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乐水能从他的过分依赖中感受到他的不安,这种本来已经好转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重新服药就消失,但宋含章也没有因此放弃掉停药的事情,他仍然会在连续服用几天后停掉一天。
    于是那段时间他变得比往常脆弱敏感好几倍,恨不得和淳乐水合为一体,严重起来只要淳乐水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连工作都集中不了。
    最后几相权衡之下,宋含章花了几天时间整理好手边的工作暂交给集团几位副总,给自己放个长假。
    这是他接任宋氏几年来第一次停掉工作休息,早上准点睁开眼睛后惯性洗漱换衣,在衣帽间打领带时被突然醒来发现床边空了,于是下床找人的淳乐水找到。
    淳乐水抱胸斜靠着门框:宋含章,你今天不上班。
    宋含章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才想起确有其事,又将系了一半的领带拆开,换回了家居服。
    正好今天也是周末,淳乐水不用去学校上课,两人像普通小情侣一样在屋里黏了一天,窝在沙发上看书追剧刷电影,这种体验对宋含章来说还是第一次。
    工作的时候节奏很快,每一个决策都关系着集团利益,就连社交也是工作的一种形式,一天恨不得能划分成四十八个小时来用。
    可现在他不管是抬眼还是转头都能看到淳乐水,自己仿佛拥有了用不完的时间。
    虽然有点不适应,总会忍不住想要去翻阅手机和邮件查看最新的工作消息,但这仍然是宋含章前所未有的放松时刻。
    淳乐水很不爱正经坐沙发,不管是学习还是娱乐,都喜欢蜷着长腿坐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空地上,宋含章原本也想要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着,但那狭小的间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局促,他也不像淳乐水那么软,坐了一会儿腰酸背痛腿也因为打不直而发麻后便放弃了。
    他坐在沙发上,淳乐水一仰头就能看到他。
    而宋含章总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淳乐水的视线回视过去,客厅的窗帘拉着,屋里只有电视屏幕投影出来的昏暗光线。
    淳乐水说:你到底是在看我还是看电影?
    宋含章直言:看你。
    淳乐水无奈,片刻后坐上沙发,把宋含章推倒下后自己躺进他怀里:这样行了吧,看电视。
    结果不知道是姿势太舒服还是人肉靠垫太温暖,在电影震耳的音效中,淳乐水居然眼皮发沉,不多时便睡着了。
    发现他睡着后宋含章调小了电视音量,没看多久也跟着一起闭上眼睛。
    等再醒来,电影早就放完了,电视已经自动进入了待机画面,就连外面的天都黑了。
    两人又溜达出家门,去隔壁楼里抱出爱丽丝和边牧,在小区里面散步。
    爱丽丝已经两岁了,走路走得相当稳当,一听要和哥哥出门,马上去翻出自己的牵引绳套腰上,和咬着牵引绳等待出门的边牧一样一样的。
    宋含章牵狗,淳乐水牵孩子,有爱丽丝在边牧也不疯跑了,一会儿走她左边一会儿走她右边,而爱丽丝又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蹲在路边看花都能看半天。
    她不动的时候,边牧就坐在一旁护着她。
    淳乐水看得直乐,撞了撞宋含章:我妈经常说我们家看孩子最仔细的就是momo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边牧回头汪了声。
    爱丽丝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举着她刚才在花坛里揪的还带着土的花:哥哥,送给你花花。
    淳乐水说了声谢谢,又带着爱丽丝在花坛边蹲下,把那朵不知名的花插了回去,还一边给她讲道理,不能随便摘花坛里的花。
    他从来不因为爱丽丝是不懂事的小孩就纵容她一些行为,特别是当她渐渐长大,永远都是用一种平等的态度在和她沟通。
    爱丽丝似懂非懂地点头,问他花坛的这些都是什么花。
    一大一小加一只狗蹲在那里的背影特别温馨和谐,淳乐水在路灯的光辉下就像裹着一层柔光,特别好看。
    回头时在宋含章眼里就跟电影里慢动作的特写镜头一样,淳乐水说:你站那儿傻笑什么呢宋含章?
    宋含章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他就是觉得,真好。
    淳乐水对花卉的了解有限,他让宋含章来给爱丽丝科普介绍。
    回家之后,淳乐水突然提议回趟老宅,于是两人又连夜开车回去,院子里的花和小区花坛里比起来可是既丰富又娇艳。
    许叔和徐姨都睡了,两人做贼似的站在院子里,手牵着手,欣赏着夜色下仍然灿烂的颜色。
    许叔又种了好多新品种。淳乐水道,真好看。
    我们阳台可以种,你想种吗?
