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琛,”我一字一句叫他的名字,“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这么抗拒你?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只强调你单方面的想法,你知道什么叫尊重吗?”
    他想说话。
    我没有给他机会:“不过这次你说得对,双赢的结果何乐不为?但是你记住,我们之间打交道永远只会因为交易。”
    程一琛的处事方式,或者干脆说整个程家的处事方式都是我所不齿和抗拒的,眼下我却不得不和他们合作,祝易山听完我的话,抬起头静静看了我好一会儿,最后轻轻问:“你想知道的,已经弄清楚了吗?”
    看,和聪明人说话真是太不费劲了。
    他比起程一琛,对我的了解程度深太多,他非常明白,我不可能真的和程家合作,而现在这样选择,一定是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我摇头:“虽然还没弄清楚,不过我心里是知道的,这件事中间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应该是被人设计了。”
    祝易山眉头紧锁,问我:“程龙不是那么轻易就会上当的人,更何况你说宋楚晨告诉过你,俞幼薇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你认为他们会真的相信你?”
    这确实是个问题,以我的演技,绝对瞒骗不了他们。
    “那怎么办?”
    祝易山想了想,“这件事你和宋楚晨商量过没有?”
    “商量?和他?”我叹了口气,“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吗?要真问他意见,他一定会反对我掺和进来。”
    “是吗?”祝易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我,“你看看这个。”
    居然是那晚,我被宋楚晨横抱回家的照片!
    我惊悚的看着他:“这……这……”
    他苦笑:“我也想问你,这是什么情况,铱铱,你不是跟我说,你们之间……没什么了吗?”
    “一时饥渴你懂的,”我试图跟他解释,“毕竟我和他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太了解我了,有时候……不太容易拒绝……”
    祝易山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说:“今天我能收到这些照片,程家一样可以收到,或者更甚者,这些照片根本就是程家让人拍的,到时候你怎么办?你觉得他们会这样轻易相信你?”
    这……
    我苦恼地低头,这怎么办呢?
    “其实我有个建议,”祝易山把照片重新收回去,“只是这么做,会闹得很难看。”
    “难看?”我自嘲的笑笑,“还能比我跟他争遗产更难看?”
    “难看多了要,”他很快告诉我:“我看你告他的理由,应该多加一条了。”
    我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他的意思,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祝易山留意我的表情,适时叹了口气:“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这样做,只是这样一来,事情会麻烦一些,程家不会相信你是真的要对付宋楚晨,那样……”
    那样一来,他们想怎么对付他,我就连一点把握都没有了。
    帮不了他,也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帮着外人踹他一脚吧?
    只是……真的那么做了,跟帮着外人踹他一脚又有什么区别?
    我抬起头去看祝易山:“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祝易山整个人放松了靠在沙发上,“其实这件事对他不会有太大影响,我这么说吧,你应该充分相信他的危机处理能力,到最后这官司他一定不会输,可是程家方面需要你做出一个这样的姿态,和宋楚晨对立的姿态。”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仍然心乱如麻,抛开情感,其实单纯从事情本身上来说,我知道他提出的建议是最合理有效的处理方式,于是当下也由不得自己再犹豫了,直接对他点头:“那就这么办。”
    三天之后,各大新闻版面被宋氏争产风波再次席卷,这次伴随争产话题,还多了一个新的爆炸性卖点:宋氏总裁身陷***门,前妻唐铱挥泪告性侵。
    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关机了,想都想象得到会有多少人弄到我的手机号码来“问候”,祝易山避开了媒体悄悄找到躲在山顶别墅的我,向我转达了律师的意见。
    我喝着牛奶问:“也就是说,这场官司其实打赢的几率并不高?”
    “对,”祝易山把报纸摊开放在茶几上,“这就是当初我收到的照片,我亲自发给记者的,到时候也会用它当证据呈交法庭,但是因为没有证人,这些证据又不能说明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所以胜算并不大。”
    我默不出声,他顿了顿又问:“这也是你的希望不是吗?”
    “那程家什么反应?”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把牛奶杯放下抱膝问他:“现在程氏也在急着找我吧?”
    “是,”他干脆利落地给我肯定答案,“这回找上?门的,是俞幼薇。”
    我想了想,问他:“那宋楚晨什么反应?”
