵儿捎带几样。
    两个人也不在外面多留,打算再去珍味酒楼买上些糕点便回府。
    舒静怡和舒静柔乘马车过去的。
    马车平稳走在路上,舒静怡手中拿着一盒方才新买的胭脂又嗅一嗅。
    “这个香味当真好闻,淡雅清幽。”
    她与舒静柔说着,脸上有笑,是当真喜欢手里这一盒胭脂。
    忽而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车夫毫无预兆急急将马车停下,一时没有控制好,马车的车厢剧烈晃动了下。舒静怡和舒静柔也全无防备,没能坐稳,齐齐往前晃一晃。舒静怡原本拿在手中的那盒胭脂脱离她掌中,若非舒静柔拉她一把,她险些栽倒。
    胭脂落了地也顾不上。
    舒静怡和舒静柔堪堪稳住身形,听得丫鬟说:“二小姐、三小姐,刚刚有个人突然蹿出来……”
    丫鬟尚未解释完,听得马车外又一阵哭嚎声。
    “当家的,你醒醒啊,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事,咱们一家老小就只能喝西北风了啊!”
    “你醒一醒啊,当家的你醒一醒……”
    那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妇人哭嚎不止,听来有人受伤,舒静怡和舒静柔面面相觑。
    舒静怡掀开马车帘子看一眼,长街有不少百姓围过来,小声议论着。
    丫鬟忙凑过去说:“小姐,我们的马车根本没碰到他的!”
    舒静怡拧眉,吩咐丫鬟:“派个小厮去看一看那人情况如何,那么多百姓看着,小心行事,不可硬来。”
    丫鬟领下了吩咐,舒静怡也放下了马车帘子。
    舒静柔脸色发白轻声问:“二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别怕。”舒静怡柔声安慰她,看一眼落在地上的胭脂,眉头皱得更深。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那名妇人哭声也变得越发凄厉,而周围百姓的议论逐渐变成郑国公府仗势欺人、撞了人不肯认。
    到底是在大街上。
    郑国公府的马车被认出来,此事不妥当处置,闹大了自然有损舒家名声。
    舒静怡心下明白这个道理。
    她是做姐姐的,哪怕不比舒静柔大多少,也自觉将责任揽过来。
    “柔姐儿,你先待在马车里面。”
    “我下去看看情况。”
    舒静怡叮嘱过舒静柔两句,转而独自从马车上下去了。
    见状,舒静柔也没法继续在马车里坐着,咬咬牙,随舒静怡一起下得马车,便发现他们的马车附近围满百姓。
    舒静怡和舒静柔从马车上下来之后,那些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她们的身上。
    向来性子恬静内敛的舒静柔被那么多人盯住,不由得脸颊微红。
    “怎么下来了?”
    舒静怡侧眸低声问道。
    她知道舒静柔应付不了那么多人的场面,才让舒静柔留在马车里的。
    舒静柔轻声回答:“不放心姐姐。”
    舒静怡悄悄握了下舒静柔的手,丫鬟折回来在舒静怡耳边悄声道:“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妇人也不让旁人靠近,想查看地上的人是何情况亦不能。”
    “晓得了。”
    舒静怡点一点头,朝着那名妇人走过去。
    “这位娘子……”
    走到那名妇人的面前,舒静怡才开口,那名妇人忽而推她一把,恶狠狠道:“你是郑国公府的小姐?我看你根本就是仗势欺人!害得我们当家的受惊,躺在地上晕过去了,也不打算认!”
    舒静怡被推得身形跄踉两步。
    幸得舒静柔在后面扶住她,她才未摔倒。
    舒静怡皱眉,舒静柔也觉出几分这名妇人不讲理,不由上前一步说:“我们何曾不认了?”
    “只是想看一看你家夫君是否受伤,若受伤,好赶紧送去医馆医治罢了。”
    她那样温柔的性子,即便凶人,说出口的话也是软绵绵的。
    那妇人不但不惧怕舒静柔,乃至比之前更泼辣,指着舒静柔的鼻子说:“医治?谁知道你们准备怎么医怎么治?万一你们将人抬到医馆,乱来一通,把我家当家的闹得伤得更重,我该怎么办?!”
    舒静柔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两步。
    忽而有一道高大身影从人群之中走出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挡在身后。
    微愣之中抬眼看过去,只能瞧见那人的背影。
    可无端的,舒静柔认出来他是谁,心口不觉怦怦直跳。
    随之果然响起那道低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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