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千代、李铭皓和王宏建等人坐在门侧聊天,方中愈走过去问道:“没有什么情况吧?”
    “没有情况大哥,”仇千代答道:“王振那伙人没有来。”李铭皓嘀咕道:“他们不会是有别的阴谋吧...?”
    “嘘...”方中愈侧耳倾听,“好像来了...”话音未落,有个锦衣卫跑过来,“禀告都指大人,有好多东厂的人奔皇宫来了!”
    “看看去...!”方中愈打头众人在后一起来到门口。王宏建高喊一声,“让开条路!”天羽卫、锦衣卫纷纷闪向两旁,让出四尺宽一条胡同。
    几个人来到外面,见宫前东侧大路上灯火明亮,无数东厂厂卫高举风灯、火把向这边驶来;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的声响如同海涛般隆隆作响。
    “嘿嘿...来的人还真不少,”仇千代喊道:“全体准备...!”所有锦衣卫、天羽卫拉开距离,个个手按刀柄。
    转眼间,东厂的大队人马来到宫门前,王振、胡濙、滕定以及十几个大臣下马走过来。
    “停!”方中愈抬起手臂,“我奉皇太后懿旨守卫皇宫,任何人没有皇太后的许可都不得出入!”
    王振等人继续走上台阶这才站定,左丞相胡濙拱了拱手,“福王,我们要求见当今圣上。”
    方中愈摇头,“不可...再者,皇上病重昏迷不醒、无法召见。”
    吏部尚书滕定说道:“不对吧?皇上不是大好了吗...还招王大人进宫议事呢!”
    “是他胡说八道!”方中愈指一指王振,“皇上已经昏迷两日,怎能议事?”
    “大胆!”“放肆!”“你才胡说八道...!”王振的手下纷纷呵斥。
    “嘿嘿...我是亲眼所见,”方中愈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们谁又亲眼看到了?以讹传讹不是胡说八道吗?”
    胡濙、滕定等大臣纷纷望向王振,王振只好说道:“曹格公公奉皇命招我进宫,岂能是假?再说了,皇上病重、我等臣子前去探望于情于理都是应该,你为什么拦阻?”
    “皇上处于昏迷之中,探望什么?”仇千代驳斥道:“再者有太后懿旨,难道你等敢不尊从吗?”
    滕定说道:“太后懿旨自然要尊从,但是我们要见皇上也是合理之举,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来之前都是商议好了的,胡濙和其他十几位大臣纷纷附和。“大家静一静!”方中愈声音不大却极具威势,众人立时便静下来。
    方中愈沉声问道:“既然是探望为何白天不来,哪有深更半夜探视病人的?想探望皇上明日再来,否则就是来闹事的!”这句话问中了关键,胡濙等人都无言以对。
    王振实在忍耐不住了,上前一步说道:“皇上招我是要商议改立太子的大事,你一再拦阻是何用意?”
    方中愈斥道:“又来胡说八道了,皇上昏迷不醒怎会招见你?太子聪明伶俐、温文有礼,为何要改立?你拿出圣旨来我便放你进去!”
    “你强词夺理!传皇上口谕的曹格公公被你杀了,哪来的圣旨...胡丞相、滕尚书,他阻拦我等觐见皇上肯定有阴谋,大家随我闯进去!”王振高声说道:“天羽卫、锦衣卫听了,皇命东厂监管天下、谁敢拦我便是违抗皇命,挡我者死!”
    他身后成千上万的东厂厂卫齐声呼喝,纷纷抽出腰刀拥上来。
    “敢动者死!”方中愈暴喝一声,右手七星宝刀、左手莫邪剑,“奉皇太后懿旨,有擅闯皇宫者以叛逆论处!”
    锦衣卫、天羽卫众人也纷纷抽刀在手,一时间、双方两三万人针锋相对!
    今天换了别人,王振也许就闯进去了、只可惜他面对的是战神一样的方中愈;无人不知他的大名,谁敢往他的刀锋上撞?
