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县医院骨科病房里静悄悄的,整个走廊里空无一人,只能听到从各个病房传出的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护士站而来,值班的小护士从桌子上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哪张床?咋啦?”
    “我不是病号,我问一下,12床咋没人了?”
    “出院了,”小护士捂着嘴打呵欠。
    “出院了?”个头儿有点过于高的男人瞪着眼,“啥时候?我昨晚快十二点才走,他还在这儿呢。”
    “大概两点吧”,小护士举着胳膊伸懒腰,伸了半截可能觉得不合适硬生生又收回了姿势,“十二点多又来了俩讨债的,可厉害,一看见12床就想打,大夫劝了两句,他还想连大夫都一起打。同病房那几个住院的都烦了,人家现在天天没法休息,非要让医院给12床换病房,没办法,我们给值班领导打电话,领导过来就叫他们转院走了。”
    “半夜转院?”男人不相信。
    “医院还分半夜不半夜吗?”小护士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寒冬腊月凌晨三点受伤了医院不照样得给治?”
    男人愣了几秒钟,扭头走了。
    走出大概五六米,又回头问:“知不知道他转到哪个医院了?”
    “不知道,”小护士不耐烦地说,“只要不在我们这烦人,我管他转到哪儿。”
    男人又疑惑地看了看病房门口,这才转身走了。
    小护士吐了下舌尖:“又哄走一个。”
    向南单位宿舍。
    向东手略微加力,按在白色的纱布上,轻声说:“对,就这样,慢一点……对……好,好了。”
    向南放开向宾的脚,把床尾放着盆热水的椅子挪开一点。
    向东慢慢抽出手,直起身:“试试看哪儿不得劲,我再帮你挪。”
    向宾虚弱地笑了下:“没,再没这么舒服了。”
    小茜不放心的问:“有没有觉得疼?”
    向宾摇摇头:“一点都不疼。”
    向东点点头:“那就好,大夫说了,最多再有两天,你就可以起来慢慢走动了。”
    向宾的骨折不严重,没有伤到脏器,用心护理,慢慢就会养好。
    “好了哈,那我就回去啦。”是李小军,他身后还站了两个年轻人。
    向南走过去:“小军,今儿谢谢你们啊。”
    李小军亲热地拍拍向南的肩膀:“兄弟,说啥呢?咱这交情,还用说谢嘛。”
    那俩年轻人也笑嘻嘻地说:“就是,南哥跟小军哥,这点事算啥。”
    这两个就是大半夜凶神恶煞去找向宾讨债的人。
    已经四点多了,再晚出门如果被人碰到就坏事了,向南送李小军和另外两人离开。
    向南的单位虽然有日子没住人了,但收拾的干净整洁,四月里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不冷不热的。
    向宾本应该是困乏极了,但他却没有睡,而是一直带着一点点笑意看着两个哥哥和小茜。
    向南拍拍他:“明儿我得回市里了,你安心住在这儿,有大哥他们在呢,我赶上周六日就回来,别着急啊。”
    向宾点点头:“你快走吧,刚调去市里,不好老请假的。”
    向东开口:“放心走吧,这有我呢。”
    在把四哥弄出来之前,小茜曾问向南,要不要给四哥找个律师。
    他之前也想过这事,不过最后还是否决了。
    目前的法律并不完善,尤其是经济纠纷这块,很多都是近几年政策开放后才出现的问题,法律在这方面严重滞后。
    而且,即便有明文规定的,执行也是个大问题,尤其是在承远这样的小地方。
    在承远,一个人只要能拉的下脸,比如,上了年纪的人往车轮子前一躺,或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衣服撕扯得春光外泄,就可以成功阻止一次执法行动。
    如果老人再抱个小孩子一起躺或跪在那里寻死觅活,那效果就更好了。
    而一些显而易见的故意伤害,只要造成的后果不是太严重——比如,人死了,或缺胳膊断腿,上告的结果基本都是得不偿失:轻伤,拖着拖着好了,那就没人管了;比较重的伤,肇事者及其家人死赖着“我就是没有钱你随便告去我就等着住监狱呢……”最后的结果大多还是不了了之。
    所以,像向宾现在的情况——集资和被打但却没被打死也没打残,通常得自己解决。
    并且如果小茜真的从上京给他找来个厉害律师,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都会说:向宾居然能请来上京的大律师,那他肯定手里有钱。
    小茜听后很暴躁:“那四哥就白挨打一顿?要是为了安抚民心,拉他做替罪羊叫他还款,他也得认?”
    “这事儿得慢慢磨。”向南说,“不过你跟顾湛要是一直在,只会叫一些人觉得跟向宾耗着可能会有指望,所以你还是回上京去先忙自己的事儿。”
    小茜这才叫顾湛离开,自己却无论如何不肯走。

章节目录

八零小确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御书屋只为原作者芙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芙蕖并收藏八零小确幸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