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眼珠慌乱转着,最终还是落在那人的眼眸处。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怨念,席朝雾又矮了几分,伸出一点舌尖,轻轻扫过安然的鼻尖......
    温热的气息带动着安然全部灵魂,让他整个身体都燥热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撩人的气音。
    席朝雾伸出抚在安然的脸颊上,将亲吻落在他的鼻尖、脸颊,最终滞留在双唇。
    轻啄一下,轻笑一声。
    安然不自觉仰起了头,他也恋念与亲吻。
    ......
    要坐实么?席朝雾的拇指滑过安然的嘴角,一点点粘腻的水渍擦干,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的唇瓣。
    安然朦朦胧胧睁开眼,不知何时勾上席朝雾脖颈的手微微用力,带下上方还要废话的人:要的嘛~
    先去浴室......席朝雾埋在安然肩处,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抱你去......九州的新娘不下地............尼古拉灯蛋......
    安然这一夜过的百转千回,前半夜的折腾,后半夜的疼。那些曾经恶补过的知识点,几乎一个没用上,连文里的爽,都寥寥无几。
    席朝雾太小心、太烦了,烦到是个人都能萎!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昨晚让人恼火的家伙正背对着他穿裤子,赤果的后背上多了几条红痕。
    安然身体一腾,昨夜的热气仿佛带着余温,倏地占领了全身。
    扣皮带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想起,咯哒咯哒几下,敲碎了安然的厚脸皮......
    他的目光随着皮带落在席朝雾的腰上,他的双腿还留有那块儿的温度,让他不自觉羞耻地蜷缩起来......
    别动,夹.紧了
    其实.......小心点......也还是爽的......
    他窃喜地盯着床边的人穿衣服,嘴角越来越上扬起来。
    醒了?席朝雾套上衬衫,边扣纽扣边转身过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安然伸手抵在席朝雾胸口,转而垂下眼睑,帮人扣好胸前的纽扣:就醒了呗~
    席朝雾像条吃饱喝足的大狼狗,黏糊糊地蹭在安然的脖颈处:还难受么?
    安然愣了一下,迅速伸手捏住对方的嘴巴:闭嘴。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下一秒席朝雾便捂上安然的手,紧密地贴在他的嘴唇上:不要。
    席朝雾的手指从安然的指缝穿过,掌握了力度,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在他的手心:哥哥,我昨晚是故意的!
    安然被席朝雾的话,说的忘记收回手:???
    席朝雾轻笑一声,双眼亮晶晶地注视着他,像说悄悄话般蹭到他耳边道:老家习俗啊......新嫁娘哭得越大声越吉利!
    !!!安然震惊,我可去你个大西瓜的吧!我第一次听人把技术不好说的这么的清新脱俗!
    ......席朝雾虽拒不承认,但越发对着安然使小性子。他黏糊糊地撕咬着安然的耳垂,不服不忿道,一次两次你能感受到什么!我昨晚都说了,要再来.......
    滚!安然觉得他和这狗比玩意儿,搞不了什么温存了!
    以前,明明,是个人的!
    对于人不人的问题,席朝雾根本不在乎!反正不管啥玩意,能吃饱就是个好物种!
    于是,吃饱饱的席总快乐的上班去了。
    临近下午时分,安然补完觉躺在沙发上,吃着小孩走前准备好的水果,看电视。
    门外传来滴滴的输密码声,安然以为是席朝雾那家伙人又回来骚扰自己了,干脆闭上眼装睡。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过来,最终停在他躺的沙发边,却迟迟没有人出声,最重要的是,也没有咸猪手作祟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慢慢睁开一只眼睛......
    席六安趴在沙发背上盯着他,黑又亮的大眼睛里带着疑惑和怀恋。
    安然噌的一下爬起来:小、小安么?小安回来了?
    席六安不说话,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
    安然这才发现小姑娘剪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此刻趴在沙发背上伸长着脖子,却不再像当初那个好奇的小狐獴样了。她像一只静观猎物的小豹子,带着大草原上的敏捷和野性。
    安然局促的和长大后的席六安对视半晌,才终于听见小姑娘冷漠的声音响起:你是哪位?
    安然干干一笑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吧......
    席六安点点头,收回视线坐到沙发上:就是要和我们一起回家的男朋友么?
    ......嗯,可能是吧。安然看着席六安女士,有点想摸摸这位女士短短的头发,小安可以叫我哥哥。
    不要,席六安干脆利落,你看着比我还小!
