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觉得前后有落差,他习惯了平乐对他好,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
    用这番话成功把自己说服,秦砚收敛心神,不再去想其他,默默等待这种异样感觉的消散。
    **
    五日后,禁军处演武场。
    两道身影在沙地上比试,周围不时传来叫好的声音,因为比试中的一道身影飞快地将另一道身影摔倒在地,以绝对的优势取得胜利。
    那被摔的是南衙禁军十六卫将军的左千牛卫吴将军,另一个则是康平王秦砚。
    秦砚十六岁就在禁军,四年之久,这些将军的面孔好些都很熟悉,后来中毒后,禁军便一直是太子在监管,说是监管,其实与放任差不多,并不是太子不想管,而是管不了,统领武将与文臣不同,武将须得有实打实的能力才叫人信服。
    禁军被放任了好几年,南衙北衙已经在无形中分出好几个派系,大多以十六卫将军为首,现在被秦砚摔得鼻青脸肿的吴将军就是其一,不仅仅是他,从早上开始,秦砚已经连摔五个卫将军,校尉超过十人,而禁军中有想挑战秦砚的也可以,不过须得先过方连胜与韩幸之那关,若过不了关,便没有资格与康平王交手。
    韩幸之与方连胜见秦砚胜了,一人上前送水,一人上前送毛巾,秦砚喝了口水往剩下未上场的为将军们扫去一眼,几人下意识低头避开秦砚的目光。
    冷哼一声,秦砚回了教头营帐。
    方连胜与韩幸之紧随其后,快要到营帐前,两人被右卫将军刘三抖和左威将军唤住。
    “二位请留步。”刘三抖说:“我们有事想请教。”
    两人对望一眼,方连胜问:“请教不敢,两位将军有什么尽管问。”
    “哎,好。”刘三抖拱手谢过二人,用手掩着唇,神秘兮兮的凑近二人小声问了句:“我们想问二位的是,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得王爷不快,若是有的话,还请明确告知,咱哥儿几个改就是了。”
    他们起先确实有轻视康平王的心思,毕竟离开禁军好几年了,这些年又是拖着病躯,应该不可能像从前那般强悍,谁知道,坏就坏在‘应该’两个字上。
    康平王还是那个康平王,冷酷暴躁更胜从前。
    两天下来,把禁军上下整得是人仰马翻,本以为人海战术和车轮战总有胜算,可架不住康平王不要命,能在禁军当将军的大多都是官宦世家子弟,遇上出狠招、敢拼命、身份还比他们高的主儿,除了认服真没别的法子。
    这不,眼看康平王没有给他们台阶下的意思,他们只好自己寻摸过来找台阶,否则等明天十六个卫将军全都给撂倒了,今后还怎么抬起头来说话?
    韩、方二人对望一眼,同时摇头:“没有啊。没听王爷说诸位将军惹了什么事儿啊?”
    左威将军惊讶:“都把人摔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儿。”
    韩幸之纳闷:“真没事儿。”说完问方连胜:“你听你师父说了吗?”
    方连胜连连摇头:“没有。”
    那两个将军还想说什么,韩幸之安慰道:
    “我们王爷说了与诸位将军是切磋,那就只是切磋,别多想了。”
    方连胜见那两人还想纠缠,便与韩幸之说了一声,自己回教头营帐伺候师父去了。
    营帐里,秦砚在水盆架前清洗,先前穿的外衫已经脱下挂在屏风上,方连胜去看师父要不要帮忙,谁知差点跟突然转身的秦砚撞上,秦砚黑面如炭,比刀锋还锐利的双眸冷冷盯着方连胜。
    方连胜后背一凉,咽了下喉咙颤声问:
    “师父,还要打水吗?”
    秦砚没说话,眼神不变继续盯着方连胜,把方连胜盯得整片头皮都开始发麻,若是方连胜敢仔细看秦砚的脸就不难发现,他脸上黑的除了脸色,还有眼底,那抹乌青的失眠痕迹足以解释他这两天的暴躁。
    不愿说话,秦砚对方连胜挥了挥手,方连胜就慌忙让到一旁,生怕慢一秒就挡了师父的路。
    方连胜跟上秦砚的步伐,见他坐下,便想给师父倒杯茶,谁知他手刚要碰到茶壶,就被秦砚喝住:
    “你洗手了吗?”
    方连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我,我这就去洗。”
    说完,方连胜赶忙卸手腕上的绑带,那是一条纯白色的绑带,一般军官都会选用黑色,毕竟白的太容易脏,而方连胜的手腕绑带下端竟还绣着一株兰花,明显不是大男人会用的东西。
    “站住!”秦砚蹙眉唤住他:“你那绑带,哪儿来的?”
    问完,秦砚心里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方连胜回道:
    “回师父,师妹送的。”
    师妹送的。
    师妹,送的。
    秦砚暗暗告诉自己姑娘长大了,不与他亲近了,这没什么,习惯就好……好……好个屁!
    “我竟不知她还会绣花?”秦砚质问。
    方连胜摆手解释:“不是师妹绣的,是在多宝阁买的,若我买定不会挑这颜色。不过怎么说都是师妹心意嘛。”
    秦砚只觉心上被扎了好几下,对于方连胜这种‘我其实不需要师妹硬要给我’的语调,秦砚觉得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拳头又开始发痒了。
    虽然这个徒弟没犯什么大错,打几下应该也可以的吧?
