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就觉得四肢软软的提不起劲,心跳快得不像自己的。
    不过,示弱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周仲彦还想说什么,乔薇薇绕过他走开了。
    灯光“啪”地灭掉,荧幕上开始上演故事。
    乔薇薇闭着眼睛头靠在椅背上。眼前有明明灭灭的光影一晃一晃,太阳穴突突突跳得欢快。
    不知过了多久,首映结束,影厅里想起潮涌般的鼓掌声。
    乔薇薇强撑着上台谢礼,下台时一脚踩空顿时朝地面倒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映入眼帘的是周仲彦惊恐的面容。
    *
    再次睁开眼,乔薇薇一眼看见头顶吊着的盐水,还有四周白花花的墙壁。
    “我怎么了?”声音像缺水很久,嘶哑难听。
    “还能怎么了?”陈言白她一眼,帮她垫起枕头,“让你不睡觉,进医院了吧?好玩不?”
    “哦。”乔薇薇半坐起身子,双眼看着墙壁发呆。
    “嘿,想什么呢?”陈言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乔薇薇回神,“想刚刚做的梦而已。”
    “什么梦?”
    乔薇薇蹙起眉毛,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答。
    陈言撇撇嘴,起身帮她调整盐水的滴速。
    “咔哒”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乔薇薇闻声望去,恰好周仲彦拎着保温饭盒迈步进来。
    她浑身一僵,扭头面向窗外。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哎哟哟,”陈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薇薇啊,昨天影帝守了你一夜,累得够呛。早上我来换班,让他回去休息,没想到影帝回去也没休息,而是亲自下厨做了饭菜带过来,太有心了吧,啊哈哈哈!”
    无人搭话,陈言摸摸鼻子,接过周仲彦手中的保温盒:“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哇塞,好鲜的鱼汤哦,奶白奶白的,薇薇你有口福了哦!”
    她夸张的表演没有得到观众的捧场。
    周仲彦拿过碗勺:“我来。”
    “哦。”陈言看看乔薇薇的后脑勺,讪讪地出门去。
    周仲彦坐到乔薇薇身后,伸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我好了。”乔薇薇侧头躲过,哑声道。
    “还是不想和我说话吗?”周仲彦低声问道,盛了一碗鱼汤放到床头,“先把汤喝了。”
    乔薇薇没有反应。
    周仲彦深深叹息一声,正想起身离开,忽然一只小手虚虚牵住他的衣摆。
    他回头。
    乔薇薇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信呢?”
    第55章
    “信?”周仲彦诧异地扬起眉,“你愿意看信了?”
    乔薇薇点头:“嗯。”
    她梦见了,梦见抑郁自闭的母亲带着她一家一家地敲邻居的门,奉上亲手制作的小礼物,即使大家只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即使她紧张到控制不住地发抖,但是她还是一步步地,走到每一家门前,堆起笑容说老套的好话。
    梦见,明明家里没什么钱,妈妈卖掉自己结婚戒指,也要给她买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
    梦见,即使她已经烂熟于心,妈妈还是一遍一遍重复地教她各种电器的用法……
    很多很多,淹没在痛苦中的细节,她都想起来了。
    妈妈是在温柔地和她告别,她告诉邻居们:“我要走了,请你们善待我的女儿。”她告诉她:“妈妈要走了,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妈妈一直都是爱她的,她不信这样的妈妈会撇下她只给魏勋留言。
    就算真的是,她也想看看,最后那段时光,妈妈在想什么。
    “我想看,”乔薇薇吸吸鼻子,缺水的嗓音沙哑得如同被粗粝的砂纸磨过,“我很想知道,妈妈写信的理由是什么。”
    “好。”周仲彦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大概这几天压力太大了,她的头发缺乏精心的护理,变得和她的人一般,恹恹的,没有精神。
    周仲彦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信封。中间那道裂痕,已经被细致地补起来。
    乔薇薇接过,倒出里面的信。
    信纸轻飘飘地,落在被子上,搭成一座没有重量的小帐篷。用胶带缝补过的地方,在日光灯下闪着亮光。
    乔薇薇五指握了握,深深吸了口气,拿过展平,一行行阅读。
    周仲彦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一眨地地看着这个垂着头,闷声不响的姑娘。
    直到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滴落在信纸上,周仲彦抽出纸巾,递上。
    乔薇薇接过捂住眼睛,接过手掌还是很快被泪水浸湿。
    “不哭了,不哭了。”周仲彦倾身上前搂住她,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部。
    在他温柔的抚慰下,乔薇薇的泪水更加忍不住了,犹如好不容易放出闸的蓄水,偏要流个痛快:“呜呜呜……原来妈妈写信给魏勋……是拜托他照顾我……我不好……还生她的气……”
    “伯母不会怪你的,不哭了好不好?”
    乔薇薇摇头,发丝划过他的脖颈:“他们离婚那么多年了……为了我,妈妈放下自尊,去求那个人……”
    “难怪魏勋会资助我,妈妈一直想着我,我却怪她。我不是个好女儿……”
    “所以伯母一直都是爱你的,”周仲彦的手移到她的脑袋上,“看见你这么哭她一定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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