    “最奇怪的是,所有旁观者都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作为当事人,他居然没有反应。”
    我心想,怎么没有反应?没有反应也是一种反应,照我对宋楚晨的了解,他这情况,恐怕马上就要出大招了。
    于是赶紧对祝易山说:“这件事不能这么处理,宋楚晨必须有反应,但这反应的度很不好把握,他如果一直没反应或者反应平平,我做这些就是白做了,程龙和俞幼薇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劲,但他反应太激烈也不行,以程龙对他的了解,稍微有一点没做好都会惹他怀疑。”
    祝易山明白了:“所以你必须和宋楚晨沟通一下。”
    我点头:“但是在这敏感期,我和他见面是不可能的,电?话也不安全,要怎么跟他沟通呢?”
    “当然还是只有见面最安全,”祝易山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背,“别担心,我来安排。”
    我侧着头看他:“你说宋楚晨是不是故意没有反应的,就为了等我主动说要见他?”
    他轻笑了一声,“所以说你们都还是很了解彼此的。”
    宋楚晨果然在傍晚的时候到了别墅里,我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钥匙,他来的时间也很微妙,我刚洗完澡出来,因为没想到他会直接开门进来,所以全身只裹了一条浴巾,他眼神扫过来那一瞬间我立刻打了个哆嗦,他没有耽误功夫,直接脱了大衣过来裹住我,我挣扎了一下,未果,只能被他拥着往卧室里走。
    我换好衣服从卧室的卫生间出来,他正坐在床边出神,听见动静了才抬起头朝我笑了笑:“这次你总算接受了我的衣服。”
    没想到他对这件事也这么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沉默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问:“媒体爆出来这些事,对你的名誉影响很不好,你爷爷不会想看到事情发展成这样的。”
    “爷爷?”我抽了张面纸擦鼻子,“真是难为你了现在还有心思想爷爷,不劳你费心,那是我爷爷,不需要你担心。”
    “怎么又像只小刺猬了?”他笑起来,“担心我找你麻烦,所以先下手为强?放心一一,我绝不会怪你把你情我愿的事情说成是我单方面强迫,也不会故技重施再来一次,更不会在法庭上戳穿你,你想怎么做,我都配合。”
    这话说得,我小心脏怎么这么受不了呢。
    他见我不说话,还补了一句:“总之你想怎么样,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我说?”我哼唧一声,“要真只要我说就行,事情还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宋楚晨,你答不答应对我来说不重要,我想要的东西没你也可以得到,现在我告你,就是为了和程家联手对付你,你回答我,到了现在,你还会觉得,只要我说你都答应?即使要让你坐牢也答应?”
    “到底是什么让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他慢慢抬起头,手指微微弯曲起来,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没有信心到,觉得需要你不顾一切去帮我探听消息?”
    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别开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他伸手把我的头扭回来,“你告诉我,不惜把自己的名誉搭进去,是不是想要获得程氏的信任?是不是想帮我报仇?”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你想太多了吧!宋楚晨我告诉你,别以为我还把你当回事,那什么我不过是一时糊涂才答应嫁给你,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悬崖勒马我为什么还要吃你这回头草啊?还要大把的青春够我挥霍,还有大把年轻小伙子正对我展开猛烈的追求,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要为你做这些事?”
    宋楚晨跟着我站起来,非常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
    我最开始非常讨厌这种抚摸,觉得他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这种抚摸大多有长辈看待晚辈的意思,后来察觉到他对我也有我对他那种,区别于对待亲人的感情之后又觉得,这其实也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于是本来正在炸毛,酝酿着要发脾气的情绪,被他这么一摸,我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傻傻地看着他朝我低下头,渐渐地,吻越来越深了,我的意识也开始涣散,只知道顺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渴望,不断从他身上索取,知道再也负荷不了那重量。
    我们一起摔在了地上。
    事情总是在朝我没办法预期的方向发展,宋楚晨再次对我进行哪些非夫妻之间不能做的事情途中,我曾经明确拒绝过一次,那大概也是全程中我唯一清明的几十秒钟,后来他轻轻的笑了笑,勾走了我的魂魄,再后来他整个人覆盖上来,我觉得十分暖和,最后的后来,一切得当之后,我平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问自己,你这是怎么了。
    宋楚晨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穿好衣服之后还蹲在床边看了我好一会儿,我不知道他看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他看我的举动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不过这种情况下,不知道也不想问,我就这么瞪大眼睛回视他,直看得他先忍不住,低头在我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我撑着想坐起来,被他制止。
    他终于有了说话的意向,我就顺从地又躺回去,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结果宋楚晨果然是宋楚晨,他只用一句话就成功的让我从浑浑噩噩的状态瞬间满血复活,开始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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