    如果说光看外表和气质,现在的安然委实要比席家两兄妹都要小上一些。席朝雾是自小就比其他人早熟不少,席六安女士大概是常年的风吹日晒,苦出来的成熟和气度。
    安然越想越心疼,瘪瘪嘴将眼泪憋会肚子里。他讨好地推了推桌上的零食和水果,好似这样也是一种补偿:要吃么?对了,冰箱里有鸡蛋,我给你蒸个鸡蛋糕啊?
    席六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大门便从外面打开了。李峰一马当先地挤开席朝雾,边进门边朝着屋内喊着小安。
    李哥,我耳朵不聋。席六安朝着两人看了一眼,又对着安然一点头道,吃,有米饭么?
    安然没忍住高兴,连忙道:有、有,我马上给你蒸!
    席六安:煮饭方便。
    你不是喜欢吃蒸的米饭么?安然走到半道,回头问道,要不给你煮一碗再蒸一碗?反正都要蒸鸡蛋的!
    哦,席六安收回视线,对着桌子上的零食挑挑拣拣,都行。
    虽然席六安女士表现的很冷淡,但安然仍旧很满足。他阻止了席朝雾的帮忙,推搡开小孩,非要自己动手:你过去陪小安吧,我自己来!你记得么?我第一次给你们做饭,就是做的蒸鸡蛋!
    席朝雾记得,席六安也记得。但当安然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糕端上来的时,她却没有尝一口。
    小姑娘只从电饭锅里盛了碗白饭,就着桌上的即食零食吃了。
    下午,四个人两辆车回九州。安然坐在席朝雾的副驾驶上,憋了半天,才踉踉跄跄问道:她是不是在怪我啊?
    是怪的吧,毕竟分开的时候,还在他们闹脾气。他好像还没有告诉席六安女士,大哥也支持你的梦想。
    那些掩藏在心里的亏欠,因为席朝雾的不提,而一直没能滋长出来。现下却随着席六安的回来,随着车子的前进,而不断在安然心头涌动。
    五年,时间像道难以跨越的横沟,他再也没办法去抚平这些人,因为他而产生的心伤。
    第68章
    67.
    这个世界上有个词, 叫做近乡情怯。
    如今安然大抵能明白是怎么个怯法。
    他缩在副驾驶室,将头抵在车窗玻璃上,李峰他们的车子已经停进停车区, 席六安女士背对着安然讲电话。
    车身发出一声震响, 再转过头去, 席朝雾已经下车从外面将车门关上。
    宽敞的路虎车内,只剩他一个人。
    到了。席朝雾站在副驾驶门前, 敲敲车窗玻璃,没事儿, 下来吧。
    安然不说话, 巴巴地望着眼前高大的侧影, 又将视线投向倒车镜里的自己。
    下午出来时,他特意换了件高领卫衣遮吻痕,带着帽子的衣服总是显人年轻。
    可惜现在的安然并不是很想要年轻,年轻使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安然对着倒车镜里的人看了许久,, 才终于像个一家之主般的,摁开车门走了出去。
    席朝雾没说话, 侧脸看了他一眼,牵上他的手往席六安那边走......
    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斜晒着前头的龙头湖,波光粼粼一片好看。
    ......可我们都到店里了!干什么要先回家!席六安边对着手机抱怨, 边朝着席朝雾翻白眼。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小姑娘蹙起两条小黑眉嘟囔了一句,那您自己和他说啊,又不是我要打断他的腿!
    安然跟着皱眉,瞥了眼席朝雾, 小孩还是一脸面瘫。
    席朝雾启口安慰:不会的。
    安然想起曾经被小棍子支配的恐惧,仰头小声问道:
    你多久没回来了?真要打,你记得装怂啊!
    .......席朝雾不置可否,对走过来的李峰说道示意过去。
    李峰一边弯腰拎东西,一边对着他们揶揄地笑道:你真敢回去啊?还带着个男媳妇儿?
    席朝雾神色不变,挑了两个轻巧的袋子塞进安然手里,道:嗯,反正带嫁妆了。
    安然:......
    安然别李峰搅得烦躁,蓦地抬起头,恰巧和放下电话的席六安女士四目相对......
    席六安好像没看出他的紧张和脸红,但他还是急切地抽回被席朝雾握紧的手。
    你不要拿,我们拿就好了!安然对着席六安女士讨好的笑,绞尽脑汁地想要和对方开拓一下话题,都坐了一下车了,想不想吃点什么?