    秦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想打死徒弟的怒火,鬼使神差对方连胜伸出手,用骗孩子糖的口吻说:
    “拿来我瞧瞧,之后还给你。”
    方连胜:……
    作者有话要说:
    醋意滔天不自知。。。第二更。我去努力写三更,估计会很晚。
    第65章
    贺平乐近日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一些练习内功的法门,从呼吸到行动都变得轻快不少。
    这几天师父和师兄都去禁军处了,她也日常回到酒坊忙碌,闲暇时盘盘帐,练练功,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自从拜师宴后,贺平乐明显发现给她发邀请的人多了不少,就连之前不怎么来往的都叫人送来恭贺帖子,不由得感慨有些人趋利避害的本质。
    这些莫名多出来的请柬贺平乐并没有过分在意,将之丢给侯府管事的,让他们去写回折。
    贺平乐在酒坊三楼的厢房中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只觉神清气爽。
    敲门声传入,伙计在门外说:“东家,三金小姐来了。”
    贺平乐闻言回道:“我知道了,马上下楼。”
    三金就是福鑫,自从贺平乐那样唤她之后,‘三金’就成了她的专属代号。
    这位公主比贺平乐大一岁,今年十八一枝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成日被拘在宫里学规矩,难得有机会溜出来玩耍。
    贺平乐下楼,果然看见三金公主堂而皇之坐在东家座位上喝果酿,对面还坐着一位出乎贺平乐预料的客人,奉恩公府大小姐徐思慧,她端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喝,整个人优雅的像一幅画。
    “平乐。”三金公主对贺平乐挥手。
    贺平乐过去,先与徐思慧打招呼:
    “徐大小姐好。”
    徐思慧起身与贺平乐福了福身,温柔回应:“贺小姐好。叨扰了。”
    两人打完招呼后,贺平乐一把夺过公主手里的果酿杯子,调笑质问:“给钱了吗?就喝我果酿?”
    三金公主满不在乎道:“我来你这儿还给钱,岂非打你的脸?就不给!”
    贺平乐横了她一眼,把杯子还给她,叫伙计把两款新品送去楼上雅间,请三金公主和徐小姐上楼小座。
    雅间内,贺平乐亲自给她们斟果酿,三金公主是习惯了的,徐小姐有些不好意思,总是想起身道谢,被三金公主拉着坐下,说:
    “徐家姐姐别客气,平乐这个人吧就是粗鲁了些,嘴巴坏了些,但人还是很好的。”
    贺平乐在桌子底下轻踩住三金的脚,使她装模作样嚎了两声后,贺平乐才把脚松开。
    徐思慧被她们的相处模式逗笑,说:
    “百花会之后我才听说那日贺小姐与沈小姐她们有些冲突,照顾不周处,贺小姐莫见怪。”
    贺平乐爽快说:
    “都过去的事了,再说本就是我与她们不和,与徐小姐何干?”
    福鑫公主也说:
    “馨雅那人本性不坏,就是读书读傻了,酸文假醋酸不溜丢,张口闭口就是规矩,总爱与人说教,烦得很。”
    沈馨雅一行与贺平乐的‘恩怨情仇’,福鑫公主是亲历者,难得她能跳出表姐妹之间的亲情束缚,公平公正的选择自己想交的朋友。
    三人凑在一处说了会儿话,徐小姐说她还要去一趟福安堂,给安置在里面的贫苦百姓送些雄黄药材什么的。
    她有正经事做,贺平乐和福鑫公主便没有留她,两人送她出酒坊,看着徐家的马车离去,贺平乐对福鑫公主感慨:
    “我算是见识到真正的大家闺秀了。仗义疏财,扶危济困,品行之高洁,令人钦佩。”
    福鑫公主点头赞同:“确实人美心善。所以,我父皇也相中她了。”
    贺平乐震惊:“啥?”
    福鑫公主连忙解释:“不是那个相中,别想多了。我父皇有让她做你师母的意思。”
    师母?给秦砚相看的?
    贺平乐愣了好半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远远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师妹!贺师妹!”
    循声望去,只见方连胜策马而来,扯缰拉马在酒坊前停下,他翻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便跑跳过来。
    贺平乐与他打招呼:
    “师兄今日怎的回来这样早?”
    方连胜爽朗回道:
    “明日要驻营练兵,我要回去准备换洗衣物。想着我娘说要吃王记的胡饼,我顺道来买了给她带回去。”
    王记胡饼店在甜水巷附近,酒坊是必经之路。
    “平乐,他是谁啊?”福鑫公主打量着方连胜,疑惑这人怎么生得这样黑,与她从前所见的那些世家公子,王族贵眷们全然不同。
    贺平乐赶忙介绍:“我师兄,方连胜。师兄,这是我……朋友,叫三金。”
    方连胜果断对福鑫公主豪气干云的行了个江湖拱手礼,声若洪钟:“三金姑娘好!”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把福鑫公主吓了一跳,手举起又放下,突然不知道该回他什么礼,只支吾了两声。
    不过方连胜并不在意这些,他对贺平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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