    双方僵持了足有两刻钟,王振和方中愈对面而立、下令强冲头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他,让他退走又心有不甘、一时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梁世宽从里面跑出来,看到这等情形吓了一跳、将方中愈拉后几步悄声说道:“头儿,皇上殡天了。”
    “噢...”方中愈心中松了口气,低声问:“太后怎么说?”“让您派人宣这些大臣来...”梁世宽交给他一张纸条。
    方中愈展开来,借着灯光见上面写着杨薄、杨荣、杨士奇、黄淮、金幼孜等内阁成员,也有张辅、于谦、胡濙、滕定等朝廷重臣,当然、他和王振也在其内。
    方中愈见张曦月把自己的嫡系写在前面便明白其意了,立刻把李铭皓喊过来、让他派天羽卫去找人。
    那边的王振、胡濙等人见他们行为隐蔽心生疑虑,滕定问道:“方大人,是不是皇上...的事?”
    方中愈笑着答道:“是太后给我的懿旨,滕大人多虑了...王公公,让你的人退开吧!打又不敢打,摆成这个样子让百姓看到像什么话?”
    多少年没有人敢直呼他公公了,王振恼火异常、却又许可奈何,想了一会气呼呼的一挥手、东厂厂卫退开三十步收起兵器。
    但是王振等人预感到有事情,商议了一会就等在宫门外不肯走。过不长时间,杨士奇、于谦、金幼孜、张辅等人先后到来。
    看到他们一个接一个进宫去,王振、胡濙等人又凑上来。“镇国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滕定气恼的问:“他们怎么可以进宫?”
    “是太皇宣他们...”方中愈这才取出纸条,大声念道:“左丞相胡濙、东厂厂公王振、吏部尚书滕定...进宫面圣。”
    王振听了气恼不已,“方中愈,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才告诉我们...?”
    “我愿意这时告诉你们,怎么样?”方中愈斜着眼睛看他。“你...?”王振气得牙根发痒可惜又不敢发作,趁着滕定拉他就坡下驴走进宫门...
    名单里的人都到齐了,方中愈也随后进入。大臣们都守在奉天殿里,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于谦见他进来便凑过来,悄声问道:“中愈兄,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还没等方中愈回答,有太监高声唱道:“皇太后、皇太子驾到!”
    众人纷纷跪倒于地,在岳江川、宋英杰和二百抚司弟兄卫护下,张曦月牵着朱祁镇的手走上宝台。
    “众卿平身...”张曦月转过身来,顿了顿说道:“半个时辰前,皇上...殡天了。”事出突然,众大臣一时鸦雀无声。
    张曦月让朱祁镇坐到龙椅之上,抹了抹腮边泪水说道:“杨士奇、胡濙,从这一刻起他就是你们的圣上了...。”
    “皇上,臣王振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方中愈万万没想到,王振会头一个跪拜。心想这小子果然头脑灵活、擅长拍马屁,怪不得朱瞻基那般宠信他...
    雪融平涧中,树影南山侧。
    灯火溢流光,落日余温色。
    马嘶十里亭,人立桥边驿。
    风信岁寒梅,花语春消息。
    宣德十年春天,大明朝第六任皇帝、明英宗朱祁镇正式继位登基...
    每当朱祁镇临朝,张曦月都坐在殿中东侧的珠帘之后;那时,方中愈每每陪在她身边。
    每每张曦月都说:“咱们儿子就是聪明,这皇帝做得越来越有模样了。”
    “那是,不管随你还是随我,他都应该是个好皇帝,”方中愈的眼角都带着笑,“不会丢朱家脸面的。”
    “唉...可惜他不能叫你爹,我也不能喊他儿呀!”
    “嗨...那又有什么关系?名份都是虚的,咱们知道就行。老了,不在乎那些了。”
    “是啊!咱们都老了...能知道他们活得好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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