    停车区在往店铺走的路上,有家炸串店,以前席六安女士最喜欢吃的。安然没提,但他之前在车里就悄咪咪将零钱准备好了。
    然而,那家炸串店早就更新换代,变成一家生意不错的陶土工艺小店。
    曾经用来威胁席六安女士听话的东西没有了,仿佛实力打脸他,物是人非。
    安然跟着他们往店铺那边走,这才发现虽然街道并没有什么大改动,但不少曾经熟悉的店铺已经消失不见。
    其中,也包括他的九州一席餐厅。
    九州一席是在三年前关闭营业的,店铺老王爷自己做主,盘给了以前菜市场的朋友。
    不过后院的民宿还在,席朝雾请了经理人,让老爷子自己管账。
    老爷子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店里,只有席六安回来的时候,才跟着孙女在家里待上几天。
    几个人慢慢踱步往民宿那边走,沿途有些游客,总对他们这几个不好惹的帅哥靓女,投来灼热的视线。
    席家兄妹首当其冲,但爱贫嘴逗姑娘的大都是李峰。
    安然一路都像个初次到男友家的陌生人,不间断地向席六安女士闲聊。他用打听当借口,聊以慰藉这失去的五年。
    席六安大都问题都会回答,但话不多,几乎是言简意赅直逼要点。
    曾经软萌话痨,如今对他也是礼貌有余、亲切不足。
    再转一个弯,便是民宿所在的巷口。
    席六安正在介绍前头改成普通饭店的九州一席,就被里面爆出的骚动所止。骚动的中心就是安然家的民宿,他们快步过去,小院里已经乌泱泱挤了一堆人。
    滚!滚!马勒戈壁,要是早几年,老子就要你那猪儿子脑袋给你拧下来!
    ......你个老不死的,占了我家孩子的店面,还打人!
    后面说话的声音气势如虹,显然是他们常年占据家庭刑罚的老爷子!
    席朝雾和李峰先行跨了进去,安然赶忙牵住席六安的手,将人拽到身后。
    席六安犟了犟手,最后在安然的别闹下,也偃旗息鼓。
    估计是仗着人多,先前说话的妇人甚至哭嚎起来,刺尖锐的嗓音让安然不甚耳熟: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我家大儿子活在的时候,他就带着两小的赖上他啊!我儿子当年才十五六岁啊,辍学、给人烧饭,仰着那么两个十来岁的白眼狼啊!!!现在倒好了,大白眼狼当初非要去大城市上学,逼我儿子跟着一起过去,结果回来一句尸体啊!!!
    你给我闭嘴!老爷子估计是气得很了,声音拔高一筹,你别提我大孙子!你滚不滚!你今天再不滚,老子我就
    安然带着席六安不敢猛然挤进人群,心里寻思着,,这个大儿子大孙子是不是自己。
    爷爷!席朝雾的声音适时响起,让吵吵闹闹的人群倏地消了音。
    安然站在外围,见不到里面的场景,却被席朝雾突兀的一声爷爷叫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安然瞥见席六安古怪地瞅着他,于是凑过去解释道,你听你哥,想不想葫芦娃叫爷爷!哈哈哈......
    席六安:......
    没得到回答和笑脸的安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趁着人群愣神的功夫挤了进去。
    席朝雾站在人群最前面,低头俯视着岔.腿坐在地上的妇人:你儿子这是又放出来了?
    妇人仰头看了眼席朝雾,似乎很是惧怕地往身后挪了挪身子。
    安然也朝着坐在地上的人望去,妇人大概五六十岁,还穿着夏末的长袖衫子,裤子是男士的,还长出一大截。
    他思来想去,也没想起这位干瘦的老太太是哪位。
    这是我大哥的后妈,席六安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在解答安然的疑惑,这几年来过几次,说是要赡养费。
    安然盯着老太太看了半天,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点这位妇人的印象来。
    这不是陈翠红菜同志么!那个肖安然亲爸的新老婆。
    安然倏地拉着席六安女士后退了一大步,他记得陈翠菜同志有易吓尿的毛病!
    死丫头,要你多嘴!陈翠菜拧着脖子啐了他俩一口,后妈不是妈么!我和他死鬼老爹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他都没说不养我,要你多少嘴!
    安然本能想要嘲她,却被老王爷灼灼的视线盯萎了......
    他心虚地回望一眼,老爷子立马抬起脚步向他走了过来。当年精神奕奕的老爷子,如今鬓角花白,鼓囊囊的脸颊上有着深深的法令纹老了,却更可怕了!
    安然怂不拉几地后退一小步,憋了个假笑出来:老、老爷子好......
    嗯,老王爷手里捏着小棍子,瞅着安然还晃了两下,你是跟着臭小子回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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