    淳乐水摇头:我会养死吧?
    我会。宋含章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来照顾。
    那我们明天去逛花市。
    因为屋里反锁着也进不了门,敲定明日行程后两人又蹑手蹑脚从老宅离开,之后逛花市在阳台搭花架又花了几天时间,许叔知道后还特地送了好几盆花过来,家里的阳台直接变成了一个小型花园。
    因为全程都是自己动手,连搭花架都是他和宋含章边看教程边弄的,完事后淳乐水只想炫耀。
    楚林姜不厌林曦各种朋友都在不同时间被他邀请来家里参观了一遍,每次他都毫不吝啬地强调宋含章是他们家花园的园长。
    再后来宋园长手下还多了两位园丁,一号园丁淳乐水,二号园丁爱丽丝。
    只是一号园丁大多数时间都在摸鱼划水,而不到三岁的爱丽丝不仅勤勤恳恳工作,还经常流连忘返,想要赖在淳乐水家里不走。
    就是他们家并没有多的床来安顿这个人类幼崽。
    把她送回家后淳乐水瘫在沙发上不想动,过了会儿他换了个方向,把后脑勺放在宋含章腿上,由下而上望着他:宋含章,你今天停药感觉还好吗?
    宋含章点头。
    淳乐水给到他的安全感能削弱很大一部分他因为戒断药物而产生的不安,在经过了前期停药后的严重反应后,宋含章的戒断反应也在逐渐减弱。
    只要淳乐水在他身边,只要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就好了。
    宋含章轻抚他的脸,微抬起淳乐水下巴的同时低头凑上去。
    两人的影子被屋外的灯光拉长,爬上墙壁,阳台上高高矮矮的花丛也同样簇拥着在墙上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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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番外
    某一天, 陈助理在给宋含章呈递文件时突然发现他们宋总手腕上多了一个纹身。
    因为腕表遮盖,他并不知道宋总到底纹了什么,只偶尔窥见一个边角,好像是绕了手腕一整圈的纹路。
    直到在季度总结的相关会议上, 因为空调突然故障, 宋含章不得不脱掉他在工作期间几乎焊在身上的西服外套, 嘱咐秘书:去给大家泡杯冰咖啡。
    陈助理和其他几位经理挨个推开窗户,宋含章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刚才说到哪里了, 继续。
    后勤部正在紧急维修,在此期间所有人都只能在蒸笼一样的会议室里继续刚才的会议, 会议冗长又枯燥, 因为炎热大家都显得有些焦躁,能两句话总结说完的内容绝不多说一个字。
    离宋含章最近的陈助理中途抬眼时, 注意到宋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衬衫衣袖挽了上去, 而在他手臂内侧多了一条青黑色的纹路。
    仔细辨认, 那道细细的线是一条交缠的荆棘。
    除了他以外, 在场不少高层也注意到了, 不多久关于宋总纹身的事就在集团里流传开, 当然也不是说大家都好奇他纹的什么, 只是总觉得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 纹身这种事就不太像宋含章会做的。
    毕竟在大家眼里宋总是个有目共睹的工作机器, 他只会嫌工作不够多,怎么会浪费时间去做这种事。
    陈助理在茶水间里听到员工闲聊时,猜测宋总纹身时另一只手是不是还在浏览工作文件?
    至于怕痛?
    冷块怎么会怕痛。
    陈助理默默摇头,你们都不懂宋总。
    宋总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工作狂了,下班时间一到他走得比办公室里的任何人都准时,甚至有时候还没下班只要他处理完手边的工作, 他一秒都不会在办公室多待。
    以前陈助理给宋含章打电话过去他都是秒接,后来他被宋总挂多了电话后也悟了,不是那种紧急到不行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在休息时间打电话去打扰宋含章的。
    毕竟每次接起电话的声音,隔着听筒都能让陈助理头皮绷紧,每个字都流露着你最好很急的凉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总恋爱了,改变他的就是那个叫做淳乐水的男人。
    不过这个淳乐水,真的不是宋总去世的那个配偶的替身吗?
    他抱着文件轻叩总裁办公室大门,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声音,门外的总秘也不在,陈助理以为宋含章也不在办公室,便径直推开门打算先把文件放到他办公桌上。
    一眼看过去,办公桌前确实没有人,陈助理踏入门内走了两步,有所感应似的转头。
    和宋含章那双平静且冷漠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淳乐水躺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睡着了,而他以为不在办公室的宋总,单膝跪地地蹲在沙发边,一手轻抚着淳乐水头顶,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和他的姿势,他显然是想要去偷亲人家!
    然后被擅自推门而入的自己给打断了!
