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词作曲哪有那么简单呢,于是为了找寻灵感,夏晏最近半个月每天都出去瞎晃。
    想起这件事,苏玄就抹了把脸,深深叹了口气:行吧,那等夏晏回去之后,你们提醒他一下,最近小心点。
    电话讲到这里也差不多了,那头祁寒雨急吼吼说他要给毕方打电话听八卦,也在这时候,顾朔准备得差不多,走到了苏玄身边,依靠在阳台栏杆边,单手托着下巴,笑着看他。
    苏玄脸一红,小心脏又扑通扑通跳起来。
    他连忙挂掉电话,心虚地想,就去看了场公演的工夫,毕方谈起了恋爱,他好像也咳咳咳,其实他还真不好意思说毕方跟影帝速度快来着。
    苏玄登时扭扭捏捏起来。
    看他这副模样,顾朔笑意更甚,他温柔道:我准备了点零食,先去吃一点?
    还不待苏玄回答,他极其自然地问了句:晚上是出去吃还是在家里?
    苏玄:!
    他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一整个晚上都能和顾朔在一起?还能和顾朔一起吃晚饭,不是以朋友之间互相请客的名义?
    苏玄红着脸,激动地小声道:我、我要在家吃!
    苏玄是个非常诚实的人,他才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呢,就在这里跟顾朔一起二人世界不好吗!
    说起来,虽然刚才他们在训练营那边亲过了,但是后来回来的路上,两人在车子里的交流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当然,那会儿顾朔在开车,他们确实没办法干什么。
    但是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在顾朔家里了!还只有他们两、个、人!
    纯情小处男苏玄的脑内立刻开始了各种各样的幻想,脸红了个透,眼珠子也滴溜溜地转,为了不让顾朔看出他的贼心贼胆,苏玄还躲闪着目光。
    可这幅鲜活的模样,落在顾朔眼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真可爱。
    他眉眼含着笑,捏了捏苏玄的鼻尖:好,那我做给你吃。
    苏玄连脖子都红透了。
    他再没忍住,上前一步就主动扎进了顾朔怀里,抱得结结实实。
    顾朔轻笑出声,温柔拥住他,随后就着这个姿势,一路带着他进了客厅,关上了阳台的门。
    *
    另一头,别墅玄关。
    中年男人看到傅桓郁之后有片刻的愕然与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成了往日里的模样。
    不待傅桓郁回答,他对电话那头的人低声说了句那就先这样,便挂了电话,走过来对傅桓郁温声道:你要回来也该提前说一声,家里都没准备吃的。说起来你今天不是要参加一个什么节目的录制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他有些疑惑,也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傅桓郁看了他一会儿。
    他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直到看得中年男人慢慢僵硬了,才换鞋进门,道:录制的地方出了点事,临时把我们全部疏散了,打算延期重录。
    中年男人愣了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上前查看傅桓郁上下,关心道:录制的地方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爸你不用担心,傅桓郁换上拖鞋,问了句,你要出门?
    中年男人一愣:没有,我没打算出门。
    那么不是正好?傅桓郁淡淡道,晚饭一起吃吧。
    中年男人傅俨,也就是傅桓郁的父亲,僵了僵,张了张嘴,有些哑然。
    傅桓郁似乎没有看到,低下头的瞬间,眼底却是一片乌沉沉。
    他拎着西装外套进了客厅,傅俨转身跟在他的身后,再次说了遍:爸爸晚上有一些朋友要来,你回家吃饭也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傅桓郁自从出道后,就很少会回来这座从小长大的别墅,大部分时候都住在外头的公寓里。
    傅桓郁头也不回,语气淡漠道:所以以后我回自己家还要报备过?
    傅俨颤了颤,道:爸爸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傅桓郁停下,侧过身,盯着他:还是你有什么不方便?
    傅俨更加僵硬:不、不是,我能有什么不方便
    他的话音落地,楼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砸在了地板上。
    傅俨一滞,傅桓郁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眯眼道:什么东西?
    傅俨的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动:就是老鼠你也知道的,三年前开始就有了,这个房子里常年就我一个人住着,不知道是不是人少的缘故,老鼠始终灭不完。
    之前不是让你去找专业公司的人帮忙吗?傅桓郁语气平静地问。
    嗯主要是没时间,傅俨支支吾吾着,沉默片刻,好声好气地问,这样,爸爸等会儿要来的那帮朋友比较重要,如果你一定要留在家里的话,等会儿就在一楼你以前用的那个书房里呆一会儿,等爸爸把客人送走了,再陪陪你,可以吗?
    傅桓郁小时候读书用的那间书房就在一楼右侧走廊的尽头,离客厅有着一定的距离,只要不开门,就互相不打扰。
    傅桓郁瞥了那角落里的房间一眼,又看了看傅俨。
    傅俨笑得很僵硬。
    傅桓郁扯了扯唇角,没说话,转身就朝那边走去。
    而他身后,傅俨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略微有些怔忪,也略微有些失落。
    傅俨转过头,看向壁龛上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眼神复杂。
    傅桓郁进了书房。
    这间书房似乎十几年没变过样,连他小学时得过的奖状都原封不动地摆在橱窗里。
    傅桓郁没怎么看,进去后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经纪人确认他没受什么伤之后,就问起他录制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节目组官方微博的公告虽然说了是演播厅天花板塌陷,但作为资深圈内人,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不然A势不会密不透风,除了公告上的内容,其他消息竟一点都打探不出。
    但是对于经纪人的试探,傅桓郁只语气淡淡地应付了过去。
    听出傅桓郁不想多谈,经纪人只能作罢:好吧,那你现在在哪里?回公寓了?
    没有,回家了。
    回家?经纪人一愣,怎么突然想到回家了,那你爸也在?
    嗯,不待经纪人多问,傅桓郁忽然道,明天的工作推迟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今天一晚上应该时间不够用。
    经纪人更加迷惑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一下吗,这样我也好心里有个数。明天也不是你妈的忌日吧?
    傅桓郁只道:等结束了我再联系你。
    语罢,他直接挂了电话。
    那头,经纪人气结。
    外人只道傅桓郁风度翩翩,是个很好相处的君子,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家伙根本一点都不好相处!
    明天有事?明天他能有什么事?和他爸?
    这对父子俩这么多年来统共说过几句话,能有什么事?
    经纪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头,傅桓郁挂断电话后,看向窗外的院子。
    这间房间当初在装修的时候,就做了隔音处理。
    他妈妈希望他在这里学习的时候,能够安安静静,不受影响。
    此时此刻,身在房间中,傅桓郁自然也听不到外头传来的任何声音。
    他只静静等待了十分钟,便转身,轻轻打开房间的门,黑眸扫向客厅。
    远处,傅俨背对着这个方向,在客厅角落打电话。
    傅桓郁拎着西装外套,出房间,关上门,往前走了五米,来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咚的一声。
    又是从楼上传来的。
    傅桓郁眸色微黯。
    他踏上了楼梯。
    一步、两步、三步
    楼梯有两段,中间一个转角。
    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所以楼梯里没有开灯,但是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有限,因此此时楼梯深处也已经被阴影覆盖,显得有些黑暗诡谲。
    转角处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画,那是他妈妈在世时亲手画的水彩画,画中的父亲高高举起手中的孩子,父亲一脸骄傲,孩子也笑得大张着嘴巴。
    妈妈在画的右下角还提了名,正是《父子》。
    傅桓郁盯着这幅画,脚下碰触到楼梯,只发出非常轻微的声音。
    他在悄无声息中前行,而那副水彩画,亦变得越来越清晰。
    就和记忆中那般,水彩画的背景里有一名女子,她穿着连衣裙,双手背在身后,笑看着父子俩的背影。
    当初傅俨问过她,为什么不把她自己画到他们身边呢?