    毫不夸张,撞上宋含章视线那一刻,陈助理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脑袋好像已经和身体分家在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好两圈。
    分秒之间出于求生的本能,陈助理迅速道歉:打扰了宋总!
    他连手上的文件都忘了,一气呵成退出办公室带上门,站在门口那一瞬间,陈助理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后事。
    因为他那声打扰好像过于中气十足,把淳乐水给吵醒了。
    关门时他用余光飞快地瞄了眼,宋含章转头和淳乐水说话时的表情不要太柔软。
    那眼神哪是看替身,分明就是看真爱。
    总秘不在,陈助理在把文件交到宋含章手上还是自己先拿回去一会儿再来中摇摆了几分钟,秉承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赴死心情,再次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收回手后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宋含章叫他进去,但陈助理等了半天,等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开门的不是宋含章,而是打着哈欠的淳乐水。
    青年穿着宽松的短袖衬衫,站在一米七多普通身高的陈助理面前跟堵墙似的,他笑晏晏的,几乎要灼了助理的眼:文件给我就好了。
    陈助理依言将文件递给他,厚重的办公室大门又缓缓在他面前合上,甚至他还从淳乐水嘴里得到了一句辛苦。
    这是他第一次和淳乐水正面接触,怎么说呢,和宋总完全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性格。
    长得又漂亮,性格好像又很开朗外向,笑起来灿烂得就像
    陈助理看向总秘办公桌花瓶里黄灿灿的向日葵和多头玫瑰。
    他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脑子里淳乐水刚才伸手过来接文件的画面清晰起来,慢动作一样一帧一帧地播放着。
    他注意到淳乐水手腕内侧也有一个纹身,花体的英文字,好像是
    song?
    最后的字母g延伸出去,连接着一个简笔画的卡通小狗。
    在身上纹对象名字这种行为过于傻逼了,小学生都不一定做得出来,回头分手还不得后悔死?
    淳乐水果然还是替身吧,反正宋总那个纹身总不能是纹了个在手腕上吧?
    办公室里。
    腕表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宋含章去接淳乐水递来的文件而伸出去的手腕上,缠绕着淳乐水名字完整的拼音,恰好覆盖住他腕间那道长长的疤,漂亮的花体字母被长满尖刺的荆棘束缚着,沿着手臂往上,刺入心脏处。
    淳乐水在办事时总会去摩挲亲吻宋含章这道疤,某天晚上两人相拥躺在床上,淳乐水感受着指腹下的凸起,随口问了宋含章一句要不要去纹个身遮住。
    没几天就赶上宋含章去国外出差,等他回来,身上便多了这个纹身。
    大概是在回国前抽时间去纹的,还没结痂,花纹旁边的皮肤还微微泛着红。
    但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回事,刚回来他一直藏着他的手不让淳乐水看,一开始淳乐水完全没往那方面想,毕竟他当时说起纹身这事也是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就顺口说出来的。
    按理说两人也分开小半个月,按宋含章的黏人程度,小别之后肯定就是走哪儿跟哪儿然后再酱酱酿酿好好温存一番才是正常操作,但面对淳乐水主动发出的共浴邀请,他居然拒绝了。
    虽然淳乐水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然后到晚上,气氛正好,两个人也都有感觉,就在淳乐水快摸到胸口时,宋含章就像想起什么一样,猛地按住他的手。
    这一下两下的,就有些反常了。
    你有点奇怪啊宋含章。淳乐水打量着他。
    宋含章抿着唇没吭声,看他一眼又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最后居然提议改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淳乐水问他原因,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是淳乐水发现自己明明没用力,他表情却有些吃痛时,垂眼扫向他胳膊。
    春天还穿着长袖的家居服,衣袖被抓着袖口便往下滑了一点,隐约露出里面泛红的皮肤和字母边角。
    看清图案后淳乐水先是一阵无语:宋含章
    他本来想调侃他知不知道网络上有很多一时冲动纹了对象名字后来后悔的,但话到嘴边滚了一圈,觉得这话有影射分手之意,宋含章肯定不乐意听,最后就变成颇为无奈且带着笑意的:我服了你了。
    你这些刺是什么意思?
    最开始还藏着不给看,被发现后宋含章倒是直白:把你绑在我身边。
    淳乐水轻笑出声,低头吻他。
    因为伤口还没好,中途淳乐水几次习惯性地去抓他手腕,碰到纹身后又缩走,最后改成扣紧他的五指。
    手背蹭过深色床单,腕间泛红的字母和细细的荆棘显得有些涩情。
    结束后淳乐水牵着他的手伸至半空,他问宋含章:痛吗?
    宋含章沉默片刻后如实道: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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