    而她笑嘻嘻回答,她就是想画一副父子为主题的水彩画啊,至于一家三口,以后有机会她会再画的。
    可惜的是,在她说出这句话后没多久,她就去世了。
    一家三口的画作没有机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而这幅《父子》,却如同诅咒般,始终挂在这楼梯转角处的墙面上,像是在照映着这个家庭女主人离世,只剩一对父子的现实。
    这对父子没有像画中那般笑口常开。
    此时此刻,他们一个在客厅角落处,压低声音打着电话,另一个在黑暗中的楼梯,无声前行。
    傅桓郁单手扶着墙面,盯着那幅画,一步一步走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妄图从这幅挂了十多年的画作中再看出点什么,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想去思考二楼有着什么。
    他的思维仿佛也浸润到了这一片黑暗中,渐渐变得沉静,木然。
    然后,咚的一声。
    第三次传来。
    在傅桓郁的视野中,有什么东西悄然出现,挡住了他看向那副水彩画的目光。
    是一个男人。
    穿着黑色体恤和破洞牛仔裤,身形纤瘦到就像是一抹鬼影。
    这个男人的头发乱糟糟的,耳朵,鼻子,嘴唇上都穿着环,脸色白得跟抹了墙灰一般。
    他从二楼下来,在转角处一转身,就看到了傅桓郁,挑起了眉毛。
    傅桓郁停下了脚步,眼中毫无波澜地望向他。
    这个男人饶有兴致地笑了声:哟,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没听你爸说起啊?怎么,想去二楼?
    他一步一步走下来,慢条斯理道:你爸没跟你说过,楼上现在老鼠多得很,不方便上去?
    傅桓郁没有说话,眼神晦暗不明。
    男人似乎也不介意,大概是习惯了他这副漠然的模样。
    在傅桓郁面前站定后,他似笑非笑道:认识这么久了,跟你爸一样,叫我一声刘老师都不肯?
    他弯下腰,凑近过去,目光直勾勾地扫过傅桓郁脸上的每一处,舔了舔//唇,语气暧昧道:或者,叫我一声刘哥哥也行。
    语罢,他突然间动了动鼻翼,似乎嗅到了什么,眯了眯眼:嗯?你身上有什么味道?
    傅桓郁垂着眸。
    男人咽了咽口水:闻起来很好吃的样
    话还没说完,什么东西刺进皮肉里的噗嗤声响起,他突然浑身僵住,无法动弹,嘴巴大张,却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睛瞪得大大的,面目痛苦而狰狞。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傅桓郁,又一点一点低头,看向刺入他腹中的东西。
    *
    几个小时前,演播厅废墟中。
    一个B市妖怪局员工正在抱怨。
    怎么会少了个角?要是其他的部位也就算了,偏偏是穷奇的角,我不想写问题报告了啊!
    另一个员工大概是新来的,不解求问:穷奇的角是什么很特殊的东西吗?
    那个员工解释道:妖怪的角、牙齿、指甲这种东西都是灵气聚集比较多的部位,杀伤性比较强,而且这只穷奇还是一代妖怪,被他的角捅伤,别说人类了,普通的二代妖怪都会动弹不得。
    嘶,这样啊新来的员工看了看这片废墟,和这样的一代妖怪凑合在一起,美食家都是一帮什么人啊,一想到这样的人类可能就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人类美食家啊说实话,如果是熟悉的亲人的话,应该很容易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因为人类一旦吃过妖怪的肉,就会变得不太正常。不是指生理方面会变异什么的,就是,在亲身感受过灵力之后,一个人就会彻底变了心态层面上,精神层面上,会变得和普通人类很不一样
    他们渐渐走远,而一个男人站在他们身后,许久没有动弹。
    他盯着他们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的画面。
    从今天的事件发生,亲眼见到那两只闯入演播厅的妖怪之后,心生愕然的同时,他的胸口也有一股诡异的熟悉感悄然浮现。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中途亦被恋人的事情打断,直到此时此刻无意中听到这两位妖怪局员工的对话,回想起家里那位亲人,和最近三年总是时不时跟在那位亲人身边的诡异男子,他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动了动,而他的眼底,已孕育出了一片浓浓的阴影。
    脚步一转,想要离开,脚下却似乎忽然踢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蹲下身,拨开一堆乱七八糟的尘土和碎片,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尖锐的角
    他盯着这只角。
    两秒后,身后传来了恋人的呼唤:桓郁?
    他微微一动,再起身时,便将西装外套勾在了手臂上。
    恋人走到他身边道:走吗?严岳来找我们了。
    他顿了顿,笑着道:好。
    而当车子驶上道路,车内的几人谈论起美食家案件后,他突然开口问:美食家到底是指什么?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朋友叽里呱啦开始介绍,他静静地听着,所有的线索,都和记忆一丝一丝契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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